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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蠻橫地高掛在天邊散發著高溫,持續被加熱的柏油路面被烤到些許冒煙、連空氣都有點扭曲,明明氣溫每天都維持著三十二度以上,但暑假仍不講理地結束了,在如此殘酷的環境之下,學校迎來了最為忙碌的第二學期。
此時學校已經開放了自由到校,三年級學生只要達成基本出席率就可以安全畢業,剩餘的時間可以拿去準備大學招生、就業,或是乾脆一點直接準備重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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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身為三年級生的我,都還是乖乖去學校上課,一方面是因為在家裡也沒甚麼事可以做,另一方面則是放心不下那些我在園藝社每天仔細照顧的花朵,雖然相信學妹們一定會代替我好好照顧,但身為前社長難免會想親眼確認看看。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YCCRVZ2Eo
然而今天我並沒有去學校,而是換上了暑假前買的白色連身短洋裝,以及一件牛仔色短外套,一個人孤伶伶地站在車站月台邊。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1NIRX5p9T
一輛又一輛列車駛過,每當有車子停下我都會忍不住死死盯著剪票口,嘗試在洶湧的人潮中找尋他的身影,然後一次又一次地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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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笨蛋,雖然說你信上寫今天會履行承諾,」
我一隻腳靠在牆上,嘴巴嘟噥著: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DAVZRQqxZ
「……但是為什麼沒有寫幾點幾分啊──!」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plZ4GjGrZ
現在時間是上午七點二十分,漫長的等待對我而言已經持續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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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台上飄散著梔子花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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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姊、學姊,妳今天整天都會待在園藝社嗎?」
一旁短髮的她正緊握著裙角,低頭向我搭話,雖然認識她已經一年多了,但終究還是個害羞的學妹呢。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XypSCpejP
現在是午餐時間,我帶著自己今天早上剛做好的飯糰坐在園藝社的辦公室,周圍放滿了各式各樣的灑水器、肥料、園藝鏟等等工具,除此之外還有各種植物相關的百科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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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喔,晚一點應該還會去花道社一趟,總不能把那邊丟著不管呢。」
我向她的額頭伸出了手,像拉窗簾一樣慢慢掀開了她的長劉海,似乎是被我的動作給嚇到了,她整個人石化在原地無法動彈,我繼續開口: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4FropFyOG
「不過今天放學有很多時間喔,我陪妳去剪頭髮吧?把瀏海稍微整理一下的話會有很多男孩子被妳迷倒喔?」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yvvQ6wexL
一聽見我的話,她的臉立刻紅了起來,然後瘋狂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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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的,我不需要男孩子喜歡!而且今天放學我還要幫忙文化季的工作……」
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看起來相當失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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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惜,那就沒辦法囉,明明就很可愛。」
我和她稍稍拉開了距離,她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雖然明白她會有這樣的反應純粹是因為害羞,但實際上看見還是會有一點受傷呢。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oD5DruYgM
小小咬了口飯糰,飯粒沾上了嘴角,我趕緊用手指將它送入口中,這一連串動作要是被奶奶看見一定會挨罵的,好險眼前只有社團的學妹而已,我對著眼前的她微微一笑,然後豎起食指放在嘴唇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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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保密喔。我試著用唇語向她溝通,她立刻止不住地點頭,看樣子意思應該有傳達到吧?
第一堂課的鐘聲響起,我在教學大樓前和學妹分開後,獨自走到了空無一人的花道教室,角落長滿了蜘蛛網、相關的用具被隨意丟棄在一旁積滿了灰塵,看起來已經好一陣子沒有人使用了,我輕輕地嘆了口氣,隨之而來的是滿滿的悲傷。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sYLs3wKdI
一樣招收不到新生呢,再這樣下去會被廢社吧?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Ea1RwN3lc
拿起了抹布以及掃帚,我獨自開始了教室的清潔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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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潔完教室之後,我相當乾脆地踏上了回家的歸途。
身為三年級生我並不打算升學,而是選擇直接就業,雖然老師們都希望我能夠改變想法,畢竟以我目前的成績,大部分的私立名校都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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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開花店。
我還記得自己面對父母、面對三位生涯規劃的老師們,我笑著說出了自己的夢想。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Y5vfrr2RZ
老師們顯得相當錯愕,一臉「這傢伙沒在開玩笑吧」的表情;但是父親意外地相當支持我的決定、母親也在一旁微笑著。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gTunSCdTh
──有甚麼不好嗎,我女兒的夢想從幼稚園就沒變過,這不是很了不起嗎?
父親代替我做出了回答,聽見他這麼說所有老師們都同時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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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喔,媽媽。」
打開了家裡的房門,媽媽正拿著拖把清理玄關,臉頰下方還掛著幾滴汗珠,看上去相當疲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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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比較早呢,」
她有些詭異地笑著將拖把立在一旁,然後用手腕抹掉了臉頰上的汗水,繼續說到: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H53WuWGIL
「有妳的信喔,我放在妳桌上了。」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vsfm2lYJI
「誰寄來的啊?」
單手倚著鞋櫃,我彎下腰用另一隻手俐落地脫下皮鞋,滿不在乎地發問,然而得到的答案卻遠遠出乎我的意料。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bCmpIPNup
「那當然是……」
她有些害羞地扭起身子,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
「妳每天朝思暮想的那位啊。」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XAw9l1HFy
「咦咦?下次要早點說啦!」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qWSTTTVJO
我立刻踢掉了皮鞋,紅著臉往房間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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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在一個禮拜前寄出的,從鄉下的老家寄到這裡要相當長的時間,自從上個暑假結束後,我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
在那個夏末的煙火大會,我鼓起勇氣主動吻了他,並向他提起了十年前花田下的約定。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Let9wn5u4
信件上沒有太多的字句,但是與往常的信件不同,這次的信紙上印有滿滿的向日葵花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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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願意等我,我會實現十年前的承諾的。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F1NjyyARK
最後一行清楚地寫著明天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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