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黎陡然打破了沉默,「那聲音⋯⋯」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他。他頓了一下,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支支吾吾地說:「那聲音好像⋯⋯是⋯⋯從我手上的石頭發出的。」
黎微微抬起他的右手,我這才看到他手上不知從何時起多了一塊石頭。此話一齣,我們馬上走湊過去一看究竟。那塊手掌般大小的鵝卵石和組成石陣的石頭並無二致,顯然就是他從地里撿來的。我馬上低頭一看,那條由石頭組成的直線果然多了個缺口。
石頭會發聲?這也太扯了吧?我用一種極度不信任的眼神打量著黎。黎似乎是接收到我的眼神,於是便用斬釘截鐵的語氣對著我們保證道:「是真的,我真的聽到那聲音是從我手上這塊石頭里發出來的!我剛撿起了這塊石頭,那怪聲便出現了。」
我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他則用無比堅定的眼神回望著我。這真的有可能嗎?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去看那塊石頭,但卻沒看出那石頭有什麼特別之處,而且那怪聲也並沒有再出現。
「這石頭肯定有古怪!」黎語氣鄭重,神情嚴肅地對我們說。
媽的,那明明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還他娘的擺出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樣。我在心裡咬牙切齒地罵道:他們這是想拿一塊石頭愚弄我們嗎?這鐵定又是他們三人的詭計!被你們坑了一次還不夠嗎,我才沒那麼容易上當好不好?意識到這多半又是他們的陰謀後,我反倒安心了不少。哼!我就看看你們這次又想玩什麼花樣。
過了半晌,怪聲依舊沒有再出現,所有人都用一種質疑的目光看著黎。他微微張著嘴,眼巴巴地看著手上的石頭,窘,但他仍然堅持自己的說法,「剛才的聲音真是這塊石頭發出來的。它現在不發聲我也沒辦法啊。」
我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一臉窘迫的他。又過了一段時間,但那聲音還是沒有再出現。黎尷尬地搔了搔頭,訕笑了幾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們就別再用這種目光盯著我看了,但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覺得這堆石頭真的有古怪,譬如說,我手上⋯⋯」他說著話突然就頓住了,將著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斷斷續續的說話方式弄得我很是心煩,便直接問他:「石頭怎麼了?」
話音未落,黎忽然神色大變,臉上一陣兒紅一陣兒青的,雙眼睜得像銅鈴一樣大,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可是他卻一言不發,我完全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我呆呆地看著他突如其來的變化,不知該如何反應。然後他驀地湊到我面前,把石頭舉到我的眼前,戰戰兢兢地說:「我我我⋯⋯手上這塊石頭,石頭⋯⋯好像變得越來越冰了。」
我被他這一連串奇怪的行為弄得一頭霧水,他們的葫蘆里究竟在賣什麼藥?怎麼一會兒說石頭會發出聲音,一會兒又說石頭變冰了,但看著黎一念急切的模樣,我遲疑了片刻後,還是伸手撫上那塊石頭。
手剛觸碰到石頭的錶面,便有一陣灼燒般的疼痛從掌心直鑽進神經系統中。我之所以會有被火燒的感覺並不是因為石塊的溫度有多高,相反石塊的溫度極低,以至於我手掌上的皮膚在一瞬間被凍傷了。我的身體猛地一彈,馬上把手縮回來,動作激烈得我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斷。我已經很快了,但即便如此也為時已晚,我整隻手被凍得又紅又腫,手掌心還起了兩個大水皰似的凍瘡。而且除了在觸碰石塊時,我感受到一陣短暫而尖銳的疼痛外,我的手現在竟然凍得一點知覺都沒有。我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右手,那塊石頭竟然能在短短幾息間就把我的手凍傷到這種程度!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概念?石頭的溫度到底低到了何種地步?如果只是稍微一觸碰就能把我的手傷成這樣,那麼正在握著石頭的黎又該是何種感受,我簡直想也不敢想。
「啊!」黎發出的尖叫聲幾乎把我的耳膜刺穿,我立刻抬頭看向他。那塊石頭竟然仍在他手上!抓住石頭那麼久,手掌的肉應該全都爛掉了!
我不禁為他捏了一把冷汗,想也不想便朝他扯開喉嚨大喊:「你他娘的是不是在找死!快把石頭扔掉!」
把話說完後,我才發現有點不對勁。黎並沒有主動抓著石頭,而是石頭正黏在他的手掌上。他一邊慘叫一邊嘗試把石頭甩開,可是那塊石頭已經死死地黏在他的肉上。我亂了方寸,心裡只知道救人要緊,再不把石頭拿下來,他的手就要廢了。我一手捉住黎的手臂,騰出另一隻手抓著那塊石頭。一觸碰到那塊石頭,手掌就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但我咬緊牙關,強忍著痛楚,使勁把石頭扯開。
殊不知那塊石頭已經和他的皮肉融為一體,我這一拉,竟把一大片肉也一拼扯開,他的手掌頓時鮮血四濺。更糟糕的是,我還沒成功把整顆石頭拿下來,我只是扯開了一半,另一半仍然黏著他的手。
黎發出了一聲更慘烈的哀嚎,並且開始拚命的掙扎,本能地想抽回手臂。無奈他這只受了傷的手根本使不上勁,怎樣也掙脫不了我的鉗制。他大概是急瘋了,居然把另一隻手握成拳頭,一拳砸在我的胸膛上,還專挑心臟的位置。
我另一隻手還握住他的胳膊,根本避不開他這一擊,只得微微側身讓他這一拳沒有真的落在心臟上,但饒是如此我還是被他打得氣血翻滾,胸口一陣鈍痛。他這一拳真的下了死勁,要是真被他打在心臟上,我可能就當場吐血了。我沒料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大,不自覺地鬆了手。黎擺脫了我後,連忙退了好幾步。
此時,樂和辰二人終於反應過來,幫忙抓著已經失去理智的黎。辰按著他的肩膀,樂則負責抓住他的手臂,這樣一來黎就被牢牢控制住,動彈不得。樂抬起他的手,把石頭遞到我面前,是以我繼續把石頭扯下來。不過,聽著那陣撕心裂肺的叫喊聲,看著那隻血肉模糊的手掌,我實在有點下不去手。
我求助般望向樂,我跟他說我不忍心下手,然而他竟然對著我微微一笑,用戲謔的口吻說:「如果你不想他失去一條胳膊的話,你最好快點動手。」我扔了一記眼刀過去,可是他卻完全沒有要幫手的意思,還擺出了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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