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物語． - 《收購案》

《收購案》

Apr 28,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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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足以灼傷雙眼的太陽，我更習慣、也更喜歡下雨的日子，尤其是在心情低落的時候，從天而降的雨水就像在代替我哭泣一樣，意外地讓人心情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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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要讓姊姊幸福喔。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HMh7k98q

　　我背對著醫院門口，腦中所想的全是那位直到我離開病房的前一刻，都還在替姊姊擔心的善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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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我壓低音量、小小聲地自言自語，雨勢又再次加大、將我的聲音完全淹沒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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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一來，我在醫院能做的事已經全部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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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著不久前拿到的地址，我開車來到了一間看起來有點老舊的育幼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雨的緣故，總覺得整間育幼院瀰漫著一股陰鬱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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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擾了。」

　　禮貌地按下門鈴、同時出聲對著門的另一側打招呼，然而無論過了多久，卻遲遲等不到裡面的人應門，明明有事先告知今天要來拜訪，應該不至於放我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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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問有人在嗎？我是今天有約好要來談收購案的負責人。」

　　又一次按鈴、卻只有刺耳的響鈴聲迴盪於屋內，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雨勢不知不覺中又變得更加狂暴、甚至還夾雜著閃電與轟鳴，不詳的預感在我心中不斷膨脹，於是我伸手試著轉動門把、果然沒有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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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開了絲毫沒有起到作用的大門，映入眼前的是陰暗的玄關……

　　以及一位雙手摀著胸口、看上去相當痛苦的老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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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吸一口氣、驚訝地跑到她身邊，滿是泥水的鞋子在木製地板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跡，奔跑移動的途中似乎踩碎了甚麼，但如今的我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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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妳沒事吧？婆婆、還好嗎？婆婆！」

　　我蹲到她身旁大喊，年邁的婆婆已經沒有餘力做出反應，只能拼命喘著粗氣、同時還不斷大力咳嗽，即便是沒有任何醫療知識的我也知道現在的情況相當不妙、刻不容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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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

　　我急躁地咋舌，接著用最快的速度將婆婆抱上車，在移動的過程中我才注意到，剛剛進門時踩碎的是散落一地的烤餅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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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要趕上啊。我大力踩下油門、一邊在心裡吶喊著，同時撥通了戀人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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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過勞引起的心臟病發，幸好及時送醫所以沒有大礙，不過還是必須在醫院多觀察個幾天。」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6SQTzJaKE

　　最重要的還是減輕婆婆的家務壓力喔。醫生嚴肅地向我們解說，過程中在我身旁的戀人始終都只是低著頭、看上去相當心不在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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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醫生。」

　　我輕輕點了點頭，而醫生又一次確認婆婆的狀況後便離開了病房，現場只剩下我們三人，躺在床上的婆婆緩緩撐起身體、靜靜地望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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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樣子、我也是真的老了呢，真希望至少可以撐到剩下的孩子們長大。」

　　果然有點太勉強了嗎，哈哈哈哈。婆婆虛弱地笑著說，無力地聲音聽起來格外扎心，看著閉口不語的戀人、婆婆繼續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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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妳一直以來對育幼院的各種幫助，沒有妳的話、這間育幼院根本沒辦法經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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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才要謝謝婆婆，奉獻一輩子的心力照顧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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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戀人緩緩站起身、接著對婆婆九十度鞠躬，看見平時在其他人面前無比高傲的戀人居然也有低頭的時候，讓我稍微有些驚訝，然而婆婆卻只是小聲地說了一句：『黑狼』的首領可不能隨便對人低聲下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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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知道『黑狼』這個組織，甚至知道首領的真實身分、代表這位婆婆絕非一般人，但現在的氣氛並不允許多做詢問、因此我果斷選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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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把育幼院交到可以信任的人手中，妳當然是我的首選，但是……我還是無法把育幼院交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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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呢？我可以保證孩子們的生活品質、還能進行大動作的翻新，讓他們有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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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問妳，如果我死了以後、納入『黑狼』之下的育幼院要由誰來當園長？誰能向我保證自己會跟我一樣去愛那些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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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的提問直接讓整間病房陷入了沉默，難得看見自己的戀人在談話中落入下風，平時都是她用驚人的魄力和高超話術將人玩弄於股掌，現在卻完全反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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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信任的人是妳，不是妳手下那些嘍囉。還是妳能拋下『黑狼』首領以及學園理事長的身分，來當一個平凡的育幼院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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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沒辦法，我也背負了許多東西。」

　　交易決裂呢。她輕輕吐了一口氣，不知為何、表情看上去卻反而輕鬆了許多，她露出了平時充滿自信的笑容、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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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真的很重視育幼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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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囉，那可是我的家、也是很多孩子的家。」

　　婆婆笑笑地躺回了病床，原本沉重的氣氛也跟著散去，窗外的暴雨也變小了許多，應該再過不久就會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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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對了，這位是我的男朋友，十年前我特別拜託婆婆照顧的那個小女生就是他的妹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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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題突然被甩到我身上，讓我稍微有點猝不及防，因此我只好尷尬地點點頭，看見我這副不知所措的模樣，身旁的戀人卻露出了惡作劇的竊笑、真是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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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啊……那位小妹妹當時來沒多久就被領養了呢，是個非常乖巧可愛的孩子。」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mljd0vuk

　　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呢。婆婆溫暖的聲音充滿著懷念，代替我問出了一直深埋在心底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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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過得如何呢？

　　我好想、好想見她一面，即使失去記憶的她認不出我也無所謂，我只是單純地，希望能再次看見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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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是不行的，任何有可能讓她恢復記憶的接觸都必須極力避免──為了不讓她回想起那地獄般的過去，我們絕對不能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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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實說……真希望這輩子還有機會能聽見她叫我一聲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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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購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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