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藍隊的訓練理念就是要把「人」改造成為「超人」,其艱辛程度非筆墨能夠形容,但見夜晚軍營內的新兵個個睡得昏迷一樣可想而知。凌晨兩點鐘,營房光管通通亮起,軍官拿著擴音器喝令兵士一分鐘內走出操場跑一百個圈這是司空見慣的日常,畢竟伽藍隊的現況有點特殊。
伽藍隊集合了香㵁市最精銳的士兵,打最危險的仗,死亡率也是最高的,因此訓練和實戰只能同步進行。如今部隊內超過三成隊員都是新招募的,若不盡快把他們鍛造成超人的話部隊就無法作戰了。
而且夜晚跑圈還好,白天四十度高溫高強度的訓練才最要命,一切都是為了鍛煉出超越人類極限的肉身。
──我們是紅蓮皇的尖刀!
除了肉身還要精神層面需要鍛煉。這天車凱旋等人比較幸運,被安排到瀑布下任由流水從幾十米高打到頭頂,同時復唱教官的軍隊訓誡。
──夏蓋妖蟲毀我家園!
──人類正值存亡之秋!
──我等雙臂將化作利刃剖開敵人胸膛!
──我等雙腿將化作蓮華台座支撐吾皇!
──我等軀幹將化作血肉高牆保家衛國!
──我等宣誓以生命解放人類!
有時候香㵁人都會忘記自己居住在電球都市之內,有電漿穹頂隔絕邪靈入侵。天空偶爾看見像是閃電或者極光現象也是習以為常,直至來自外星的夏蓋蟲族突破穹頂侵略人類文明。夏蓋蟲族盤據太平洋作為基地,沿海城市首當其衝。這幾天陸續有新聞說北方的電球都市相繼被屠,數以千萬計的難民流落到沒有任何保護的荒野生死未卜。
這就是車凱旋等人參軍的原因。
在瀑布下罰站整整一小時皮膚也皺起,連教官亦跑了去別處休息。這時候旁邊代號騎士的男人便跟凱旋閒聊:「如果沒有戰爭的話,我可能只是一個普通的文員,坐在辦公室對著電腦每天準時上下班,捱到假期就去國外旅遊……從沒想過會像現在這樣淋瀑布。車凱旋你也有相同想法嗎?」
「我不敢想像,安樂和平的日子只有在夢裡面才會出現,還是要面對現實。」
「這樣的現實才不現實。我像你這個年紀都在學校讀書,度過美好的學生時光,暑假整天在玩,現在九月剛開學仍沒有調整好心情才對。」
「都回不去了,說這些也沒有用。」
「我的意思是,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世界會變成這樣?」
「不就是外星生物和邪靈的錯──」
忽然飛瀑凝在半空,流水上下抖動,下一秒整個瀑布都消失了。面前是地獄老兵一臉凶相說:「模擬訓練到此為止!紅蓮台上空發現了三隻妖蟲,另外在圍牆外有更多妖蟲正往香㵁方向接近,伽藍突擊隊緊急出動給你們一分鐘馬上換好裝備集合!新來的別給其他人拖後腿,尤其是你車凱旋!」
地獄依舊無法信任這些黃毛小子。
說到紅蓮台──兩個月前紅蓮皇親臨香㵁,香㵁府便在鳳山附近修築了一座五十米高的銅像以作紀念,並建紅蓮台廣場成為一時的打卡聖地。紅蓮台是紅蓮皇的象徵不容遭妖蟲踐踏,軍方意思是務必要把入侵的妖蟲殺個片甲不留以昭紅蓮皇威名。
天授詠洪一百三十年九月八日上午十時三分,香㵁府出動軍隊攔截入侵領空的夏蓋蟲族,沒料到先頭的前哨戰最終演變成為全軍動員的總力戰。正午十二點鐘,最先出現在紅蓮台上空的妖蟲遭到伽藍隊殲滅,卻是敵人聲東擊西的戰略。經此一役引證了這種來自外太空的妖怪生物具有智能,還會施陰險詭計。
下午一時二十分,一百隻夏蓋妖蟲利用烏雲作掩護忽然憑空出現在與紅蓮台相反的另一端地區,其真正目標是要摧毀香㵁市的兵工廠,待發現時已經太晚。夏蓋蟲噴發大量火球把整個工廠區燒成火海,平民走避不及死傷枕藉,當車凱旋隨軍趕赴現場時猶如當日自己母校變成煉獄的風景,稍為暴露在空氣當中也會灼傷,視線內沒有一件東西不被染成朱紅。
伽藍百人隊與百隻妖蟲馬上在火海上空纏鬥,戰矛劃破長空,妖蟲吐出黑色種籽連珠破發擊落伽藍隊員,另一伽藍士兵手持青龍偃月刀替同袍報仇將妖蟲劈成兩半,血肉如雨灑下。嗚呼聲、悽厲聲、劃破妖蟲硬殼的聲音,那些長滿倒刺的節肢撕破人類肉身的聲音;妖蟲與生俱來的腥腐味,人類斷肢的血腥味,翅膀上磷粉的酸臭味,倖存者失禁的異味;戰場慘況同樣無法用筆墨來形容。
「別畏首畏尾的!」地獄老兵在場喊話:「前方是我們的仇敵,身後則是我們的家人,我們豈有退縮的餘地!給我殺!」
語畢,地獄老兵身先士卒召喚出一把標槍,投出時纏有風雷,且永遠會回到自己手中,引雷馬上把面前一隻妖蟲燒成灰炭,不愧是軍中皇牌。車凱旋見狀不甘示弱,他召喚出來的伽藍武器平平無奇只是一把長矛,但能夠殺敵就是一把好武器──
「有伏兵!不對,又有妖蟲憑空好像是瞬間轉移一樣!」
「怎麼辦?要先撤退嗎?」
正當無線電頻道一片狼藉,地獄老兵喝令眾人:「指揮部的指令只有一個,就是要把害蟲殺清光!」
接著便看見雷光在一群妖蟲中間穿插掠過,瞬間又有幾隻燒焦的妖蟲墮落,但戰到一半就再沒看見閃電了。數十隻妖蟲追捕地獄吐出如槍林彈雨的種籽終於把天空那道閃電擊落。車凱旋看見地獄中彈便加速追上前在半空接住了他,在火海中找到一片空地著陸把老兵放下。
「前輩你還好……嘛。」
一點都不好,凱旋看見看見地獄老兵的腹部流了很多的血,雖然不像是致命傷但也一定要立刻搶救。
可是地獄老兵面色比起之前更紅,發火說:「快回去戰場,別碰我!」
至於車凱旋亦不是第一天反抗老兵了。就算再討厭,但任何人都知道地獄老兵是軍中皇牌,無論從士氣抑或實際戰力角度看都要保住他,便接通軍方報告:「這邊是戰車,地獄受了重傷急需醫療支援,請指揮部派醫護兵到工業碼頭待命,我馬上把傷兵送往那裡。」
「這邊是地獄,請指揮部拒絕那新人的要求。以上。」地獄老兵打岔車凱旋的匯報,並對他破口大罵:「你就算唸了一千遍軍訓都完全不理解,真是廢物馬上給我回去戰場!」
只是車凱旋比對方更加固執,堅持要把老兵送往急救。
這時候地獄老兵掏出手槍,他們都知道地球的武器傷不了外星生物,手槍是用來殺人的。
「紅蓮皇萬歲!」
──砰!
地獄老兵當場爆出腦漿濺在車凱旋的腳上。結果那位老兵只是紅蓮台一役其中一名戰死的無名氏罷了。人類從此節節敗退沒有閒暇來紀念死人,要扭轉敗局還需要經歷更多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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