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看著山洞的出口,從山洞口透進來的刺目白光使我的雙眼不住的流出生理性的淚水,但我卻一無所覺,還是死死的盯著這一束白光,因為這個時候我的腦袋完全是空白一片的,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自己這是終於逃出生天了。
我情不自禁地重重舒了一口氣,一直卡在嗓子眼的心臟總算能落回進肚子裏了。人一放鬆下來,我才發覺自己全身的衣服都已經被冷汗浸透了,基本上沒有一處是乾燥的,自己彷彿是剛被人從水裏撈上來一般。我隨手抹掉快要流進眼睛裏的汗水,整個人像是沒有骨頭一樣軟癱在地上。
對於剛才自己的內臟差一點就被人掏出來的事情,我還是感到心有餘悸,手腳到了現在還是像患有柏金森症的老人一樣不住地顫抖,喉嚨也是撕裂般的疼痛,時不時的有血液不受控制地從嘴角溢出。
這次能活下來完全就是走了狗屎運,這種死裏逃生的滋味我可不想再經歷一遍了。下一次說不定就沒那麼幸運了。
由於長時間待在完全黑暗的環境裏,雙眼對於光線變得十分敏感,突如其來的強光使我的雙眼疼痛無比,花了好一陣子,我才重新適應了這個強度的光線。失去了視野這麼久,我終於又能再次看清山洞裡的事物。我,凌鬯和龔一勇無一例外的被套在脖子上的鐵圈鎖在了岩壁上,受鐵鏈的長度所限,我們三人只能被迫平躺在地上,就跟山洞裡無數同樣被鎖著的白骨一樣。
龔一勇和我被鎖在了同一面的岩壁上,他就在我的頭頂上方,更加靠近洞口的位置,而凌鬯則在我們的對面。
我勉強用手肘撐起上半身,活動一下僵硬的脖子,因此也牽動了脖子上的鐵鏈發出一連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龔一勇聽到響動,也馬上撐起上半身,他第一眼看到我,便把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張成了「O」型,一副活見鬼的模樣,「我靠!你竟然還活著!」他驚訝萬分地感嘆了一句。
經歷了剛才那一番折騰,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應該是挺嚇人的,肯定是臉容蒼白,嘴唇發紫,還滿臉血污的。我胡亂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沒好氣地答道:「是的,我還活著,但差點兒就不是了。」
聽到我的回覆,龔一勇知道我沒什麼大礙,便放心的跟我開起了玩笑,他揶揄地嘖了一聲,半是認真半是調笑的跟我說:「我算是服了,你這樣也死不去!真不知你這個小兔崽子是運氣好,還是什麼的,我還以為要幫你收屍呢。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快說來聽聽。不不不,你還是先把咱們的鐵鏈砍斷再說。這東西真的快要勒死我了。」
我也想盡快把鐵鏈砍斷,誰知道會不會再有什麼變故出現,當然是越快脫離這個困境越好。現在藉著光一看,鐵鏈其實已是千瘡百孔,我找到了鐵環最脆弱的位置,一刀下去,鐵鏈便應聲斷了,我也終於恢復了自由。隨後我也成功地砍斷了他們倆的鐵連,然而套在咱們脖子上的鐵圈卻無法弄下來,因為鐵圈不但比鐵鏈粗上幾圈,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斬斷的,而且鐵圈又是緊緊地套在了脖子上,在這個位置下刀一不小心就會變成砍頭了。所以這鐵圈雖然礙事,但也只能以後再想辦法解決了。
我和凌鬯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是龔一勇卻十分厭惡這個鐵圈,明知道不可行,但他卻還是硬要嘗試用手把鐵圈掰開。他用兩隻手死死地扣住鐵圈的內側,死命的向左右兩邊掰開,他用力得兩條胳膊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但鐵圈仍然沒有絲毫的變形。這個結果完全在我們的預料之中,用刀也不一定能砍斷的東西,他用手又怎麼可能掰開呢。要是這麼容易就能從鐵圈中爭脫出來,我們剛才就不用這麼狼狽了。
龔一勇一臉厭惡地大駡道:「要爺帶著這狗項圈似的東西到處溜達,爺的顏面何存啊!」看著他這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我不由覺得好笑。他看到我在一旁偷笑,頓時羞憤交加,指著我的鼻子大罵道:「你笑個屁啊!你就這麼樂意帶著這狗項圈嗎?」
我擺了擺手,岔開話題道:「別管這個了,先到洞外面看看吧。」我一邊說,一邊伸手指了指洞口的方向。
在我和龔一勇扯皮的時候,凌鬯早就一個人走到了洞口觀察外面的情況,就在這個時候,凌鬯突然回過頭來看著咱們,他眉頭微蹙,神情似乎不太好看。
龔一勇和凌鬯已經建立了很深的默契,他一看到凌鬯臉上的表情,馬上收回了打鬧的心思,擔憂地問:「怎麼了?」
「外面的情況好像有點不妥。」凌鬯含糊地說了一句,我和龔一勇都不明所以。
我倆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走到了洞口,發現外面雖是白天,刺目的白光像不要錢一般灑進洞穴內,但洞外卻是煙霧迷濛,白霧像是一大團棉花一般徹底擋住了我們的視野。我們三個人三雙眼睛都死死地盯著白霧,希望能穿過白霧看到外面的景物,但卻始終是徒勞無功,啥都看不見。龔一勇看得有點不耐煩,乾脆把伸手出洞外,拚命的左右擺動,嘗試將白霧撥開,但我們還是看不清外頭的環境。白霧實在太濃了,憑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將之驅散,龔一勇這個行為無異於用船槳拍打海面,然後就妄想能把大海分成兩半。
「切!」龔一勇不屑地輕啐了一口,然後自告奮勇地承擔了趟雷的任務,「站在這兒光看著也不是個辦法,我出去瞧瞧就是了。你們在這兒等著,我確認外面沒有危險後,給你們打個訊號唄。」
然而,在龔一勇說話的同時,這里莫名其妙地多了一股臭味。
我心裡一緊,難道那個半死不活的人又折了回來?我倏地轉身,現在山洞裡已經不再是黑燈瞎火,放眼望去,幾十米的距離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我們身後卻什麼也沒有。我深吸了給口氣,仔細一聞,發覺這不是屍臭混雜著血腥的味道,反而更像是塑膠在燃燒的焦臭味。我不又覺得納悶,好端端的怎麼會出現這味?該不會真的有人在山洞裡焚燒塑膠吧?正想著,這味道竟然越發的濃烈,嗆得我就起了眉頭。
我捏著鼻子問: 「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焦味?」
「有有有,我也聞到。」龔一勇把手從白霧中縮了回來,想要捏著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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