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犯禁忌的明明是奇特繆,但因為他和其餘一百四十四位少年少女都在那場召喚儀式上被庫勒吸乾魔力死去,而奇特繆在舉行儀式前把所有儀式相關的證據銷毀殆盡,沒留下任何痕跡,所以魔法協會只能由我的敘述理解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當時的我天真至極,對英國魔法界的潛在共識、禁忌等都不知道,天真地相信只要將真相道出,定會被魔法師們理解。
我不停向魔法協會派來的調查員解釋,是庫勒擅自決定將永生的詛咒加諸我身上,但不論是調查員,或是其他聽我講述過事情來龍去脈的魔法師,都覺得我有所隱瞞,所說的不是完全的真相。
他們都認為,被奇特繆召喚出來、貴為神靈的高等神秘生物庫勒,沒可能無緣無故將應該要施在召喚主身上的魔法交給他人,更不要說將之交給一介連父母也不知道是誰、來歷不明的祭品了,這是前所未聞的奇事。而且我在講述事件過程時,提及過庫勒當時表示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們便覺得,是我潛意識的願望誘使庫勒決定把我的身體時間暫停。雖然證詞看起來不像,但他們覺得想活的強烈願望有機會令當時瀕死的我希冀得到永恆的生命。畢竟誰不想活下去,誰不想永遠地離開死亡之苦?
總而言之,無論我如何解釋,魔法協會的魔法師們終究認為我是有錯的,是我的私欲打開了禁忌的大門,不死的體質就是觸碰禁忌的代價,一切都是我自招的。
魔法協會的人視我為怪物、違反規定之人,他們多次嘗試用不同方式殺死我,想除去我這個污點,但都因為我的特殊體質而不能如願。
既然沒法把人除去,那就任由這個人存在吧。
有些人提議過要把我踢出魔法協會,等同踢出英國魔法界,但因為我體內除了有庫勒的詛咒,也留有能夠輕易毀掉一個城市的魔力量,而且庫勒的詛咒付予了我可以行使一部分「永恆」魔法,包括時間暫停和空間隔絕等能力,協會的人害怕如果把我排除在外,我可能會為了報復而幹出無法輕易控制的大事。為了監視和管理,他們決定讓我留下來,但我依然是他們眼中的「罪人」,長久不變。
我是魔法師們夙願的活證,是人類從古到今都想得到的祝福;但同時我的存在也是魔法師們罪孽的顯現,時時刻刻讓他們看到自己那些過分的追求會導致怎麼樣的結果。魔法師們對我的歧視從來不改,對我既是恐懼,又是厭惡。偶然會遇到一些思想比較開明,會理解我經歷的魔法師,但在相處一段時間,尤其是親眼見過我從死亡復活的過程後,都會對我保持一定距離。
在最初,我努力地想得到其他魔法師的認同,就像小孩想得到母親的愛一樣,但接收了上千份惡意後,上萬次冷言冷語後,我學懂了,這條沒有盡頭的長路只會是我一個人的路途。
我會從魔法協會接下不同的委託,用來維生的同時也想藉此尋找解開身上詛咒的方法;但我接的,或是被指派的都是一些非常危險的任務,很容易就會丟命的那種。
「反正你的生命力比貓更強,最適合做這些要丟三條命才能完成的委託了!」有人這樣對我說過。
對的,沒錯,我也想看看到底要丟多少次命,自己才能真正死去。
我就這樣一個人走著,走過輝煌的維多利亞時期,到之後的愛德華時期,將自己放在一個又一個的危機裡,不停地在生與死之間徘徊。我甚至試過在一戰期間參軍,想著嘗試在戰場上尋得自己的終點,但卻被協會以「不得向一般人泄漏魔法奧秘」為由強行召回英國,並被注消了軍人資格,從此只能繼續在魔法的委託裡尋求生與死。
時間一點一滴逝去,但我依然如一。我就像一個孤兒,被世界拋棄,迷失在生與死之間;孤獨一直與我同在,是除了身上的詛咒外,長年旅途的唯一旅伴。
我一直就在一個迷宮裡兜轉,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該到何處去。我已經累了,到底還要多久,才能達成願望,能夠從生與死的迷宮中找到離開的路?
《威廉棉花糖》系列5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yziy0WPtq
繪師:橘子樂園5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2vIHtgr8S
究竟我從何處來,又該往何處去?5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6viE4E5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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