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他話音剛落,我馬上反駁道:「你也說了,倘若我們返回船上,沒人能預測將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們可能一樣會死的!只是死的方式不同而已!這樣也要上船嗎?」
他毫無心理負擔的笑了笑,還爽快地點頭承認道:「沒錯,危險還是存在的,我們最後的結果可能都是死,而且還可能會死得不太舒服。」
我一聽氣得差點兒沒把後嘈牙都咬碎,「那你還⋯⋯」
「你別那麼激動,我還沒說完呢。」樂一臉壞笑地朝我晃了晃食指,繼續道:「可是在船上的東西,我們未必對付不了,但是若繼續在這冰天雪地里待下去,我們絕對會凍死的。選擇返回船上,或是繼續尋找山洞,都有一定的概率會死,我只是給你多提供一個選項而已。」到瞭如此危急的關頭,樂卻還是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就像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又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與他無關似的,我實在不理解他這個時候為何還能笑出來,這點就連嵐也做不到。
「我也不想催促你,但是你得快點作出決定,留給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樂一句話把我拉回了現實。
其實撇開了樂那令人抓狂的說話方式,他說的話也不無道理,甚至在絕對理性的角度分析,返回船上可能真是一個更佳的選擇,或許這就是樂經過分析後所得出來的結論,所以他才會說出這個提議。可是要我返回那首鬼船,直面那隻擁有八隻手的蜘蛛人,實在是太過強人所難了,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人能作出的選擇好不好!這麼一想,樂這個人真的是太可怕了,在那張永恆不變的笑臉下,他卻是一個理性到了極點的瘋子。
樂的提議使我陷入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在我猶豫不決之際,嵐卻態度堅決地說:「去找那個山洞。」嵐並沒有打算要詢問我們的意見,也從不在意我們的決定是否跟他一致。他就是他,我們從來都不是一個團隊,因此他的任何決定都不需要得到我們的允許或是認同。不論是我,還是樂的意見,對他而言都與廢話無二。嵐在丟下這句話後便頭也不回地朝冰山方向走去,留下我和樂二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樂聽到了嵐的決定後,並沒多大反應,也沒有再說什麼嘗試去說服嵐。樂只是隨意地勾了勾嘴唇,然後便屁顛屁顛地跟在嵐後頭走了,彷彿提議回去那艘船的人並不是他一樣。
既然他們都決定去找山洞,那麼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一個人回去那艘船絕對是找死,況且我也不太樂意再次看到那個恐怖的巨型蜘蛛人。現在只能希望樂的推測沒有錯。
就在這個時候,當樂在我身邊經過的剎那,我無意中看到樂嘴角勾出了一個得逞的笑容,他還用一種十分詭異的眼神盯著嵐的背影,甚至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還要讓人毛骨悚然。我原本還不以為然,畢竟他們二人之間的矛盾早已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他們倆到現在還能待在一塊兒完全就是環境所迫,但是不知為什麼,我的思路彷彿是突然接通了一般,幾分鐘前發生的事情就像走馬燈一樣在我眼前重播。是樂發現女屍的口腔中藏著一個紙團,是樂說那紙團是一張地圖,也是樂說冰山有一個山洞。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當時那種情況,他為什麼會想到要打開女屍的嘴巴?紙上的墨水早已暈開,只有角落處有幾個依稀可辨的三角形,他怎會第一時間聯想到那是一張地圖?從郵輪突然失去控制,然後我們意外來到了這極地一般的地方,直到樂發現女屍嘴裡的地圖,並提出冰山上有一個山洞的猜測。這些事情看似都是意外,都是脫離了所有人控制的事情,但是仔細一想,我卻開始覺得這一切都太過理所當然,太過順理成章了。過多的意外和巧合,反而令我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人在背後安排的,我瞬間頭皮發炸,全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來,難不成⋯⋯難不成這一切都是樂的陰謀?我認為最不可能的人反而才是那一個幕後黑手?
我的腦袋馬上高速運轉起來,難道什麼地圖,什麼山洞,全都是他的胡扯,他想讓我們盲目的尋找根本不存在的山洞,然後活活凍死在這兒?不對不對,我馬上搖頭推翻了這個可能性,如果是這樣,他自己也會凍死啊!事實應該和這恰恰相反,他清楚知道前面有個山洞,他做了這麼多的事情,目的就是為了引領我們到那個山洞去。他剛才提議返回船上,就是吃準了嵐一定不會聽取他的意見,所以樂便反其道而行之。糟了,那我們現在豈不是已經中了他的計?
不行,我一定要盡快通知嵐,然而當我回神過來後,不論是嵐,還是樂都已經不在我的視線範圍內了。我拽開兩條腿,三步併作兩步追上去,但現在吹的是逆風,而且風速還到達了一個十分可怕的程度,我感覺自己向前走一步,立馬就會被吹飛三步。加上沒有雪杖雪鞋的幫助,想在冰面上行走就變得更加困難了。我咬著牙關,拼盡了全力一口氣走了十幾分鐘,卻也沒能走多遠。在這種風雪交加,極端寒冷的環境中行走簡直就是比死還要難受的折磨。這已經不是冷了,而是疼,全身上下都痛得要命,由其是毫無遮擋的臉部和雙手,我的十跟手指頭在極短時間內都已經長滿了凍瘡,掌心與手電筒甚至都黏連在了一起,強行把兩者分開甚至可能會撕掉一塊皮,所以現在也只能先這樣了。
風雪還在不斷的增強,差不多每隔幾分鐘,風的強度就會加倍,隨之而來的就是更多的雪和冰粒,一顆顆足有黃豆大的冰粒直接砸在我的臉上,沒有護目鏡的我連眼睛也睜不開,不過面對這個情況,我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悶著頭一直走。
我強忍著身上的痛,又走了十幾分鐘,卻仍然看不見嵐的蹤影,不安的感覺油然而生,我不禁開始懷疑我是不是走錯方向了。我瞇縫著眼睛盡量察看四周,但大雪令手電的穿透力大大的降低,現在又是深夜時分,四周黑燈瞎火的,完全沒有東南西北可言,就連那一座巨大無比的冰山也消失在了大雪之中!明明是近在咫尺的東西,但是我卻怎樣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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