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特塔羅牌的XII號倒吊人,其畫中人以北歐神話主神奧汀為模型。傳說奧汀把自己倒吊在世界之樹九日九夜從而領悟盧恩字母的奧秘。奧汀倒吊之地並非刑場,而是生命起源;奧汀倒吊所見的不是絕望,而是智慧與希望。
眼前的畫面很詭異,所有東西都倒轉了,一盆水潑過來水點是往上升的。而那些人的頭向地,腳朝天,不斷用腳砍過來,很痛。只有血是正常地往下流。痛楚、嘲笑、惡意、愚昧通通充斥在昏暗的小房間裡,司達斯才記起在他失去知覺前正被警察倒吊起來毆打。倒轉的只有自己,血也是自己的。
「喂,再打下去要弄出人命囉。這小子家境不錯,不知他有什麼人脈關係還是留他一命吧。」
「你怕什麼的。他舉報的村屋屋主可是李總的兒子,以李總性格凡是敢和他作對的人殺了也不可惜,你少擔心。我們不妨趁這機會給李總賣個人情,日後升職都簡單很多。」
「那我現在就殺了他!」
「你又別太衝動。有時候把人打到殘廢,打到生不如死可能更合李總心意,哈。」
反正這也是合法動刑。我國自古以來就有律例嚴格禁止越級訴訟,並將「越訴」視為破壞國家穩定的非法行為。因此古人要告官就要先受刑,攔轎告狀的話罰更重,這是一個穩定社會所不容許的。要是人人都告官,那官又怎樣管人?
「其實我們打這小子算對他友善了。他敢控訴李總指揮的親兒,換作古代的話早就誅九族啦。還不感恩。」
拳打腳踢的聲音不斷重複,但達思發現自己右眼沒有痛覺,也看不見東西,視野變得狹小而且鮮紅。為什麼呢?他隱約看到有一團果凍狀的物體掉到地上,大概那就是他的右眼。
不知何時,那些嘲笑聲漸漸遠去,達思的精神彷彿徘徊在死亡邊緣;意識脫離身軀,他感覺自己正往上升,穿過了天花板,穿過了黑暗,然後就是一片草原和藍天白雲,有個穿兜帽長袍的神秘少女慢慢走近他。
「真是個好天氣,你能夠感受到春天和暖的風,還有盛放的牡丹花香嗎?」
少女身邊就好像是去野餐的氣氛。達斯也忘記一切,輕輕點頭讚嘆:「好美的風景。」
「但全部都是假的。」
神秘少女用手一撥,春光明媚蕩然無存,取而代知是現代的街景,過度發展得一片混沌的城市面貌,車水馬龍的繁喧大街。
少女續道:「從結論而言,人很難分辨究竟自己所見、所聽、所聞孰真孰假。說不定你我都是浩瀚當中的一顆小塵埃,幻想自己是個人罷了。」
「不,我是司達斯,我有家人,我有一個很疼我的姊姊。」
「你是司達斯……抑或你在飾演一個名叫司達斯的角色,在這個舞台上照著司達斯的行為模式演出而已。」
「妳是誰?妳想說什麼呢?這裡又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我會在這裡……我記得我被警察抓起來,被打得遍體鱗傷……還有我的眼睛,我失去了右眼,但我又看見了。那我現在看的究竟是真實還是虛像?」
司達斯摸著自己的臉和身體,找不到任何傷疤。看來這真是一場夢。如果是夢的話倒是希望永遠別醒,他不想回到那個殘酷的現實。
「不想回去見你的姊姊嗎?」少女像能偷窺他的心思。
「姊姊……對,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姊姊被壞人綁架只有我能夠救她。」
神秘少女伸出右手,手掌上浮起一團蒼藍火焰,火焰裡是一顆眼球。「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不對,應該說原本這隻眼就屬於你的,只是我在上面略施魔法讓他開眼過來。」
「十二……」達司接過眼睛。
「XII倒吊人,象徵忍耐、試練、奉獻、自我犧牲。這顆眼睛的主人是你最適合不過了。」
達斯把眼睛打進右眼眼窩,隨即看清真實影像。他被倒吊在警察局的地下室,此時他全身放光,圍毆他的警察都嚇得把拳頭停在半空。
「他、他是不是發光了?」
「幻覺吧……幻覺是吧……」
「見鬼啦!你看那小子的眼睛又長回來!這是什麼狀況!」
其中一個警察嚇瘋了,情急之下掏出手槍想槍斃了他,卻被旁邊的警察阻止。阻止他的警察是個虔誠的白華淨宗信徒,他感受到這道光來自更高的次元。
「你才瘋了,一不做二不休,都幹到這地步就算他是耶穌降世抑或如來佛祖都要給我殺,不是他死就是我們死!」
砰!砰!砰!
那警察在達斯身上連轟三槍,達斯身上的光就慢慢暗淡下來,最後熄滅。
「死、死了嗎?」開槍的警察全身都在發抖。
「總之我不理了,人不是我殺的你們好自為之。」
另一警察匆忙開門逃去,其他警察亦隨即各散東西爭相離開。就在這時候他們收到憲兵隊要求引渡司達斯的命令。
不過司達斯已經死了,至少他們以為是,畢竟沒有人可以被連續虐打一個小時還身中多傷沒有急救仍能活下來的。要是能活下來那都不是人了。
半小時後,司緹思前來認領弟弟的遺體,冰冷的身軀,滿目瘡痍,就那樣被放置在警察局內救傷站的擔架床上。
緹思看見弟弟的遺體,先是停住腳步,然後跌跌撞撞的撲到達司身上大器,哭得天崩地裂──卻有人輕拍她的頭,聲音非常虛弱:「姊姊……我沒事……不用擔心……」
「達斯!達斯還沒死!」緹思便撲去捉住其他人要求馬上把弟弟送往醫院搶救。
結果達斯奇跡地拾回性命,連主診醫生都說從來沒見過這種個案。簡單來說當有生物死亡,他的身體會觸發一個「死亡機制」讓細胞陸續死去。用電腦程式來比喻的話當有個物件要消毀的時候會自動執行一個「終結程序」徹底做妥消毀的工作,而且整個「死亡程序」無法逆轉,一但啟動那個生命就必然步向死亡,正如所有生命必然會趨向死亡。
可是那生物的死亡程序在達斯身上出現倒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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