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車廂的門前塞滿人,青年差點便進不到去。
這裡是二等車廂,乘客人數比青年剛才身處的頭等車廂較多,座位之間的空位也比較少。車廂的頭尾幾乎站滿人,唯獨是中間的座位全都是空的。青年抬頭望去,發現狹窄的走廊上站著兩個人,男的看起來四十出頭,身穿一襲西裝,而女的只有十七、八歲。這個四十出頭的大叔正用一把槍抵著少女的太陽穴,與青年身前的車務員們對峙著。
「我說了要你們全部離開!再不聽就對她不客氣!聽不懂人話嗎?」大叔大吼,他的兇狠眼神跟其一身正裝產生很大對比。
站在最前面的男車務員嘗試說服:「先生請你冷靜,如果你對我們鐵路公司有甚麼不滿,可以向客戶服務部提出,不用這樣的……」
「閉嘴!我說要你們離開,別在那裡說些有的沒的!」但大叔卻完全聽不入耳,他更激動地用槍指著少女,後者不敢吭聲,但眼角忍不住流下幾滴眼淚。
「我還以為是甚麼,原來只是爛大街的持械劫車案而已啊?」在人群後方觀察了一會後,站在青年肩上的夏洛特不屑地評價。
「我覺得倫敦東北鐵路的服務沒甚麼問題啊,他為什麼要那麼憤怒?難道是因為今天的雞肉三明治味道跟平常不一樣?」青年卻發表了跟夏洛特截然不同的感想。他歪著頭思考,似乎剛才的話是認真,而不是開玩笑的。「但他們的客戶服務部有那麼難聯絡,要逼使這位先生用這種方式提出自己的不滿嗎?」
「這不是重點好嗎!」夏洛特一時無語,沒想到青年居然會把那中年大叔的話當真。
「那是甚麼?東北鐵路的危機處理有問題?」青年還是繼續把思考圍繞在倫敦東北鐵路──他們身處火車的所屬公司的問題上。
「你幹甚麼一定要把問題往鐵路公司上放啊?」夏洛特沒好氣地再次反駁。她再看了看前面,見沒有甚麼進展,便悠閒地轉過頭去,並跳到地上:「無論如何,既然是劫車案,那麼那班無能警察們應該已經在路上了吧?我們回去睡著等便行了。」
「慢著,夏洛特。」這時,青年叫住了她。
「又怎樣了?」夏洛特一臉不耐煩地回頭。
「事情似乎不像表面那麼簡單,看看少女。」青年收起了玩笑的心,等待夏洛特回頭來看。夏洛特半信半疑地跳上青年的肩膀,循著他的視線往少女望去。她依然被大叔用槍脅持著,全身顫抖,但除此之外沒甚麼特別的地方。
「跟剛才一樣啊?」夏洛特仔細觀察比較了一會,看不出任何不同。
「不,你仔細看看她左腳和腳下的地板,」青年指示她多看一次。夏洛特抱著懷疑往下望去,發現有一條半透明的繩索正牢牢綁著少女的左腳。心知不妙的她循著繩索的延伸方向再往下看,看見少女腳下有一個微弱的圓在發光。少女的腳踝幾乎遮蓋了整個圓,所以它難以被看見,但只憑那丁點露出來的部分,就足以令青年和夏洛特判斷它的真身。
「是魔法……」夏洛特脫口說出,口吻有點不敢相信。
魔法的效果很簡單,就是綁住少女的腳。應該是防止她逃走而施行的吧,夏洛特心想。她把目光投往大叔,並問青年:「所以這個大叔是魔法師?」
「恐怕是了,看,他左手食指上的戒指,」青年指向大叔左手上的銀色戒指說道。「雖然微弱,但有些魔力從那裡散發出來,看來應該是魔法道具吧。」
「魔法師持槍劫車,他在搞甚麼鬼啊?」夏洛特想不明白。現代的魔法師都習慣在人群中隱藏身份,不輕易暴露真實身份,甚至做任何會招惹目光的事。照大叔的外貌來看,他這個年紀應該也懂得這個道理才是,怎會弄出持槍劫車這種絕對會見報的事來?「難不成是老人痴呆,忘了自己的身份,然後像你說的,不喜歡那件難吃的雞肉三明治,所以發火了?」
魔法界裡,脾氣古怪,以及性格古怪的人特別多。「十個魔法師七個怪」,曾經有魔法師因為忍受不了當天是陰天,而把方圓十公里的雲都炸個粉碎;又有魔法師試過因為水的味道不符合他預期,而跟邀請他去宴會的另一位魔法師打了三天三夜,結果還敗掉喪命。夏洛特聽得太多奇怪的故事了,所以要是眼前人真的因為雞肉三明治難吃而怒得持械綁架,她也覺得不足為奇。
「我想起來了,彌敦提及過一個案件,可能跟他有關也說不定,」青年這次沒有和夏洛特一起說笑,他若有所思,看來發現了些蹊蹺。「他說,最近倫敦附近有數宗少女被擄失蹤的案件,少女的年齡由十四至十七不等,她們之間沒有太多共通點,但在翻查閉路電視時,發現她們都會突然憑空消失,而每次在消失的地點都檢測到魔法殘留反應。」
「所以是有人用魔法將自己隱形,光天化日擄走少女,並在擄走的瞬間把她們也一同隱形了,對吧?」夏洛特嘗試推理。
青年點頭同意:「他還說,已經由殘留反應查出疑犯是一名光系魔法師,並從魔法類型的使用習慣,猜測他可能是四十歲以上的老人。他已經鎖定一些對象,但暫時還未清楚疑犯的目的,以及他的根據地。」
聽畢,夏洛特頓時露出一副嫌棄的樣子:「切,那不就等於很多事都還不清楚嗎?單憑『四十歲以上』、『綁架少女』和『魔法』,怎能說兩者有關連呢?這個道理小孩也懂吧!」
「我只是聯想到而已……」
說到一半,一道電話鈴聲打斷了青年的話,也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令空間一瞬間靜下來。
《威廉棉花糖》系列
繪師:橘子樂園
每次威廉興致勃勃地要發表新想法時,夏洛特都一定會狠狠吐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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