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澄澈而悅耳的鬧鐘聲把我從夢境拉回現實,我緩緩睜開眼,盯著天花板,眼睛迷糊地眨了幾眨,意識才逐漸回復清醒。
心跳經已回復平靜,但曾經飛快跳動過的痕跡卻仍然殘留在胸口上,夢裡感受到的驚喜與激動經由殘留感覺傳遞到現實,也反向證明了自己的確看到那個夢,證實感受到的感情都不是幻想出來的。
又是那個夢嗎,只是回想那個夢的內容後,我卻無奈地長嘆一口氣。
同類型的夢已經不是第一次夢見,雖然內容每次不盡相同,但走向都是一樣的──我在某個地方行走時,突然掉進無底深淵,而就在要斷氣的一刻,一道溫暖的力量將我救起。
剛才夢境裡將要看見的身影,就算看不見其樣貌,聽不見其聲音,我也猜到是誰。那道如晨曦一樣溫煦又耀眼的光線,那清淡溫柔的栀子花香氣,在我所有認識的人之中,只屬於一個人。
莎拉。
腦內一閃過她的名字,一陣暖流頓時在心頭流過。每一次我將要在夢裡與她相見時,夢都會被打斷,不是我醒來了,就是整個夢赫然完結。我很期待,卻又害怕,這份緊張懼怕的心情令我總是無法在夢裡見到她;而這個矛盾,何嘗又不是反映著我現實的狀態。
我呼了一口氣,整個人轉向右邊側躺。
「早安,終於願意起床了嗎?你這個懶睡鬼。」
我一翻過來,便看見莎拉單手托著頭,面掛笑容地看著我。她輕輕靠前,在我的額上吻了一下。
「今天早餐想吃甚麼?我做你最喜歡的鬆餅給你好嗎?」
我正要回應,並向她伸手,想要觸碰那滑落到睡袍上的秀髮時,眼睛輕輕一眨,視線突然變得清醒。枕邊空無一人,就連夏洛特也不在,那伸出去的手只能摸到空氣,然後無力地滑落到冰冷的白棉上。
一瞬間的喜悅,瞬間被無盡的空虛蓋過,小鹿亂撞後又突然減慢的心跳,酸痛得如同胸口被插了一刀。
我長長嘆了一口氣,曾經會在枕邊對我笑的人,現在已經不在了。
十五年了。與莎拉分開了十五年,我一直以為自己經已習慣回到一人的生活,事實上也的確習慣了;只是有些時候,還是會錯以為她仍在自己身邊。我會聽見她呼喚我的聲音,會看見她向我走來的身影,但每次總是一眨眼,就會被殘酷的真實當頭棒喝。
莎拉曾經是我人生裡最重要的一部分,是我的支柱,但她已經不在了,已經離開了。
一切都已經過去,無法回轉。
而做成這一切的,都是我的錯。
不願再沉浸在沒有盡頭的自責裡,我坐了起來,拖著疲倦的身軀到走廊盡頭的浴室沐浴梳洗,用溫水把整個人澆醒後,再到廚房沖了一杯早餐茶。茶葉是不久前安迪送我的,沖出來的茶濃郁而有甘香,不愧是他,十分懂得品味。
這些日子,安迪待我的態度如以前一樣,甚至更加主動和輕鬆,少了最初的拘謹,似乎絲毫並沒有被上個月的那件意外影響到。
說來,那件事也是我的疏忽。當天我十分專心地在雪菲爾市內調查最近發生的下水道工人離奇死亡事件,沒留意到安迪原來一直緊隨其後,還被他尾隨到了雪菲爾的魔法協會分部門外。幸好我在打開門,就要走進分部大樓時聽到外面傳來熟悉的聲線,並折返回小麥巷,不然鐵定沒法在那些負責守門的魔法師手上救下安迪一命。
這一個多月,我都留在雪菲爾,沒有離開,除了是為了確認之前在安迪身上施下的記憶消除魔法效果沒有異常,也為了保護他免被一些魔法師找麻煩。
普通人差點誤闖魔法協會分部的事,想當然驚動了倫敦,縱使我在事件發生當日就已經消去安迪那天下午的所有記憶,並且已經提交詳細報告,證明他不會對魔法界有任何威脅,協會裡依然有人抱持懷疑態度,覺得還是必須要把人除去。
魔法的存在不得被任何普通人得知,得知者需要即時處決──這是十六五零年因應席卷整個歐洲,令許多魔法師和魔女被殺的獵巫運動而頒布的《魔法隱匿約法》,裡面的其中一項條文,長年被歐洲的魔法師們所遵守。現在因為社會環境的變化,開始有人改用「記憶消除」,但《魔法隱匿約法》的內容依舊是協會的正式規定。其實安迪只是快要走到協會分部的所在地而已,而分部只是一幢毫不起眼的普通大樓,就算讓他走到門口,也不會怎麼樣的,但剛好那天負責守門的是雷,而他是個只會跟隨規矩辦事的人,所以甚麼都沒想,就想對安迪出手了。
這個月,我除了跟協會的人們周旋,用報告說服他們,也有出手擊退那些打算對安迪不利的魔法師。有好幾個魔法師曾伺機行動,想悄悄地殺害安迪,但他們甚麼都未做,就被我發現並打敗。就連夏洛特也半讚半嘲地說,住在雪菲爾這麼多年,我終於難得地有一次認真起來。
那些魔法師到底是誰派來的,我心中有數。協會的人把事情鬧大,無非是想針對我,藉機給我找麻煩而已。他們想傷害我,我沒有意見,但如果影響到身邊無關的人,就另當別論。
那件事之後,每次安迪對著我露出笑容,我心裡都會有一份無法宣洩的內疚。我不但連累他遇上危險,還取走了他的記憶,受害的、受影響的都是他,但事情的源頭卻在於我。
都是我的錯。
抬頭一瞧牆上的時鐘,眼見時間差不多,我便拿著喝到一半的茶回到樓上,走到睡房旁邊的書房去。書房裡擺設不多,門對面的牆是一整排的書櫃,放滿大小書籍,以及一些筆記本,而窗戶旁邊則有一張寬闊的桃木書桌。我走到書桌前,拉開那張五十多年前買下的木椅坐下,環看桌上,左上角放著一部很久沒用的手提電腦,而右邊則整齊放著一疊白紙和羽毛筆。我盯著木桌的右上角,那部昨晚事先放在這裡的手提電話,靜待時間流去。
「咚──」代表早上十一時的鐘聲緩緩響起,在寧靜的房內迴盪。我立刻打起精神,果然,沒過幾秒,手提電話的螢幕便亮了起來,低沉的震動聲像是來電者催促我接聽的嘮叨,我緩緩從抽屜取出耳機,插入手機後便按下接聽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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