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傳來嘈雜的聲音。
福特格朗走近窗前一看。他看到加布里帶著一大隊人馬,已經來到家門外。管家正開門接待。
他心裏有著不祥的預感。
果然,管家無法攔下加布里。軍隊將管家推到一邊,直接闖進來。大宅的大門被用力撞開,軍隊很有目標的走上二樓,推開福特房間的門,瞬間,把福特包圍著。
「少尉,你這是…?」
「福特格朗,軍隊現在以叛亂份子的罪名將你逮捕!」
「什麼?我想你是搞錯了…」
「別跟我爭辯!有什麼捉回去你慢慢跟司令官解釋。拿下!」
三四名軍兵上前,想要按住福特。福特勉力掙扎。爭持之間,軍兵推倒了兩張椅子,還有旁邊掛帽子的木架,福特則掃倒了桌上的茶壼,還弄翻了精緻的鳥籠。鳥籠的門打開了,鳥兒在房間裏亂飛了一陣子,然後恰恰從打開的窗戶飛了出去,與此同時,福特被軍兵制服,被押著帶走。
福特被悄悄送回軍部,整個逮捕到運送的過程迅速而低調,還沒有驚動鎮上太多人。
在軍部裏,福特被關在軍營深處的大牢裏。那是一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只有三面黑牆和一面鐵鑄的欄,連鐵欄外,也是黑漆漆一片沒有半點光明。福特被推進來後,軍隊就消失無蹤,把他一個人留在這片黑暗裏已經兩個多小時。
終於,鐵欄外漸漸有道火光走近。
「福特格朗,待在這裏還舒適嗎?」
福特看到那張叫他熟悉又厭惡的面。他保持冷靜,縱然他知道眼前這人一旦行動,並不會無的放矢,但是自亂陣腳是最愚蠢的事。
「司令官你無故將我關在這裏,這種事我絕對很難不追究,鎮上的其他人也不會置之不理!我看司令官還是盡快把我放了,我可以考慮出去之後不跟軍隊計較此事。」
「嘿?計較?我看你還弄不清楚。出去?你不會有機會出去了。」
「司令官不會是想這樣不明不白的把我殺了吧?我在鎮上雖不算是個人物,可是朋友相識倒也不少,我若突然消聲匿跡,大家不可能若無其事的,只要一打聽,就知道我是被軍隊帶走的。」
「我不會不明不白把你殺了的,你叛亂的罪,我會一一向鎮民公開,你的處決,必然會是轟轟烈烈的一件大事。」
「什麼叛亂的,我確實弄不明白,司令官可不能隨意誣陷我啊。」
「不明白嗎?我就讓你明白。」雷蒙拍一下手掌,便有兩個軍兵帶來一個男人,來到福特的牢房前。這個男人面上蓄著兩道小勾鬍子,對著雷蒙諂媚的笑著,一雙眼睛不好意思卻又忍不住朝福特看了看。雷蒙卻看也沒有看那男子。「福特格朗,這個男人,你可認識吧。」
福特格朗看到那個男人,心裏豁然明朗,面上卻神色不動。「誰?我不認識。」
那男人卻馬上接言說:「紅紳士,你怎會不認識我?我可是你手底下的組織裏的訊息傳遞員啊,我現在是棄暗投明,將你的事都告訴了司令官。現在我是司令官的人了。」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陷害我。」
「紅紳士,一支革命組織的頭目人物,多少從我手底下被救走的叛亂份子就是投靠了紅紳士,由紅紳士安排匿藏,潛伏各處。既又保持聯繫,又要收集情報,更要組織人員變陣,這是多煩瑣又容易出錯的事嘛,我也很佩服你了,紅紳士福特格朗,嘿。」
「司令官說的話真是很難理解,什麼紳士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說不上什麼紳士。」
「你豈止是紳士,簡直是演技一流的舞台演員,嘿。」對於福特的矢口否認,雷蒙並不急躁。「我這裏已經有一個人證,至於物證,也是走不掉的啦。巴布,告訴你的紳士,你給我帶來了什麼證據。」他望向那勾鬍子的男人。巴布,自然是指這個男人。
巴布怯生生的瞄了瞄福特,然後不敢再看他。「是組織潛伏在聖德斯科的成員名單,列明了他們潛伏時所用的姓名,地點,還有連絡方法。」
「聽來是多麼有趣的一張清單啊,對不對,紅紳士?」雷蒙面上是招牌的殘忍笑容。
福特不說話,他只靜靜看著巴布。巴布是個孤兒,自幼在街頭混日子,有一餐沒一餐的潦倒活著。前幾年的一天,他幾乎因此被軍隊打死,當時,福特救他一命。聽他立志要驅趕軍隊,福特便讓他開始做些輔助組織的工作,當時並沒有告訴他組織的真實性質。在招攬志士方面,福特非常謹慎,所以巴布在邊際的崗位上做了將近兩年,見他真心誠意投身革命,才正式讓他加入組織。起初,他做得相當稱職,也非常熱心,直到一次行動裏,大夥因為掩護受傷的革命游擊隊躲藏,沒注意下將他獨自留在危險的窪地裏,那一次,他再一次與死亡來得很接近。雖然最後大夥及時將他救回來,但他的態度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福特是注意到他的變化,本只以為是他未有闖過拋開生死的這個結,這是人之常情,怎料到他竟然因此變節,倒令福特怪自己處理這件事太輕率了些。
現在,後悔已經沒用處。
「司令官,這到底是一張怎麼樣的清單,我不知道。你要是隨便找一張不知道哪裏來的名單,就要將我入罪,我就是太冤了。」福特皺著眉,怎麼看來還是一臉無辜的。
「你說得很對。」雷蒙笑看著福特。「單憑一張清單不夠力嗎?待我按著清單把人都捉回來,你還認不認呢?」
「要是真的把人捉回來再說吧。」
「放心,在我來這裏見你之前,負責緝捕的部隊已經出發多時了。你說,早要認、遲也要認,你何必浪費心力來跟我周旋?乖乖招來不就好了嗎?」
看著司令官得意的神情,福特抿住嘴,低下頭不說話。
此時,牢房走道的盡頭,加布里少尉慢慢走近。
「看,我的部隊回來了。」雷蒙胸有成竹的朝福特笑了笑,再轉過面來望向走近的加布里。當加布里走出走廊的陰影之時,雷蒙才看到那一面死灰神色。雷蒙雙眼一矋加布里,後者只得低眼搖了搖頭。
這下福特心裏一寬。
「司令官,不是說要把人捉回來,來入罪於我嗎?」
「你…!哼!」雷蒙轉過身,走出牢房。在走進前方走廊的陰影之前,雷蒙停下步伐,略略則過身,依舊是他冷漠的語氣說道:「你別得意!就是人證和這張你的筆跡的名單,就足夠我將你判為叛亂份子而處決掉。你死定的!」轉回身來,他挺直走出牢房。
加布里見況,也緊緊跟隨司令官身後離開。牢房裏的福特終於輕輕舒口氣,只是他們都不知道了。
跟在一言不發的司令官身後,加布里最終沉不住氣開口說話。「司令官,我們行動已經非常迅速,不過那些人看來早著先機,一早就已經逃走了,我們連碰面的機會都沒有。他們怎會如此消息靈通?難道軍隊裏有間諜?」
「嘿,我的部隊,不會有那樣的人。只是這個福特確是個很謹慎的人,不過可惜幸運之神不會站在他那邊,叛亂之徒想成氣候,還言之尚早呢!」
「司令官,現在這樣,要不要把這個福特格朗秘密處決掉,免除後患?」
「為什麼要秘密處決?我偏偏要光明正大把他押上刑場,當著所有人面前將他殺了。判官是我,證據由我來定,哪到任何人不滿。」雷蒙仰仰下巴。「再說,公開處決他,說不定我們還能多抓到幾個叛亂份子呢!那幫蠢傢伙,為了那種可笑的什麼情義,說不定會冒險來救人。救人,就是來送死,我就成全他們。」
加布里如夢初醒:「是的,司令官說的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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