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箱裡漆黑一片,彷彿裡面盛載的是黑暗,才剛打開一條縫,一雙左藍右綠的瞳孔頓時從箱裡閃出,狠狠瞪著青年。青年只是輕輕微笑,把手伸進箱子的黑暗裡,純熟地用雙手把瞳孔的主人抱出來,並放到他對面的坐位上。
「一直吵著要出來,在箱子裡睡得不好嗎?夏洛特。」收起行李箱後,青年半跪在被他稱為夏洛特的某物面前,並輕輕撫摸牠的毛髮。
「誰會覺得舒服啊?」但夏洛特沒有要理睬的意思,牠只是專心地舔自己的雙手,一眼也不看青年。
青年沒有介意,只是看著夏洛特──一隻有著灰藍色毛髮、異色瞳孔的母貓,輕輕一笑,便回到座位上坐下。
剛才的貓叫聲,以及擊打行李箱的聲音,全都是夏洛特發出的。每次青年出行,都會用那個行李箱帶夏洛特同行,而二人之間擁有只屬於他們的溝通方法,就是青年所用的心靈傳話。
車廂的其他人只看到青年獨自在坐位上打瞌睡,看不到他把皮箱取下來,並將夏洛特取出來的畫面。這是青年剛才施展的魔法──幻影的效果,他製造出一個自己打瞌睡的幻影,讓其他人看不到他和夏洛特的一舉一動。之所以不索性把自己的身影隱藏,是因為車廂的其他乘客和服務員都見過他這個人出現在車廂裡,突然消失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夏洛特不停舔手,彷彿是在發洩;青年則只是呆看窗外,喝掉半杯早餐茶後,回頭見夏洛特停下了動作坐著,便問:「舒服一點了嗎?」
「哼!」夏洛特立刻別過頭去,一臉不屑,完全不想理會青年。
「別不理睬我吧……」青年的語氣很是受傷,但他的話完全引不起夏洛特的注意。見自己賣可憐牌也沒有用,青年靈機一觸,從大衣的口袋裡取出一小食物包裝袋,對夏洛特說:「我給你吃這個,你就原諒我吧。」
夏洛特回頭一瞧,驚見青年手上的正是她這陣子超愛吃,馬莎新推出的雞肉條。青年在她面前不停晃動包裝袋,她雙眼發亮,想立刻衝上前搶走它,但在雙腳要跳起的前一刻卻忍住了衝動。
「就這種普通零食,以為可以收買我嗎?你當我是誰了?」她把伸出來的雙手雙腳都收回到肚皮下,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嫌棄那包雞肉條零食。
她別過頭去,但又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偷看青年會有甚麼反應。只見他先是呆愣了一下,然後笑著打開零食包裝,袋裡誘人的雞肉香氣頓時湧進夏洛特的鼻孔。
「你真的不吃嗎?那換我吃了──」青年緩緩從袋裡取出一條雞肉條,先是湊前讓夏洛特聞到其香氣,再抬起頭,故意慢動作地要把雞肉條放進口裡──
「誰說你能吃我的零食了!大膽老頭!」夏洛特本來打算裝作看不見,但雞肉的香氣每一刻都在向她招手,令她心癢難耐。眼見青年真的要把雞肉條吃下肚,她心裡無名火起的同時閃過一道不甘,下一刻回過神來,便發現自己早已跳到青年身邊,正大快朵頤地吃著從他手上「救」回來的雞肉條。
發現自己居然失態,夏洛特頓時嚇得僵住不動,剩下的半條雞肉條從她的口中掉到座椅上。她又驚又怕地緩緩轉過頭去,只見青年正托著頭看著自己。他臉上掛著的微笑明明就是因為注視她大快朵頤的樣子看得入迷而露出的,但此刻她卻覺得那笑容十分恐怖,彷彿在說「呵呵,嘴巴那麼硬,被引誘一兩下便忍不住露出本性了嗎」。
深知青年性格的她相信其笑容的意思應是前者,但她也認識他少為人知調皮的一面,加上自己那份因為失態而生的尷尬感,這些都開始引導她相信青年的笑容意為後者。
這時,青年要靠過來。夏洛特頓時一縮,難道他要來捉弄自己──
「哎呀,肉條掉了,怎會這麼不小心的,」夏洛特在心裡幻想自己被捉弄的慘狀,而青年只是靠過來,拾起掉到座椅上的雞肉條,並拿出一張紙巾仔細擦拭座椅,把掉落的肉條碎片都清理走。「把座椅弄骯髒就不好了。你不吃嗎?」
他把肉條遞到夏洛特的嘴邊,靜心等待她的反應。
甚麼?居然不是要捉弄我?
因猜錯而感到難為情的夏洛特把頭別到一邊,對肉條不屑一顧;但似乎看穿她心思的青年耐心地再次把肉條遞到她面前。耐不住誘惑,以及青年的耐性,在一番堅持的最後,她轉過頭,把肉條一口一口吃掉,宣告這個鬥氣小戰爭的結束。
她一言不發,但青年知道,她願意吃,就是下火了的意思。他在她享受肉條的時候輕輕撫摸其毛髮,散發著微弱藍光的灰髮十分柔順,很容易會摸上癮。就算每天都會撫摸毛髮,但青年仍然不會對這觸感感到厭倦。
過了一陣子,夏洛特終於把整條雞肉條都吃完了。在嘗試從青年手上爭取多兩條雞肉條但未果後,她摺起手腳,找好舒適的位置安坐,開始發呆。
「對了,你這次是去哪裡做甚麼?」正當夏洛特打算開始打嗑睡時,她看了青年一眼,腦海突然冒起一絲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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