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華高中書院兩名學生死亡的個案,經由靈媒廳派員協助調查,證實女死者林姓女子因為長時間目視舊印引發精神錯亂,在喪失理智下殺死鄭姓男友人。警方上門搜查,在林氏睡房的木紋天花板發現舊印圖案,懷疑舊印與木眼紋太過相似以致未有察覺而釀成意外。
三日後,死者家屬為林氏設靈。伊芙想到場弔唁送同學最後一程,司氏姊弟亦伴隨前往,這是他們三人形影不離的關係。
現今世代殯儀館不再是什麼忌諱的地方,政府輪廻部亦經常鼓勵學生到場認識死亡,時刻警醒人生無常,每個人的壽命其實都在倒數。一個沙漏反轉,倒數完,陽壽就盡了。但那不一定是壞事,這個國家絕大部分的人都信教,他們相信人死後會前往西方極樂淨土,擺脫一切煩惱。話雖如此,對於一般人來說死亡始終令人悲傷。
靈堂上除了死者家屬外還有不少朝華高中書院的師生,他們面色沉重,有些女生雙眼通紅甚至需要家屬安慰,一片愁雲慘霧。伊芙等人走到死者靈前三鞠躬,然後靜靜坐到一旁懷緬林同學。
坐了沒多久,緹思看見在靈堂一角有個穿兜帽長袍的人跟現場氣氛格格不入,假如對方穿的是黑色袍的話緹思就以為自己看見死神了。然後緹思跟那人眼神對上,對方便走了過來自言自語。
「妳認為這世界是真實嗎?」
包裹全身的少女說完這翻話就離開靈堂,不知是什麼人又有何用意。
到了黃昏,靈堂上坐滿四、五十人,他們都是渴望來見死者最後一面。
「吉時到,師傅進場。」
一個身穿白色法袍的男人帶著幾位徒弟走進靈堂,現場肅穆,只聽見小聲啜泣。接著師傅站在靈堂中間唸法通靈,邀請死者上身與面前一眾家屬親友道別。
靈堂內越來越冷,不消半分鐘師傅的身體更出現了變化。他臉部輪廓變得近似鵝卵,身高稍為變矮,皮膚也變年輕。不能說跟死者生前相似,但肯定混了幾分少女的身影。林母見狀便激動起來,不斷喊著自己女兒的名字,卻得不到回應。
只見靈媒師傅目光空洞,毫無反應令在場賓客感到疑惑,旁邊的幾位徒弟則安撫眾人稍安勿躁。
「奇怪……」緹思也是個學法之人,她感應到通靈成功,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死者父親則小聲問師傅身邊的徒弟:「那個,紅師傅請到我家女兒上來了嗎──」
「紅色蝝��𠧧紅色!」師傅突然大聲尖叫,但說話像溺水的聲音除了紅色之外都聽不清楚,只是身體不斷抽搐。有徒弟想制止他時他卻力大無窮,一掌就把徒弟推到牆上!其後幾個徒弟取出桃木劍擺陣劈向師傅,師傅才失去知覺倒地。
一切看得在場家屬都呆了。
緹思慨嘆:「也許這就是長期注視舊印的結果,在靈魂完全失去理智後已經無法挽回,真可惜。」
奇怪的是坐在旁邊的伊芙捧心作嘔,達斯連忙上前扶起她,並輕碰她的額頭,緊張道:「姊姊,伊芙姊全身都好燙耶。」
「伊芙,妳感到哪裡不舒服嗎?」
伊芙睜大雙眼喃喃自語:「不……不……我想走……」
「達斯你先扶伊芙離開,我去跟家屬道別。」
本來通靈儀式發生意外大家都很緊張,如今看見伊芙突然身體不適實在不太吉利。突發的意外家屬只好中止通靈,連同翌日事件另一位死者的鄭同學在設靈當日亦刪減了最後送別的儀式。那天伊芙發高燒整晚臥病在床,接著幾天也沒有上學。
其實兩名死者的意外並不普通,仔細想想是其中一人失去理智殺死了另外一人,怨氣很重。因此自從命案發生校園內都像被陰霾籠罩,更有人說夜晚見過兩名死者回校留堂,看上去像是瘋瘋癲癲的。另外校內的便衣警察亦沒有撤離,反而部署了更多圶書院附近範圍似乎在搜索什麼,原本日常的光景都變得非常詭異。
星期四的放學後,司氏姊弟拜會水伊芙的家,在公寓門外從通話機跟水伊芙的母親問好。
「午安陸太,請問水同學今天身體有好點了嗎?」
「咦,緹思是妳呀,怎麼妳會這樣問?我家伊芙今天有上學呀。」
「欸……她最近不是發高燒?」
「今早退燒後她就嚷著要上學,精神挺還不錯的。妳在學校沒見到伊芙喔。」
「可能剛好錯過了吧。假若水伊芙回家的話可以叫她打電話給我嗎?謝謝。」
語畢,緹思便連忙與弟弟一同返回校園尋找伊芙。途中她曾嘗試打電話聯絡伊芙卻沒有人接聽,使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的預感經常應驗,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不需要塔羅占卜。
今天天色特別陰沉,而且學校鬧鬼的傳聞沒有停過,當二人回到校園時大部分師生都已經不在;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跟伊芙同班的同學詢問,結果對方居然說伊芙今天沒有上學──這些人當中必定有人說謊:伊芙的母親、伊芙的同學、伊芙她自己。
「會長?」
在書院門口,此時車凱旋剛打完籃球洗完澡正準備回家就碰見緹思二人慌慌張張的。
「車凱旋你來得正好,伊芙好像不見了。她的家人說她今天上學,但問過同學又說沒見到伊芙。」
「水同學我今早在學校見過她呢。」
「咦!那是什麼時候,當時她做什麼?」
「早會之前,我看見她在跟便衣警察交談就沒有去打擾她。」
「這、這出大事了!」緹思緊張得搖著車凱旋追問:「你認得那個警察嗎?有留意之後伊芙往哪了?」
車凱旋搖頭,而且他不懂為何緹思反應如此強烈。
緹思想解釋卻有難言之隱,「總、總之不可以讓伊芙單獨接觸陌生男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對異性毫無防備,很容易被他人佔便宜。」
某程度司氏姊弟把伊芙當作親人看待也是有特別原因,總之不能放任她到外面亂跑,得要把她找回來。可是要往哪裡找?緹思靈光一閃,二話不說便跑回校內,達斯和凱旋也只好追上。
緹思來到六樓巫老師的研究室,至今巫老師已經消失了一星期,據說連學校也無法聯絡上她。不過緹思找的不是巫老師,而是她說過的能收集情報的風雨盤。剛好外面正下著雨,彷彿都是天意。
看見緹思拿起木盤打開研究室的窗,車凱歌上前幫忙捧著木盤問:「會長也會那個法術嗎?」
「不會,但我是天才。」
緹思也是孤注一擲,把盛滿雨水的風雨盤搬到桌上,窗戶保持開放在風中全神灌注,盯緊著風雨盤的漣漪隨風擴散,一個一個圈像萬花筒般循環不息。
「拜託了,告訴我水伊芙現時人在哪──」
頃刻,風靜止了,所有聲音都消失。
她看水盆,水面的漣漪靜止不動就像結冰一樣,反射著緹思自己的臉讓她嚇了一跳。
倒影中她看見自己右眼浮現出兩劃平行的垂直線「II」,連忙捉住旁邊的達斯問,可是達斯的身體變成半透明跟車凱旋同樣都是靜止不動。
「咦?達斯?車凱旋?你們聽到我說話嗎?」
緹思焦慮起來,此時她望見最難以置信的畫面──明明窗外正在下雨,但見雨點固定在半空連同時間一起凍結了。
她輕撫自己心臟,至少自己還有心跳。「難道這就是風雨盤能收集千里訊息的法術?」緹思心中提問:「告訴我水伊芙如今身在何處。」
接著在她視線的左上方出現了一些文字在閃爍浮動,並彈出幻燈片,最後有電流貫穿她的大腦使她全身抖了抖。
「姊姊,怎麼了?」
「對呀會長,妳忽然面色變得很差。」
緹思才回過神來,滿頭大汗,只是點頭回應:「我知道伊芙在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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