於是我硬着頭皮走近了鏡子,準備一探究竟。我一邊向前走,一邊安慰自己道:這鬼是在鏡子裏的,怎麼着它也不能跑出來殺了我吧?
我提着軍刀,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距離鏡面只有一步的地方,和鏡子裏的自己四目相對。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個在鏡子深處的黑影,而那個黑影竟然也在一步步的走近我。按這個速度計算,不出半分鐘,那個黑影便能走出鏡子了。看到這一幕,我不禁感到頭皮發炸,渾身冰涼,整個人如墜冰窖,我的媽啊!它該不會真的能走出鏡子吧?
我心如雷鼓,脖子上的大動脈一跳一跳的。我緊了緊手中的軍刀,屏氣凝神地看着他,準備隨時應戰。而隨着黑影與我的距離越縮越短,黑影也變得越發的清晰。
等一下,好像有點不對!
我猛然察覺到了那黑影並不是鬼,是一個人!
竟⋯⋯竟然是他!我驚訝到合不攏嘴,壓根兒沒有想過會在這裏遇到他。
在我發現了那是一個人的同時,我也察覺到了那個人並不是在鏡子的世界裏,而是在我的身後,且正在往我的方向走來。
原本看到是他,我是鬆了一口氣的,但下一秒我卻看到了他的手上正握着一把刀。
我全身一緊,猛地扭頭看去,映入眼簾的果然是那一張無比熟悉的臉孔。
“嵐⋯⋯你⋯⋯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出現?”我局促不安地問道。
嵐沒有回答我,也沒有因為在這兒看到了我而感到驚訝,他用毫無波瀾的眼神平靜地註視着我,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好像早料到我會在這裏似的。
嵐手上雖然拿着軍刀,但卻沒有要攻擊我的意思,眼神裏也是一片平靜,似乎對我並沒有敵意,我這才放下心來。知道他暫時不會對我怎麼樣後,我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好好談一談。
“我⋯⋯我⋯⋯你⋯⋯”再次見到嵐,我的腦袋彷彿一下子就被各種問題塞滿了,因為我實在有太多的事情想要問個明白,關於凌鬯和龔一勇的、關於村民的、關於這個世界的、關於失格者的、關於我們的。
我想知道是不是他修改了船上的導航系統。我們之所以會來到這個廢棄的城鎮是不是他刻意引導的結果。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他失蹤的這段時間又到哪裏去了?他和村民,黎,甚至是凌鬯和龔一勇之間到底有沒有什麼聯繫?他又是不是因為陰謀敗露了才會讓我去殺死樂?
這些問題已經積壓在我的心底裏很久了,我迫切的想要從他口中得知真相,但因為問題太多,一時間我也不知該如何開口,結果我我你你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同一時刻,我的內心也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和糾結之中。其實比起那些疑問,最大的問題應該是我能否信任他。如果他說的並不是真實,那麼即便他回答了我所有的疑問,也是沒有意義的。
正當我處在天人交戰之際,嵐卻完全無視了我,半句話也沒有說,徑自從我旁邊走過。
我立馬從楞神的狀態中恢復過來,趕忙叫住了他,“等等,你這是要去哪?”但嵐充耳不聞,繼續無視了我。
我本就因為遭遇的各種破事兒而被弄得精神衰弱,村民和凌鬯這些人所策劃的陰謀詭計更是把我當成傻子一樣耍,使我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嵐此刻表現出來的冇所謂一下子就點燃了我心中的火藥桶。
我心中突然無明火起,大喝一聲道:“站住,我有事情要問你!”然而,嵐卻依舊不為所動,彷彿把我當成了空氣一般。
我不知哪來的勇氣,竟一手揪住他的衣領,強行迫使他停下腳步。但出手後的一秒,我便後悔了,可是現在把手收回來,我面子上下不來啊!於是我只能硬着頭皮地質問他道:“船上的導航系統是不是你偷偷更改的?你為什麼要讓我去殺死樂?”
我原以為依照嵐的性子,他肯定會勃然大怒,但事實上他卻連正眼也沒有看我。他一聲不吭地掙脫了我的箝制後,竟然若無其事地繼續走他的路。
這個時候我已經開始意識到不對勁了,我不再說話,而是靜靜地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只見他越過我後,竟走到了鏡子後面,非常貼近牆壁的地方,然後便開始自顧自地沿着牆壁轉圈。
我進入房間後,註意力全被鏡子吸引走了,此時才註意到原來這個房間的地上,貼着牆壁的位置也有一圈腳印,而且嵐每走一步都和地上的鞋印完全重疊。
我大感疑惑,他這到底是在幹什麼呢?
“嵐?”我試探性地喚了他一聲,但他一直專心致志地踩着地上的腳印走,對我的話沒有任何反應,好像着了魔似的。
我有點不知所措,因為我弄不清他這是真着了什麼道,還是正在做着什麼我無法理解的事情。嵐的行為雖然十分怪異,但是他神色正常,眼神銳利,就和平常一樣,並沒什麼不妥。
不過,看着他像是瘋了一樣不斷在房間里轉圈,便有一種莫名的恐懼佔據了我的心頭,令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當他在房間裏連續轉了三個圈後,我的恐懼一下子上升到了極限。我不知道有問題的是這所房屋,還是嵐本人,但我知道現在最明智的決定就是丟下他不管,然後想辦法盡快離開這所古怪的房屋,但最終我還是沒那麼做。“嵐,你這是怎麼着啊?你別嚇唬我啊!”我有些遲疑地喊了一句,嘗試喚回他的神智,但是他仍然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接着,我嘗試拉着他,讓他停下來,或是離開那些腳印,但是他的力氣本就比我大,我的一切努力都變成了無用功。不論我做什麼,他就是不肯停下來。他像是在進行着某種儀式,或是在完成某種任務似的,每一步都一絲不苟地踩着那些腳印在房間裏轉圈。到了這個時候,我已經肯定他這是着了道了,不祥的氣氛馬上彌漫了整個房間。
由於事情太過不對勁了,我不敢用太過強硬的方法去阻止他,生怕會出現什麼反效果。然而,我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到其他的辦法,所以就只能乾看着了。
嵐在房間里走完一圈又一圈,直到轉了整整四個圈後,他倏地推開了房間的木門,徑自走了出去。我還沒有弄清楚他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只好先跟着他走,看看他還會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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