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醫院有很多傳聞,而且都發生在凌晨。
最多說每到深夜醫院就會傳出嘶啞的怪聲,像是不屬於這世界的語言。其次不少人證言他們曾在醫院附近目睹怪人的身影。醫院範圍的路燈多數日久失修,尤其凌晨時分調暗燈光後更是昏暗。然而目擊者異口同聲肯定那是怪人的身影,身體散發腐臭;有人說怪人插滿試管在暗夜裡反射微弱光芒,又有人說怪人有四條手臂且能活動自如。
雖然醫院有那麼多詭秘的傳聞,但醫院本身並非禁區,平日誰都能進;惟過了半夜十二點就會關門休息,畢竟龍王窟的地下沒有那麼多專業醫護,只有幾個半途出家的黑市醫生,他們都是用病人的身體來實習醫術。
總之醫院自身對外開放就是。
為了號召龍王窟的人幫助自己,第二天緹思決定親身到醫院探路,由弟弟的達斯陪同前往。反正達斯本身有眼疾可以用來當藉口到醫院求醫。
另外包租婆都千叮萬囑叫緹思別因為好奇而凌晨到醫院察看,緹思等人唯有正午出發,徒步若半小時來到了醫院的正門。醫院以前不知有沒有名字,但現在一進門口就看到牆上有匾額寫著「盤古醫院」,緹思覺得奇奇怪怪的,如果說神農醫院還比較能理解。
盤古醫院跟龍王窟大多數建築一樣主要用鐵皮搭建,但當地其他房子很少有醫院那種規模,偏偏用鐵皮搭成的房子不穩固最多只搭到兩層,所以醫院結構只能向橫發展,佔地極廣,但身在其中有很明顯的鐵鏽味則是醫院不夠通風的證明。
而且受到傳聞影響,大白天醫院也是冷冷清清。在接待櫃檯旁邊有張破爛的木桌,幾個男人圍在一起一邊吸煙一邊收聽新聞廣播:本日香㵁府宣佈將會在星期天對夏蓋蟲在太平洋的巢穴發動總攻擊!那幾個男人聽到消息時興奮忘形,互相擊掌慶祝,才不經意瞄到有個不速之客來到醫院。
「哼,果然這女人找上門了。」
「我來醫院陪親人看病而已。」
「隨妳怎樣說,妳的想法都瞞不過盤古大人。」
緹思見那幾個男人那麼緊張地上戰事,便換了個話題探口風:「你們不是支持盤古所說留在地下建國嗎?怎麼聽見人類反擊那樣高興,跟地藏廟的信眾一樣。」
「荒謬,別拿我們跟那些愚民比較。他們以為地上的伽藍隊可以一個不留地把把所有害蟲驅逐,以為快要返回地面生活而慶祝;但我們剛剛是在慶祝那支地上的軍隊自投羅網,連給愚民最後的希望都要破滅,想想就覺得好笑。」
「你們才是胡說八道。最近新聞伽藍隊連戰連勝,已經掌握到妖蟲的弱點才不會輸給那些外星蟲。」
緹思忍不住大聲斥喝,因為她有伽藍隊的朋友正拼上性命而奮戰。緹思明知外星蟲大戰那是政權虛構出來的劇目,自己卻無能為力、無法阻止,惱別人更惱自己。
對方見緹心大動肝火更覺心涼,「真期待星期日的新聞主播哭喪著臉報導伽藍隊全軍覆沒的消失,還有妳這災厄與那些地藏人難以置信的表情!哇哈哈!」
達斯踏前一步回應:「要輸的該是你們,不信的話有膽你們就來試試看。」
「嘖,看到你們的臉就覺得不愉快。我不知你們來醫院有什麼圖謀,總之這裡不歡迎你們這些凶星。」
又有另一男人附和:「要不是盤古大人禁止,我早就開槍斃了你們啦。正好這裡醫院可以直到幫你們出殯!」
只是緹思在不滿之餘也覺得古怪。「我才不明白何你們要針對我。我們根本素未謀面,就盤古說我們會帶來災難你們就相信了嗎?」
「因為盤古大人什麼都知道──」
忽然桌上的收音機突然發光直撲向緹思的臉──卻在臉前三寸停下,凌空靜止一秒鐘後自然落體到地上摔破了外殼。
男人非常不忿,「該死的!如同盤古大人所說這災星的妖法比我們高,難道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嗎!」
於是男人大叫幫手,醫院來隨即跑來十幾個男人前來增援。此時緹思才感到慚愧,只怪自己沒有周詳計劃,亦沒想過自己這麼討人厭,結果現在來醫院根本查不到什麼。
「姊姊,那些盤古人根本不能溝通,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緹思無奈點頭,一邊與眾盤古人對峙一邊退回醫院大門,之後再回到安全屋跟師傅等人商量對策。
不過剛才也並非完全白走一趟。緹思注意到龍王窟的人不分地藏、盤古,所有居民都習慣聽收音機。那些廣播似乎已成地下社區的唯一娛樂,在物資匱乏的龍王窟只有收音機和乾電池有充足的供應,都是從地面偷運來的。
「我也留意到新聞說,很快地面就要發動總攻戰,與夏蓋蟲一決勝負。」巫行雨說:「地藏廟一樣有不少人在談論這話題,急不及待星期日的到來。聽說政府還有軍方代表在現場轉述戰況,到時候整個龍王窟的人都要坐在收音機前聽廣播,便是我們的好機會。」
緹思心想:「居然說得好像聽球賽一樣……因為戰爭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才能夠如此輕鬆……」
「徒弟妳覺得這方法如何?」
「姊姊?」
他們叫了好幾次緹思才反應過來,「抱歉,剛才走了神,但我有聽到你們說的計劃,我認為可行呢。」
只是由她從醫院回來開始,在她心裡一直有種很討厭的預感。那是雙方動員全力的總決戰,假如那個人有什麼意外的話該怎麼辦?那個人一心為守護家園而跟外星蟲族戰鬥,但全部都是假的,戰爭根本不應該發生。
他為了保護自己而加入伽藍隊,但自己又能為他做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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