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了,不要用水澆我!」我不滿地高呼。
威廉頓時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的音量可以降低一點嗎,我的頭很疼。」
「你不把水澆在我身上,就不會頭疼了!」我毫不客氣地回嗆。「水是貓最討厭的事物!」
「是嗎,但你幾個月之前不就在湖裡游泳嗎,我還以為你喜歡呢。」威廉輕笑的同時,繼續用水洗走我毛髮上的泡末。
「這是兩碼子的事!」我反駁,激動得把腳下的水都濺到眼裡,刺痛得立刻閉上眼。「那天我事先在自己身上施下了包圍全身的結界,所以湖裡的水完全沒碰到我,你不也一樣嗎?」
「是嗎?原來你當天有施下結界,真是可惜。」威廉的語氣傻呼呼的,聽起來像是今天才察覺此事。
你根本是在裝吧!習慣了他的裝傻,我一秒識穿他的真心,頃刻回以一雙白眼。「那麼我懂了,老頭,你現在是想趁機讓我出醜對吧?」
你明知我是施下了結界後才進湖裡去的,現在還一股腦地把水往我身上倒,看來就是想看我在水中掙扎的樣子吧?那麼你成功了,現在滿足了嗎?
「我才不像你,想法那麼有創意,」威廉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語氣沉了下去,多了幾分疲憊:「只是想快點幫你洗好身體而已。」
話音落下後,他沒再說話,只是安靜地用手搓揉我的毛髮,動作比剛才加快了些少。異樣的沉默是最恐怖的,我嘗試輕輕動了一下,但他立刻無言地按著我,繼續搓揉。
該不會是我惹怒了他吧?我小心地瞥了威廉一眼,他的神情十分專心,完全沒留意到我的窺視,但就是這份沉默和認真,反而令我更為恐懼。
與他相處的這些年來,我不是沒見識過威廉發怒的樣子。這個總是掛著微笑的男人很少發怒,通常都是快來快往,抱怨幾句便算,但他要是真的從心底燒起怒火,想要將忿怒發洩到別人身上,那場面可是超級可怕,沒幾個人能控制得住。
想起他發怒時那雙如同絕對零度般寒冷的藍瞳,恐懼登時在我身上流竄,令我忍不住顫慄起來。抬頭一看,眼前的牆壁、整個的空間像在扭曲、變形,並把我壓成渣滓,身體的本能叫我逃走,但當我一想到要是再動半分,就會逼得身後那位仁兄開口,立刻僵住整個身體,任由他擺佈,心裡祈求時間快點過去。
過了幾分鐘──或是幾小時,威廉終於把蓮蓬頭關上,用一條浴巾把我整個身體包裹起來,並抱到睡房,用電風筒把身上的毛吹乾。我全程默不作聲,電風筒那種重覆且一致的呼呼風聲,以及暖和的空氣很是舒適,讓我昏昏欲睡,正當我就要進入夢鄉時,風聲戛然而止,我頓時清醒,在威廉就要站起來之前就已經跳到地上,跑到門口。
「夏洛特,你要去哪裡?」威廉嚇了一跳,一副搞不清楚我想做甚麼的樣子。
「散步!」我高呼,離開了浴室那個恐怖的空間,毛髮也乾透,我也就重獲自我,連帶一度因為被恐懼壓制而暫時消失的憤怒也頃刻回歸。「剛才洗澡那麼久,恐怖得要死,我受夠了!現在完全不想見到你的臉,別跟我說話!」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要離去。
「慢著,夏洛特!」察覺到不妙的威廉驚呼。「你要去哪裡?別走!」
「警告你,別跟過來!」
轉身狠瞪他一眼,並拋下一句話後,我便立刻從專用出口奔出房間。身後傳來急忙開門的聲音,應該是威廉想要追上來吧,但我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只是四腳併用飛奔下樓,三兩秒便跳出了大門,毫不猶豫地往遠方飛奔離去。
哼,這個可惡的家,我一秒也不想再待在這裡。我要有多遠,走多遠!
在晚飯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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