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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回到這個都市算起已經接近一年了,雖然舊家被改建成一間奇怪的咖啡廳,但對我來說,只要從公寓的窗戶望去,依稀還能夠看見小時候的自己和父母親、一同在庭院仰望星空的畫面。3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gLvKb0eG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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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一年裡有無數次想要踏入那間咖啡廳一探究竟,但最終我還是沒有勇氣進入,每當我裝作若無其事地經過,我都會刻意把頭撇開、同時用餘光窺視那和記憶中有著截然不同的外觀、卻位於相同位置的門口。
一旦我推開那扇門、映入眼簾的絕對不會是我記憶中的模樣,就連父母親此時也仍居住在奶奶的日式旅館,不可能會像從前一樣、帶著溫暖笑容迎接我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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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足以讓少女成熟的八年歲月、一切都變了,唯獨我還深陷過去、無法自拔──畢竟,當時的我是真的很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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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你還是老樣子呢。」
看著眼前毫無變化的秘密基地,我感慨地撫摸腐朽的欄杆,被森林環繞的小屋,彷彿是一個巨大的時光膠囊,任憑時間再怎麼流逝、它總是替我珍藏著那些被遺忘的過去──
無論是一群小孩在白天玩捉迷藏、或是由我帶頭,大家一起的試膽大會、以及夏天的時候,拿著仙女棒在半空中揮舞……一幕幕都珍貴無比、都無可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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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重要的,果然是和那名少年一起仰望星空的無數個夜晚。
每當聊到未來,小我三歲的他總是搖搖頭,「那麼久以後的事情,我才不知道呢」做出這種類型的發言,明明和我一樣都是個小鬼、卻一點夢想也沒有,真是太無趣了──我記得當時是這麼想的,就算到現在我也依然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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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經常會大聲宣言:「我的夢想是當天文學家!」以此為開頭,我便開始向他訴說宇宙的形成、以及各式各樣星座的故事,而他每次都會耐心地聽我說完故事、和我一起於茫茫星海中,探索星辰的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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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天真幸福的時光,一次也好、如果能回到過去的話,要付出多少代價我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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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只一次來到深山裡的破舊小屋、每天深夜裡看著無盡的星斗,直到凌晨才回到公寓,雖然這對於女孩子來說無疑是相當危險的行為,但我就是克制不住觀星的衝動,偶爾望見滑過天際的流星,我也不忘許願,即便我根本記不得自己到底在心裡默念了些甚麼,但我深信、偷窺凡間的眾神一定能明白我真正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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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在英仙座流星雨劃過的那片向日葵田、當時所許下的願望,祂都已經替我實現了啊!
既然如此、再讓我稍微任性一點點應該也無所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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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今天也要直接回家嗎?」
下午的第一堂課結束後,坐在我身旁的女孩滿臉期待地盯著我,老實說我不太擅長應付過度親暱的傢伙,但好歹從入學認識她到現在、久而久之也變成我少數的好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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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天明天都沒有課了。」
自從升上大學以後、我刻意將自己的課表集中在前半個星期,一方面是因為我很懶得每天為了兩三節課就出門;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我想要有更完整的自由時間,可以好好重新認識這座變得陌生的城市、以及趁機尋找那位回憶中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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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他現在應該是高中一年級吧?這附近剛好有一所以「特殊選拔」聞名的私立高中,雖然有點可疑、但之後還是找個時間去看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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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羨慕妳──到底是怎麼做到把課表完全排開的啊,明明卡了幾堂必修課不是嗎?」
她疲憊地趴在桌面、任性地踢著雙腿,在同樣身為十九歲的我看來,這樣的行為舉止難免有些幼稚,但其實我並不排斥……反而有點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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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把必修退掉、等適當的機會重修就好了吧?反正我不在乎錢的問題,徹底安排時間對我來說比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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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豁達的處世態度,太帥了……!」
她雙眼閃爍著崇拜的目光,跟小時候追隨我的那些朋友們有著類似的眼神,看見我不做任何反應、她又自顧自地開口:3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AoRAvGdnz
「隨時都會有被留級的風險、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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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像我一樣啦,我是有特殊理由的。」
我迅速提起整理完畢的包包,正準備離開教室的時候、她再次向我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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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喔,是為了尋找八年前的初戀對吧?太浪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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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啊。她話鋒一轉、變得銳利無比,就像一把無情的刀刃、直直刺入了我心中一直不願面對的某個角落:3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gMMlUq6NO
「雖然浪漫,但妳是否考慮過,說不定這一切只是妳自己的一廂情願?說不定對方根本不想見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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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漠的話語毫不留情地指出我行為舉止的錯誤,同樣就讀法律系的她、對於錯誤及矛盾特別靈敏,何況她還是同年級裡面、唯一有能力與我競爭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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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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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如果想哭的話,我會溫柔地安慰妳的。」
她又恢復了剛才人畜無害的微笑,揮揮小手目送我離開教室、同時繼續說:
「這附近的學校,只有那所私立高中有成立『觀星社』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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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是你們最美好的羈絆吧。她一邊笑著、一邊向我開口。
而我頭也不回地、背對著她揮了揮手,用瀟灑的方式離開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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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知道盲目追尋回憶是錯誤的,但就算錯誤、就算他根本不想見我……」
我也想見他一面,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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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帥氣的背影,其實只是不想被這位總是關心我的朋友、看見現在的表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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