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凱旋走進一間菜館點了個蓋飯，那是下午四點鐘半食巿最空閒的時段，店內連同車凱旋也只有五、六名客人。主要都是些街坊客，幾個中老年對著電視機在痛罵集團國發射生化導彈的卑劣行為，夾雜著粗言穢語。
車凱旋一邊聽，一邊默默地把飯吃完，然後拿出電話結帳。他的電話是監獄長給的，電話連結了某個遭暗殺的普通人帳戶。這個年頭被秘密警察肅清的人多不勝數，他們死後所有財產都會像人監守自盜然後賣到黑巿。
除了戶口內的資產，其實裡面連結的個人身份更加值錢，車凱旋正是帶了好幾部黑巿電話方便轉換他人身份行動。不過當中唯獨一部電話對他最重要，那是他與監獄長聯絡的最後手段。
「──我告訴你啊，那些怪物都是真的，而且比新聞紙見到的更可怕！」旁邊那桌幾個街坊聊得興起：「內地有親戚告訴我，他們見過有比人高的巨型蝗蟲！蝗蟲身後又拖著一堆密密麻麻的蒼蠅十分噁心！」老街坊伸出十隻指頭亂動，形容得繪形繪聲。
「我聽過更恐怖的，說那些蟲子會從鼻孔耳洞鑽到人體內，然後寄生在腸胃慢慢蠶食人的內臟，最終那人就會變成非人非鬼的妖怪！天啊怎麼會有那樣惡毒的生化病毒，抑或是那導彈炸開了地獄的門讓怪物跑上來？為什麼偏偏是我們國家受到欺負？如果我再年輕十年我就馬上參軍把那些混蛋殺個清光！」
車凱旋路過低聲插話：「現在還沒有證據說那是外國的襲擊，比起殺光外國人更重要還是處理好那些怪物吧。」
老翁隨即拍檯怒罵：「什麼叫沒有證據，還是你相信那些荒誕無稽的陰謀論？你收了外國多少錢來造謠！」
「我只是實話實說。新聞聯播不也是說專家只是懷疑，即仍未掌握到實質證據嗎？」
車凱旋的話氣得老頭青筋暴現，「那當然是外國襲擊，你莫要誣陷我們國家，我們國家倒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充其量只是政權輪換而已，不然照你的說法西方民主國家每幾年選舉就要亡國一次，怎麼還有力量襲擊我們。」
此時連廚房也聽見車凱旋的反賊言論，有侍應想要打電話舉報卻被菜館老闆跑來阻止。老闆搖頭對侍應說：「你們都太年輕，不知道這裡誰最大。」
語音未落，便有三個巿井流氓走進菜館隨手拿起摺凳圍在車凱旋面前。當中外表最凶的那人陰險笑著用手掌摑車凱旋的臉──「砰」聲卻被車凱旋抓住手腕大力砸在桌上，大概連骨頭都砸碎痛得對方大聲慘叫。其餘二人立刻上前圍毆，但都被車凱旋簡單幾個滑步避開再重拳毆在他們腹部，眨眼間三名流氓倒在車凱旋腳下痛不欲生地叫吟。
「快、快出去找幫手！」老闆把收銀的喚走，同時廚房的也拿起菜刀走出門面，卻被車凱旋殺人的眼神愣住不敢上前。
不過其實菜館老闆是地下社團的元老，所以很快就叫來了近十名打手前來幹活。敢在這地盤得罪他們的人都不留活口──
只是一陣風轟在對方鼻樑，然後就像戰車般猛力把面前三人一併撞飛到門外數尺！車凱旋用臂擋下鐵枝後馬上抓起對方把他拋往玻璃廚窗嘩啦嘩啦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同時有人從廚房搬出裝滿熱油的大桶想潑向車凱旋時就被他一腳踢翻，一腳踢出一千磅的衝力把整桶熱油蓋在流氓頭上！一瞬之間菜館變成廢墟，地下躺了六、七個人，其他還站著的打手嚇得原地發呆全身發抖。
老闆則躲在收銀台下大喊：「你、你是什麼人！我們有監、監控鏡頭，只要把你剛才的反動言論舉報、你、你就完了！你全家都要死！」
「你沒聽過我車凱旋的大名嗎？有本事就來抓我。」車凱旋厲目四周的人，「抑或誰不想活的，先來擋在我面前看看。」
在場所有人本能反應退後一步，讓路給車凱旋斯斯然離開菜館，整個過程都給附近街坊親眼目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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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知道嗎？之前更生醫院暴動的主腦姓車的那個人原來沒有死，而且跑到街上了！剛才我們親眼見到他一個人幹翻了好幾十人！」
「聽說那個姓車的是肉身走進鬼門從監獄逃脫的，他不是人啊！」
「我哥是守那座監獄的。他說監獄長大為震怒，一下就把幾個高層革職。我看街上鬧事的是車的本人無誤。」
「我還聽說那個人到處去找幫派麻煩，他好像在找一個內地人，大概也是什麼反賊的同黨……」
──躂躂躂躂。
凌晨的窄巷下著毛毛細雨，臭水流過溝渠，混凝土地面濕漉漉的；有踏在水窪的腳步聲在陰暗角落迴響，倚在牆角坐下的車凱旋立刻驚醒，站起來翻過鐵絲網躍到對面急步離去。
半分鐘後，幾個秘密警察趕到現場，並發現有喝了一半的瓶裝水和一塊攤在地上紙皮。
「紙皮的水漬較淺，剛才肯定有人坐在這裡，而且聽到我們來就馬上逃跑。」
「幹，又給那反賊跑掉！」
「應該沒跑多遠，繼續追！」
在暗角一直監視追兵動向的車凱旋一看見那些秘密警察離開後又翻過鐵絲網回來，順便拿起瓶裝水喝一口。這樣被追捕的日子平常人大概過一天就會被逼瘋，但車凱旋已經撐了一整個星期。每天就到處打探那個關鍵人物的情報，跟黑幫打架傷痕累累，然後又要逃避警察追捕；夜晚找些清靜會鬧鬼的暗巷休息，但幾乎每晚都要醒過來逃命，無論吃飯抑或睡覺沒有一刻鐘是安心的。
「你是車凱旋嗎？」
突然在窄巷的對面有一個身材瘦削的身影，看來不是自己被跟蹤，是那些無能的警察被此人跟蹤了。
「我就是車凱旋，你是我要找的人嗎？」
對方沒有回應，只是默默轉頭離開，似乎暗示讓車凱旋他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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