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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下水道的入口嗎？」亞佛烈德立刻察覺到。
「涅布拉的氣息就在前面嗎？」威廉問。
夏洛特「喵」了一聲，代表同意。
威廉深了一口呼吸，把感知往前擴散，很快便感應到那道異樣的暗系氣息。
那道氣息就在下水道的裡面瀰漫，雖然它跟下水道的其他暗系氣息混在一起，有點難以分開，但因為距離收窄，威廉現在可以清楚感應到，那道氣息的構成十分獨特，是他未曾感應過的暗系氣息，有點像是不存在這個世界的力量。
是「永恆」嗎？威廉思忖。
他再仔細感應一次，認為那是跟「永恆」屬性相像，但又不完全是他所認識的「永恆」屬性魔力。
「怎麼了？」這時，亞佛烈德見威廉和夏洛特一直站著不動，問道。
「啊，沒事，」威廉立刻回過神來，向亞佛烈德投向安定的微笑。「那道氣息就在下水道裡，我們進去吧。」
「就這樣進去？」亞佛烈德驚呼。「下水道的通道十分複雜，很容易迷路，要是出了意外，逃生和求救會相當困難，這樣貿然進去很危險的。」
「不要緊的，我以前有進過倫敦的下水道，腦內有完整的地圖，不會迷路的。」威廉卻一臉輕鬆，沒有在意亞佛烈德的警告。
「那份地圖是甚麼年份的？」亞佛烈德仍然質疑。
「甚麼年份的都有。」
由百多年前開始，我就不時會進到下水道去，它的所有改動我都記在腦內，威廉心裡說。當然，他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亞佛烈德。
「裡面十分黑暗，你有帶電筒嗎？」亞佛烈德的擔憂不變。
「沒有電筒，但有功能類似的東西，」威廉從外衣的口袋裡取出了一顆發光的輝石──那是他的權杖「水靈」收藏時的形態。「用這個便足夠了。」
威廉向鐵閘伸手，理應緊鎖的鐵閘在他靜悄悄地輸入魔力，破解生鏽的鎖扣後，便輕易地被打開。
「亞佛烈德，你要一起來嗎？」半開著鐵閘，威廉就要和夏洛特一起踏進閘後的黑暗。見亞佛烈德站在原地，他問。
「當然，」亞佛烈德上前，握著鐵閘。「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倫敦警察，如果在下水道遇上突發狀況，有足夠的應變和自衛能力可以協助處理。」
「真是可靠，那便拜託你了。」威廉輕輕一笑。他知道在場最想找到涅布拉的，非亞佛烈德莫屬，所以沒可能不想來。他鬆開了手，把鐵閘交給亞佛烈德，跟隨夏洛特的腳步，踏進濕漉漉的下水道地面。
下水道是以紅磚建成的半弧形通道，道路十分狹窄，只能讓一個人勉強通過；通道的高度有限，令身高超過一米八的威廉和亞佛烈德頭頂快要碰到拱頂。腳下的積水因為二人的腳步而被濺起，濺濕了他們的褲腳；在漆黑裡難以清楚看到水的模樣，但依照空間裡瀰漫的臭味來看，這些水似乎不怎麼乾淨。
夏洛特走在前頭，威廉緊隨其後，亞佛烈德則是殿後。亞佛烈德取出了手機，打開電筒用作照明，威廉則把「水靈」的輝石握在手中，藉著輸入魔力令輝石發光，撕破漆黑，為空間帶來一絲藍光，照亮一行人腳下的道路。
他們一直往前走，道路筆直，沒甚麼岔口。不同於在地面上時的休閒，身處未知的漆黑裡，二人一貓的神經都緊繃著，時刻警戒周圍的一舉一動。
「夏洛特，是在前方嗎？」威廉用心靈感應問。他感覺到在後面的亞佛烈德腳步很快，感覺想走到自己前面。
「應該是，氣息越來越強了，但還不完全肯定。」夏洛特回應。
「感覺目標在移動呢，」威廉的感知結果跟夏洛特一樣，感覺到那道氣息在遠方緩慢地飄浮，時而出現，時而消失，像在躲避甚麼。「是想躲避嗎？」
「不是那麼簡單……」夏洛特正緊皺眉頭思考之際，突然氣息動了。它像是察覺到甚麼，一溜煙地往更深入的方向飄去。
「它想逃走，快追！」
話音一落，夏洛特便拔腿，飛快地往前跑去。威廉嚇了一跳，他想叫住夏洛特，但她早已離開藍光的範圍，消失在漆黑之中。
又跑走了……威廉很是無奈。
回去後要好好教導她，就算有多緊急，也要一起出發的重要性！
「亞佛烈德，涅布拉好像就在前面，我們追著夏洛特吧！」
威廉回頭向亞佛烈德交代，並指著前面。
「好的！」
亞佛烈德點頭後，二人便一同加速追上。他們踏在水上的急促腳步聲在下水道的空間裡迴盪，嘈雜的濺水聲此起彼落，令人心情更為焦急。
威廉依照契約的連繫，感應夏洛特的位置並跟上。他一向有跑步習慣，所以速度不差，而亞佛烈德不愧是警察，全程幾乎沒有喘氣。跑到寬闊一點的通道後，亞佛烈德更是追上前，與威廉並排。
從昏暗的光線裡，威廉清楚瞧見亞佛烈德臉上那焦急如焚的表情，感覺到他只是因為不清楚方向而留在自己身邊。如果亞佛烈德知道夏洛特的方位，威廉肯定他應該一早衝了上去，不見了蹤影。
那便加快速度吧！
威廉從肌肉裡擠出更多力氣，難得地逼自己快跑。
四周的黑暗都瀰漫著一陣詭異的氣息，周圍的映像十分奇怪，頭上的拱頂一時像是要倒下來，但一眨眼後又回復正常；二人在牆上的倒影有時會化為詭異的圖樣，時而像野獸，時而像帶著蛇髮的梅杜莎，但一眨眼後又消失無蹤，彷彿那些都是因焦慮而生的錯覺。這些景象，威廉一一留意到，但他無暇理會，全心全意只想追趕那異樣的暗系氣息，解開它的謎底。
「夏洛特！」經過幾個分岔口後，威廉終於在眼前不遠處看見他的搭檔。
「就在前方的分岔路轉右，要到了！」夏洛特沒有停下，繼續疾馳，並向前高呼。
「亞佛烈德，前方轉右！」
威廉的話音剛落，亞佛烈德便立刻加速，越過威廉，如箭般衝前。他不消兩秒便跑到分岔路口，如飄移般飛快地轉右，甚至追過夏洛特，往道路的盡頭衝去──
「涅布拉！」
亞佛烈德的呼喊響徹整條下水道，但他的腳步隨著到達道路盡頭，戛然而止。
威廉看見亞佛烈德用手機照向前面，但動作就此定住，夏洛特也停下腳步，直直盯著前方。空間陷入嚇人的沉默。他心感不妙，趕到亞佛烈德身旁，往前一看，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沒有涅布拉的身影。
手機燈光映照著的，是一幢牆壁，標示這就是道路的盡頭，而在牆前面，則有一堆得夾雜著烏黑油污的骯髒泥土，像小山一樣堆砌起來，高得能觸及拱頂。別說是涅布拉，舉目所見，這裡一隻生物也沒有。
「不是這裡嗎？」亞佛烈德喘著氣，言語間能聽出明顯的失落。
「夏洛特？」威廉也不敢置信，他立刻望向夏洛特，求問答案。
「氣息消失了。」夏洛特垂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氣息直到剛才為止還在的，但就在我們追進這條胡同後，它便突然憑空消失，不知所蹤。」
威廉也感應到氣息消失的那一瞬間，卻不知道居然是原地消失。他把感知往四周擴散，盡力搜索那道異樣的暗系氣息，無論多細微的感覺也不放過，但不論他如何努力尋找，也絲毫找不到氣息的蹤影。
「抱歉，亞佛烈德，那道氣息突然消失了，完全不知所蹤。」威廉深了一口呼吸，歉疚地向亞佛烈德解釋。
「不要緊，我們在附近再嘗試尋找吧。」亞佛烈德輕輕搖了搖頭，嘗試擠出笑容，但臉上的失落仍然清晰可見。他馬上轉身，回到剛才的分岔路口，這次往左邊轉去。
真的能夠找到嗎？威廉雖然跟上了亞佛烈德的腳步，心裡卻沒有底。那氣息是完全不留痕跡地消失，代表涅布拉可能已經不存在於這個空間裡。他在想要如何用一般人也能懂的方式，把這番話傳達給亞佛烈德，但當他瞧見亞佛烈德那雙堅定的綠瞳，頓時改變了主意。
對一件事有著絕對的執著，就算機會有多渺茫也不願放棄，這不是跟我有點相像嗎？威廉突然恍然大悟。
凡事不是絕對，縱使涅布拉可能真的消失了，但這機率並不是百分之百，威廉心想。
正如我和夏洛特想尋得「永恆之書」一樣，機會十分微細，而且苦無線索，不知從何處開始找，但因為有那份執著，相信成功的機率不是零，所以這些年來都不曾停下腳步。
只要一天仍然相信那份可能性，都會盡力追尋到底。
這樣聽起來很固執，但為了達成目的，能做的就只有堅持。
說起來，夏洛特可能是因為潛意識地留意到這一點，而被亞佛烈德吸引了吧。
威廉明白了一切似的，輕輕笑了一聲。他把心裡那些想要勸止的話語都收起，跟上亞佛烈德的腳步，往下水道的另一邊走去。
讓我們一起繼續尋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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