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想暫時安靜，余仁海這趟航班沒有購買上網服務，甫下飛機，社交媒體及通訊軟件便被大肆轟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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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與蕭智堯及李向名的群組，雖然余仁海沒有向他們解釋過，但兩人都只是表達擔心，絲毫沒有懷疑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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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嘢，只係好撚嬲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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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陣你入境，班韓國傳媒講嘢可能仲難聽。建議校大聲個耳機，咩都唔好理一嘢行過去就算。」蕭智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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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會嗰邊會搵人幫我頂一頂，」余仁海答道。「韓國記者問得難聽我可以理解，但我前兩日先幫港隊贏完波，連香港記者都咁閪鳩我算點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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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咁㗎啦，」李向名應道。「激嬲你佢哋咪有嘢寫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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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嗰邊有無收到咩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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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無乜，」蕭智堯說道。「其實行內都知你無乜可能會轉，只係你喺機場咁樣爆一爆，係有啲迴響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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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了各大媒體，這半日間其實已冒出大量余仁海的負面新聞，但當然蕭智堯沒有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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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越南這場比賽，當港隊被追和並換入梁博豪時，後者跟蕭余表示陳召禧的指示僅是入球和取勝，那時候余仁海自信地笑了笑，表示正是自己擅長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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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笑容被傳媒大造文章，對話內容是什麼並不重要，反正沒有人能證實，重點是球隊被連追兩球，他卻在這個時候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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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現在轉國籍的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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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腦螢幕上出現彼此熟悉的臉孔，陳召禧與姜仲昊互相打了個簡單的招呼後，便迅速進入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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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我問個有少少無禮嘅問題先，」陳召禧說道。「貴會嗰邊會唔會有啲咩消息，係唔方便向我哋透露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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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翻譯口中聽完後，姜仲昊短暫地沉默了數秒，本來他還打算一邊聊的同時，一邊看看有什麼情報可以分享給港隊這邊，但對方一來便直接要讓他亮出底牌，這點倒是沒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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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長嘅意思係，可以將我所知嘅一切同你講，但當中涉及我哋自己嘅推測，」姜仲昊嘆了口氣，答道。「所以你哋方面嘅發言之類，我哋希望可以有個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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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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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互相點了點頭，彷彿確認雙方都站在同一陣線後，陳召禧大概追問了一些目前首爾鐵塔知道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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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這事件很可能是韓國足總主席跟全北FC會長合力搞出來的好戲後，陳召禧不由得露出意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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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哋都好意外，無諗過堂堂一個國家足總主席，竟然會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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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我意外嘅唔係呢點，」陳召禧輕輕地搖了搖頭。「世界各地大小足總，都會因為權力而腐化，呢一點我唔感到意外－而係佢哋會為咗一場國家打吡，做到呢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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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姜仲昊沒有想過這一角度。「會長嘅意思係，張元柱係一個非常精明嘅商人，佢會咁樣做一定係有咩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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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同時陷入沉默，彷彿不約而同地冒出同一個想法：為什麼大家都只是想踢足球，卻會搞成如今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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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同樣想法的，還有在昨天便提早一步回到韓國的洪本滄，這天早上他還在整理著完整的球探報告，準備上床睡覺之時，便看到張元柱的那篇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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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雖然睡意讓他腦袋運轉速度變得緩慢，但早前莫名地嗅到那股不對勁的氣息，如今一切都能解釋及說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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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倒在床上，洪本滄的意識在迅速入睡前稍微踩下剎車，他在想自己有沒有什麼遺漏的東西沒有注意到－場上的也好、場下的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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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就是，作為一名球探，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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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白茫茫一片、但被脫落油漆與發霉斑點點綴的白色天花板，他飛快地在腦海中翻查這些日子來為觀察這名外國年輕球員，而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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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刺探情報的職業球探，他的工作是為球隊提供最詳細、精準的紀錄與分析，以通過幫教練快速了解目標球員的方式，來幫助球隊在對戰中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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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個角度而言，他應該算是完美地做好了本份。怎樣利用這些報告，還有之後的事情，則絕非自己能夠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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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洪本滄合上了眼，不到半秒便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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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呆地看著一件件行李從輸送帶送出來，略顯安靜的仁川機場對余仁海來說多了一份冰冷與陌生，還不時能感覺到附近有人因自己而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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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沉悶，剛才隨意打開上網看了一會兒，蕭智堯刻意沒有提及的那張照片，也就是他在被越南逼入絕境時露出笑容的那一幕，與那些充滿揣測與謾罵的報導、惡意留言，一同直接竄入到余仁海的思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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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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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諗過入籍，真係唔知消息係由邊度傳出嚟......」余仁海拿出電話，罕有地在字裡行間現出脆弱及無力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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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係咪講過啲咩引人誤會啊？」群組內傳來蕭智堯的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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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會，平時無啦啦根本唔會講到呢個話題。」余仁海答道。「係有次足總最大粒嗰個，叫我去傾下對韓國聯賽嘅感覺同意見，唔知點解今次就俾人拎嚟做文章，話係我秘密同佢會面，屌係秘密就唔會去足總啦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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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聽起來，感覺像一連串有預謀的安排呢......雖然不知道背後原因，但蕭智堯相信會出現目前這個狀況，一定是有人在背後精心策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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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你小心啲講嘢，呢期盡量唔好上網住，保持沉默一排等個風頭過咗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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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電話放回到褲袋內，余仁海將輸送帶上的行李拿下來，拉好口罩及帽子，可剛轉出去接機大堂，還是迅速被一大群記者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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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蕭智堯所說的那樣，他打開頭戴式耳機的降噪模式，並將音量加大，一言不發地徑直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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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球會工作人員幫忙，突破重圍的過程仍不太順利，但很快余仁海便發現，在不遠處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等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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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余仁海走近，金藝林便伸出手，拉著他在一眾記者的圍攻中昂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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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那天下著雨的晚上，余仁海拯救她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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