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鬥軍官 - 第十一章危難中悸動的心 (4)

　　快要天亮了。

　　羅莉塔坐在椅子上，手枕桌面，在睡。貝納德則坐在床邊地上睡著了。

　　因為梭羅吃了藥，熱度漸退，而且軍隊也沒有去而復返，所以待著待著，兩人也漸漸入睡。

　　梭羅睜開眼。他知道自己在哪裡，整夜發生的事他都很清楚，只是身體不聽使喚，動彈不了。現在的頭腦還是很沉，但四肢的感覺已經很清晰。

　　支撐身體坐起來，看到椅子上為他擔憂了一整夜的羅莉塔，一陣心痛。

　　羅莉塔悠悠轉醒，發現梭羅正在看著她，立刻面上一紅。

　　梭羅把視線移開。

　　「你醒啦！感覺怎麼了？」

　　「沒事。謝謝你了。」

　　「應該的。你曾經幫我那麼多，我不過是略盡綿力，仍然償還不了百份之一呢！」

　　「那些你都無需記在心裏。」

　　「那你也不用把這件事記在心裏啊！」羅莉塔爽朗一笑。

　　梭羅也只好笑著點了點頭。他逕自下床，站起來。

　　「噢！你要去哪裡？你才剛退燒不久呢！」

　　「我還有事情沒完成，必須去一趟。」

　　「啊，你是說柏龍爺爺的事嗎？」

　　梭羅點頭，說：「必須在天亮之前救走他們，在軍隊行刑之前。」

　　「可是那些狗太可怕了，你身上又有傷，能夠對付得了牠們嗎？」

　　「放心，我自有辦法。」

　　「嗯。那，萬事小心。」

　　「定會。先走啦！」

　　她看著他走出門口，心裏昇起一陣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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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布里慢慢入睡。

　　忙了一整夜，被那幾條狗帶著走遍了城鎮，一無所獲，他已經氣到極點。要不是肯查斯阻止，他說不定已經拿起槍斃了牠們。

　　既然找不到梭羅，就先補眠一下，回復體力。他就不相信天亮後處決那兩個叛亂犯之時梭羅不會出現。梭羅應該受傷不輕的，只要梭羅膽敢出現，他認為要捉到他是手到拿來的事。

　　梭羅，等著瞧吧！我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

　　意識介於明闇之間，突然，他察覺一道黑影蓋過來。他驚醒過來，看到眼睛之間，是一道槍口。槍口後，是令他咬牙切齒的一張面。

　　「梭羅…」

　　「少尉，你起得真早呀！昨晚睡得可好啊？」梭羅淺淺一笑。

　　「你什麼、什麼時候進來的？」

　　「少尉，你可要安靜點，否則我手上的槍也不能安靜了。」

　　「你、你想幹什麼？」

　　梭羅拋給他一件衣服，說：「不過是想請少尉幫個忙，換件衣服而已。這件衣服我昨天一直穿著，絕對是你的狗想要找的東西。」

　　「難道你想……哼！我不換！」

　　槍枝穩定的指住加布里的眉心，梭羅輕鬆的說：「少尉，抱歉了，這可不是一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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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部大樓前的空地，兩個要犯仍然被綁在柱子上。肯查斯中士一夜未睡，卻仍要帶著士兵和狗執勤把守，心裏雖有抱怨，卻也無可奈何。

　　他質疑，梭羅真的會不顧自身安危，負傷來硬闖救人嗎？

　　一聲馬嘶聲，回應了中士的疑惑。

　　一匹灰馬自大樓旁邊竄出。中士望過去，只見馬背上一個披著黑斗蓬戴著黑帽子的背影，而一直守在他腳邊的五隻灰犬，這刻已經衝上來，追趕灰馬。

　　「上！你們也快去追！」中士指揮士兵跟隨追趕，自己卻繞手留在原地。看著遠處灰狗不停爪向馬背上的人，逐步逐步遠去。

　　中士自個搖頭喃喃：「這些狗也真可怕！這樣一來，連梭羅也要投降了。真可憐呀！」

　　「謝謝中士你替我擔心了！」

　　聲音讓中士回過頭來；除了看到梭羅外，還有一枝槍的槍口。

　　「梭…梭羅？那…那…那剛剛馬上的人是…？」

　　「當然是那些狗兒的主人囉！」梭羅輕輕一笑。

　　「什、什麼！？少尉他…」

　　「中士，兩位無辜的被迫害者我就帶走了，你不反對吧？」

　　「我還能反對嗎？」中士只能苦著臉聳聳肩。

　　「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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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外一處偏僻的山洞裏，現在聚了幾個人，梭羅也在當中。

　　「這次真的要謝謝你了，梭羅。」說話的男人就是被柏龍爺爺所救後又失手被軍隊擒獲的那個人。他實際是上加利福尼亞地區一支地下革命軍的首領艾奧威。

　　「客氣了。我只是做了該當為之事。」

　　「之前我們還曾輕蔑過你，以為你是個沽名釣譽想出風頭的投機者。經過這次的事，我知道我們錯了。你的大仁大義顯得我們之前的想法很齷齪，請你見諒了。」

　　「有這種想法並沒有錯。已經過去的事也無須尬懷。」　

　　艾奧威點頭示意。

　　「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麼走下去？你們的根據地已經遭軍隊剿平，四處流竄只會流喪實力，不是長久之法。」

　　「我們確實正在打算，但未有定策。當務之急是找個安全的地方安頓目前剩餘的人馬。」

　　「這方面，我相信福特先生能夠幫上忙。」梭羅望向身旁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開口：「我們另外有兩支小隊隱藏身份，潛伏附近幾個城鎮，待謀而動。我誠意邀請你們加入，我可以為你們安排新的身份方便躲藏起來。」

　　「加入你們？」艾奧威抱疑。當今上加利福尼亞地區的革命份子散亂繁雜，各自為政，不成氣候。地下組織中人均有傳言，聖德斯科有人暗中連合各組織，希望透過一個既緊密又有彈性的網絡，團結一眾想要反抗軍隊的革命人士，除了提供連絡、安排潛伏、搜羅武器裝備，還籌劃箝制軍隊勢力的遊擊戰，不過目前仍以養精蓄銳、培養力量為前提。由於有組織、有方向，使得不少地下組織均聽過這個網絡發起者的名號—紅紳士。「難道你就是紅紳士？」

　　「紅紳士只是一個代號，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你；只要大家目標一致。」福特溫和的語氣卻讓人有無可置疑的強勢。

　　「這…」艾奧威自覺雖然只是帶領一小隊人馬，但團隊目標清晰、向心力強；加入一個大網絡，會因此而迷失原本的信念嗎？

　　「要是這樣讓你們不舒服，我不會強迫你們加入，安排地方的事我會照樣替你們辦。」

　　「我也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是否願意聽我說一句？」

　　「梭羅請說。」艾奧威也想有人給點看法，讓他能理清思路。

　　「若閣下以軍隊為目標，心想要建立真正屬於大家的國度，不明白自己和軍隊的實力差距，是無法成事。而看清那道實力懸殊的距離，還打算獨力趕走軍隊的話，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天真罷了。」

　　「…」

　　「除非屯積足夠力量，否則只是白白犧牲而徒勞無功，這一點，經過這次的事情後，閣下應該清楚了解。眼前只有兩條路，一是固守圍城，對軍隊進行那種隔靴搔癢的煩擾，一是團結起來，看準機會給它致命一擊。孰優孰劣，只要理智之人皆能分辨。」

　　「唔…」

　　「無論走哪一條路，都有風險。要是閣下害怕風險，也不會走到如今，所以，剩下來只不過是挑一條更大機會達成目標的路。選擇並不困難，如果有勇氣摒除雜念、看清目標的話。」

　　艾奧威低下頭。

　　洞裏安靜了片刻。

　　再次抬頭，他的目光清晰。

　　「紅紳士，請讓我們加入吧！」

　　福特禮貌一笑：「歡迎之至。」

　　艾奧威向梭羅點頭示意。梭羅回他一個淺笑。

　　「柏龍爺爺，很抱歉。」梭羅轉向柏龍。「你是無法繼續住在聖德斯科了。」

　　「是的。」福特也轉過面來。「我可以幫忙安排送你回西班牙去。」

　　「不、不！我不要回西班牙。我在西班牙無親無故，早已視這裡是我的歸宿，就算死也要死在這裏。」

　　「那…」

　　「若你們不嫌我老人家礙手礙腳幫不上忙，請也讓我加入你們吧！我這條老命早已不值錢，就想為這我愛的地方做點事情。可以嗎？」

　　「革命的力量，多一個也不嫌多，各種年紀都有各種崗位。你的加入，我們無任歡迎。」

　　「好！目標一致！我們同心協力，一定終有一天到達目的地的！」艾奧威握起柏龍和福特的手。

　　「嗯！那我立刻安排人手為你們準備落腳地和行程。」福特點頭。

　　「沒問題，我立刻去辦！」福特身旁的年輕小伙子揚聲，然後就要跑出山洞，卻突然回過身來。「對了，不如梭羅你也加入我們吧！團結就是力量嘛！」

　　「是啊！是啊！我們當中怎能少了你啊，梭羅。」艾奧威贊同。

　　梭羅保持禮貌的笑容，說：「各位的誠邀，恕我要回絕了。」

　　「怎麼了？你剛才不是說孤軍作戰只是一條愚蠢的路嗎？」艾奧威不明白梭羅為什麼會拒絕加入。

　　「就是嘛！剛才還字字鏗鏘，現在說到自身了，就換上另一張面呢！」年輕人也真毫不客氣。

　　「我並不阻止你這樣想。」梭羅望向一面無法釋懷的艾奧威。「恕我說句實話，即使有艾奧威先生帶同隊伍加入，革命軍現在的力量還是很單薄，想要與軍隊一決雌雄，還言之尚早。倘若此時遭軍隊打壓，這逐漸萌芽的力量只怕難以養成氣候。如今軍隊注意力繫於我身上，自能為革命軍製造醞釀的空間。再說，既然軍隊集中對付我，自當盡量與革命軍保持距離，萬一我失手被擒，也保革命軍不受牽連。」

　　「梭羅你是想以自身為我們撐起保護傘？」福特明白他的意思。

　　「保護二字不敢當，只是考慮大局而言，這是最恰當的做法，沒有所謂誰犧牲誰受惠，因為我們的目標一致。」

　　「梭羅，真英雄！」艾奧威拍了拍梭羅的肩。「我尊重你的決定！」

　　「梭羅…抱歉了，剛才對你無禮了。」年輕人漲紅了一張面，尷尬的搔著頭。

　　「沒事的，請別介懷。」

　　於是，山洞內眾人散去，各自準備往後的路。

　　梭羅陪伴福特走一段路去取回福特來時所坐的馬車。

　　「這樣，真的好嗎？」路上，福特禁不住開口。

　　「這樣？」

　　「要你以身犯險，革命軍卻躲在背後…你就沒想過你自己嗎？」

　　「原來是指這個呢！」梭羅淡淡一笑。「每個投身這場戰役的人，有多少個又會想到自己呢？福特先生你不也是嗎？我不過是其中之一，只是崗位不同而已。」

　　「話是這樣說，可是你…」

　　「福特先生無須為我擔心，我也不會作無價值的犧牲，我也想留下性命，看看我們努力爭取回來的國度會是怎麼模樣的。」

　　已經走到馬車旁。

　　「嗯。切記珍重自己的性命。」

　　「我會的。先走了。」

　　梭羅閃入旁邊的叢林，留下福特看著他消失之處呆思片刻。

　　嘆了口氣，手扙一撐一撐地，福特轉身走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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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危難中悸動的心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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