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秒過去,一分鐘過去,三分鐘過去,嵐仍站在原地,似乎沒什麼不妥。
「你沒事吧?」我忍不住問道。
「沒事。」他微蹙著眉,搖了搖頭,神情一片迷惘。他顯然也被搞懵了,對於自己為何會出事,一點頭緒也沒有。
既然嵐再次親身體驗了一遍後,也毫無發現,那就真的沒有辦法了。至此所有的線索都斷了,這所屋子彷彿就是一個謎。為什麼其中一個房間裏會擺滿了鏡子,而另一個房間的地上則刻滿了幾何圖形?複雜的圖案以及毫無規律的數字到底有什麼意義?是什麼導致了嵐跟著地上的數字在屋子裏不停的繞圈?這一切的問題都無人知曉,甚至連個猜測的方向也沒有。或許不只是這所房屋,這一整個城鎮本身也都是一個問號。
其實到了現在,我差不多已經放棄了,這裡的一切都遠遠超出了我能理解的範圍。我們最應該做的就是乖乖待在客廳裏,不要節外生枝,等到白霧散去後,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但嵐這個時候才第一次真正接觸這些謎團,對於地上那個極端複雜的圖案,他顯然很感興趣。
接下來,嵐便做了跟我剛才一模一樣的舉動,那就是蹲下身子開始仔細地檢查地上的圖案。
由於這個房間裏的混凝土牆上只有幾個螞蟻般大小的缺口,光線嚴重不足,看得並不真切,嵐乾脆從包里掏出手電,誓要把地上的每一根線條都看個仔細。
我不好意思閒著,只得跟著去檢查一下房間的犄角旮旯。我們倆費了很大一番功夫,但最後也是無功而返。其實如果房間裏真有什麼不妥,我早八輩子就發現了,根本不需要等到現在。
想到這,我忽然靈機一動,意識到我們可能一直都想錯了方向。
嵐雖然是在這裡出事的,但這不一定就代表這房間有問題,有問題的也有可能是嵐本身。正如在最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把兩者聯繫到了一起,只是當我發現了嵐是跟著地面的數字在繞圈時,我才會認為嵐的行為異常是數字和圖案所造成的。但我這個推測有可能並不正確。
那麼退回到最開始的假設,我那個時候認為嵐要不就是瘋掉,要不就是被藥物影響了神智,要不就是中邪了。嵐並沒說他經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那第一點就可以被排除。我待在這所屋子裏這麼長的時間也沒有出事,第三點也可以被排除。剩下的就只有第二點,他被藥物影響了。而到目前為止,令我們的精神出現異常的只有一樣東西——針狀的毒葉。
我沉吟了一會兒,一個具體的推測逐漸在我腦海中浮現。有沒有可能是嵐身上被偷偷放了那些針狀的毒葉?當他走到了左邊的房間時,藥效恰好到達了頂峰。而在那個時候,他看到了地上的幾何圖案和數字,這才導致他發了瘋似的在屋子裏轉圈?
我見嵐仍蹲在地上,不死心地摸索地上刻的線條,連忙對他說:「你還記得那種像針一樣的毒葉子嗎?」我一邊問,一邊用手在空中比畫,「你快看看你身上有沒有?你之所以會發瘋,或許和地上的線條以及數字完全沒有關係。」
他聽後,並沒有立即動手檢查,只是一臉狐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的線條數字,似乎並不相信我說的話。
我咬了咬牙,更加急切地跟他解釋道:「你身上可能有那種能影響人神智的毒葉子。藥效發作的時候,你恰好看到地上的數字,所以你才會不自覺地跟著那些數字在屋子裡轉圈!」
嵐聽了我的解釋後,不但沒有按我的意思去做,反而把眼睛瞪得像銅鈴般大,死死地盯著我,活像見到鬼一樣。我一看不對,心想:他該不會在這節骨眼兒上又發作了吧?
「你⋯⋯你還好嗎?」我結結巴巴地問道,兩條腿本能地後退了幾步,就怕他一旦發起瘋來,又會撲上來襲擊我。
嵐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攻擊性,也沒有像之前那樣開始轉圈,而是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我。我從來沒有看過他這個樣子,頓時嚇得茫然失措。
過了良久,嵐突然開口了,但他竟然反過來問我,「你還好嗎?」嵐的神情古怪,看我的眼神也愈發的詭異起來。
「什麼?」我驚訝不已,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嵐瞄了我一眼,又低頭去看地面,接著又把視線投回到我身上。看到嵐如此奇怪的舉動,我深感不妙,心中的警鈴大肆作響,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要發生。
嵐正了正神色,一雙墨黑色的眼睛定定地凝視著我,說道:「地上沒有數字。」
我條件反射地低頭一看,一個個鮮紅的數字刺進眼底。用紅色塗料寫上的數字鮮亮異常,不可能看不見。我這一刻覺得嵐的精神可能真的出了點問題。於是我搖了搖頭,指著地面,語氣凝重地說:「不,整個地面都是數字!」
嵐也搖了搖頭,「地上只是雕刻著一個極其複雜的圖案,並沒有任何的數字。」我一聽,不由皺緊了眉頭,嵐說話調理清晰,眼神銳利,一點都不像是精神出了問題。可他語氣嚴肅,也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但這怎麼可能?如果不是他瘋了,難道是我瘋了?
我開始覺得事情越來越不對勁,後頸上不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屋子裏的氣氛也逐漸變得詭異了起來。
我和嵐面面相覷,都在對方的眼中讀到了驚訝與不可思議。
「這不可能!」我驚恐地看著嵐,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數字就在這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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