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物語． - 《覺悟的重量》

《覺悟的重量》

Dec 14,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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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堂課結束以後，我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仔細凝視著坐在窗戶邊的女孩，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是兩個禮拜前的事了，當時她主動伸出右手、成為了我美術課素描的模特兒，雖然最後的成品被她狠狠地嘲笑了一頓，但我還是對這位平易近人的女孩產生了親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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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重要的是，她會讓我想起那位數年前去世的少女、回憶起人生中最不願面對的現實──既然如此，照理說我應該盡量遠離她、不要和她有所牽扯才對，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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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可能做得到啊？」

　　我小小聲地抱怨，坐在我身旁的圖書委員敏銳地察覺到我的異樣，向我投以好奇的視線，隨後又順著我的目光望去，才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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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在意的話，去找她聊天不就好了？」

　　圖書委員輕輕嘆了口氣，接著又從抽屜裡取出一本厚重的推理小說、似乎是不打算繼續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但我可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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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啦，已經兩個禮拜沒見面了，我突然去搭話也太奇怪了吧？」

　　我強硬地闔上她手中的書本，原本以為她應該會非常憤怒才對，沒想到她卻用清澈的雙眼與我四目相對、深邃的眼眸完全不給人迴避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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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實很奇怪，乾脆放棄吧？」

　　反正也不關我的事。她冷酷無情地說，言語之間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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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因為沒辦法放棄，所以才困擾啊。」

　　我再次看往窗戶旁的座位，坐在她前方的男學生正熱情地和她交談、但她卻一副提不起興致的樣子，過沒多久、那名男同學像是放棄似地轉回前方，這個畫面大概只持續了不到兩分鐘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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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受歡迎呢、這樣下去早晚會被別人搶先喔。」

　　圖書委員繼續在一旁搧風點火，她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困擾的模樣、嘴角也跟著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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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唉──」

　　我無力地趴在桌面，滿腦子都是負面的想法，明明都已經下定決心要繼續向前、卻遲遲無法邁出第一步，真是太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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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可以和我正常聊天、卻沒辦法和她說話？」

　　男孩子真是太難懂了。她再次翻開推理小說，並瞬間找到了剛剛的段落，但是我很清楚、即便她在專心讀書的狀態下也依然能夠和我對話，這就是她最厲害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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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比較特別、和她不一樣啦。」

　　不經思考的話語脫口而出，一說出口我立刻感到後悔，而她也緩緩抬起頭、驚訝地注視著我，兩人之間流淌著異常尷尬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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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啊──」

　　隨後，她換上了戲謔的笑容、用調侃的語氣開口：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uIJOVB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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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對你來說，到底是哪裡比較特別呢～？」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yPVUzgEwT

　　她惡作劇地笑著，臉頰還泛起不顯眼的紅暈，似乎正享受著我措手不及的反應、並以此為樂。

　　那副模樣我曾經見過，是野貓正在玩弄獵物的表情──錯不了，這傢伙絕對只是把我當成有趣的玩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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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沒有，就只是單純的好朋友而已。」

　　我害怕地把椅子往旁邊挪了一點，而這個小動作並沒有逃出她的視線，她只是笑得更開心了，然而沒過多久她便收起笑容，並用認真的語氣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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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但是我好像被討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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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被誰？」

　　我不解地歪頭詢問，但是她卻閉口不語、再次將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放到書本之中，這傢伙明明就能一心二用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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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子真是太難懂了。

　　我嘆了口氣，距離上課時間已經剩不到五分鐘了，看樣子第一堂下課是沒有機會了，抱著這樣的想法、我再次看向窗戶邊，卻正好與窗戶旁的女孩四目交接。

　　似乎是沒有料到我會突然轉向她，她瞬間瞪大了雙眼、並不自然地將視線轉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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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剛剛……是在注意這個方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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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害怕和她說話嗎？」

　　圖書委員依舊看著推理小說、面無表情地對著書本說話，面對這個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我卻完全無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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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你根本沒有把她當作『新的羈絆』，你淺意識拒絕她、害怕和她說話以後，你不得不去面對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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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多的覺悟，都遠遠比不上往前踏出一步。她淡淡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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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僵硬地走到窗戶邊，雖然想要避免引人注目、但畢竟是在教室裡，我偷偷摸摸的舉動反而更加顯眼了，真是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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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時間妳跑去哪裡了啊？」

　　我沒有多餘的招呼、而是選擇直球對決，她先是一臉震驚地看著我，隨後又露出相當難受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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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身體不太舒服，所以休息了一陣子。」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k7YfihD9b

　　這是謊話，我一眼就能判斷出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就是有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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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妳、身體沒問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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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康復了喔。」

　　她勉強地擺出了笑容，如此悲傷的側臉讓我的心更加躁動，為什麼要露出這種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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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她，不禁讓我回想起回憶裡的少女，親手將素描遞給我的那天──也是同樣的笑容呢，只是當時年幼的我並沒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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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今天放學後一起去走走吧，我請客，當作之前美術課的謝禮。」

　　我用非常勉強的理由約了她，一般的女孩子應該都會拒絕吧，但我確信、她一定會答應我，而且、就連她的回答我幾乎都能夠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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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那我要吃布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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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與過去完全相同的答案──真是最讓人心痛的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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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悟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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