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感到荒謬絕倫的同時,我突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自己似乎曾經經歷過差不多的事情,緊接著回憶便排山倒海般的席捲而來。
對了,既然違反了常理,那就代表這並不是真的!
我記得當時我被護身符裏的迷藥影響了神智的時候,也曾經有過這種荒謬的感覺。
在我走神的片刻,那隻蜥蝪趁機爬上了匕首上,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接和我對上,我心頭一驚,腦袋一陣眩暈,接著我便猛然清醒了,這感覺很古怪,自己剛才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現在才終於從水中掙扎了出來似的。清醒過來後,我也即刻意識到了這是什麼回事。黎沒有瞬間轉移,匕首也沒有憑空出現,事實上我一直都在黎的身旁,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地方半步,匕首也是時刻握在手上,不曾放下。
我記得當時我正在嘗試和這隻蜥蝪溝通,我對他說若果我說對了就眨一下眼睛。然而在我看到了他眼睛的一剎那,我便不可控制地陷了進去。在那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我虛構出來的!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蜥蝪眼框裏的那雙詭異的人眼!
那隻蜥蝪仍然趴在我的匕首上,那雙屬於人類的眼睛突然彎成了月牙狀,就像是在對我笑一樣,看上去十分的陰森可怖,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身體就像是被電流穿過一樣。我立即偏過頭去,不想與蜥蝪的眼睛對視,可是我卻撞上了幾十雙一模一樣的眼睛。
等等⋯⋯這不可能,我明明已經意識到這些都不是真的,可是眼前的景物竟然沒有絲毫的改變!那成百上千的蜥蝪依舊把我們包圍了起來,用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我們。
我明知道這些不過是神經錯亂的產物,但我卻沒法剋制內心的恐懼。我驚惶失措地四處張望,可是不論我看向哪一個方向,我所看到的都是那些可怕的眼睛。
停!快停下來!我不要再看到這些眼睛了!
我閉上眼睛,用雙手捂住耳朵,拚命地搖頭,嘗試讓這些幻覺消失,但是當我再次張開眼時,我卻看到蜥蝪頭上的一隻隻眼睛都彎了起來,四周也響起了嘶嘶的聲音,彷彿是那些蜥蝪在嘲笑著我的愚蠢似的。
我的心神都被那一隻隻眼睛給牽走了,我徹底失去理智,開始撕心裂肺地大吼大叫,我什至有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的衝動。
沒有辦法之下,我只能使勁地拍打自己的頭,希望疼痛能把自己喚醒,可是幻覺並沒有消失,反而愈來愈清晰,愈來愈真實。我對自己下的手越來越狠,對力度的掌控也失去了分寸,到最後我幾乎是用盡全力去敲打。但是那些嘶嘶的聲響仍然如同魔音般直穿耳膜,使我的頭一陣陣地發痛,視線也逐漸變暗,不用多久,我便一頭栽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青!青!」在矇矇朧朧之中, 我似乎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青!快醒醒!」聲音慢慢變得清晰起來,這低沉的嗓音讓我有一種熟悉且安心的感覺,這嗓音⋯⋯這嗓音好像是屬於黎的⋯⋯我馬上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黎憂心忡忡的表情。昏倒前的記憶一下子如潮水般湧現,我立即緊張地從地上坐了起來,扭頭四處張望,卻沒有看到任何蜥蝪的蹤影,那些駭人的眼睛自然也不見了。我還沒有為黎終於醒過來而感到欣喜,蜥蝪的事情就已經佔據了我的整個腦袋,我激動地攥住黎的肩膀,想要問個明白,「蜥蜴在⋯⋯咳!咳咳!」由於長時間沒有喝水,一開口說話,喉嚨便有一種火辣辣的痛,就像吞了一塊火炭似的,根本說不出話來。
「你先不要說話。」黎皺著眉,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背,然後徑自站起來,走到篝火旁邊。我剛醒來,頭腦不太清醒,這才發現原來天已經黑了,黎甚至都已經點起了篝火。我究竟昏睡了多久?這段時間又發生了什麼事?我揉了揉眉心,嘗試讓自己清醒一點。我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黎已經走了回來,他手上正捧著兩個冒著白煙的鐵皮罐子。
他把其中一個遞給我,我茫然地伸手去接,一陣香氣撲鼻而來,暖意迅速從指尖蔓延至全身。黎端起自己手中的罐,輕啜一口,然後心滿意足地嘆了一口氣。
他扭頭看著我,疑惑地問:「為什麼不喝?」
我楞楞地低下頭一看,發現罐子裏竟然裝滿了紅色液體,其中似乎還有幾塊深紅色的肉。我心頭一驚,難道這是蜥蝪的血和肉?
黎看到我發呆的樣子,催促道:「快吃一點吧,這是蕃茄牛肉罐頭,我從包裏翻出來的,剛好有兩罐。」
聽到他這麼一說,我恍恍惚惚地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後才後知後覺地聞到了從罐頭里飄出來的肉香。一聞到這味兒,口中的唾液便馬上像泉水一樣源源不絕地湧出來,肚子也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我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有整整兩天沒吃過任何食物了。我突然感覺十分飢餓,連忙拿起手中的罐頭,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但是我吃了幾口後,還是停了下來,因為這湯的味道有點奇怪,完全不該是蕃茄牛肉該有的味兒,好像已經變質了一般。我有些疑惑地看著黎,可是他自顧自地喝著湯,似乎不覺得湯有問題。
我想到罐頭也是村民給的,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正當我想問問黎時,他已經把罐頭裏的最後一滴湯都喝完了,於是到了嘴邊的問題又被我給咽回肚子裏了。我有些擔心地觀察了他一會兒,幸好沒出什麼大問題,與此同時,我的肚子又發出一連串咕嚕咕嚕的聲響。引來黎疑惑的註視,「你怎麼不吃?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算了,我想我應該只是餓得太狠,所以嘗不出食物的真正味道罷了。我對黎搖了搖頭,表示我沒事,隨後便直接把湯倒進嘴巴裡。味道雖然有點怪,但還算可以接受,或許只是罐頭過期了。不管味道如何,但是熱騰騰的湯一下子便讓身體溫暖了起來,這些天的疲憊一掃而空,腦袋也頓時清醒了不少。
從剛醒過來後,我便有一肚子的問題想要弄明白,所以當二人都吃飽喝足後,我便迫不及待地詢問他,「你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那隻蜥蜴呢?那隻蜥蝪跑到哪裏去了?你有沒有看到他的眼睛?」
黎聽完我的問題,卻一臉不解地吐出兩個字,「什麼?」差點沒把我氣得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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