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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加入劇場的我還只是個國中生，我一直到現在都還不明白，究竟為何如此知名的劇場導演，會在一所普通國中的社團成果發表會擔任來賓，更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在上千名師生的面前，邀請當時演出第二女配角的我加入劇團。7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ck0vaTVQ
但是毫無疑問地，導演就像是我的第二位父親，賦予了我全新的生存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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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沒有乖乖在醫院休息！」
我鼓起臉頰、嘟起嘴瞪著他，這是自我跟他交往以來，第二次真心地感到憤怒。7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w0nft4OVt
他正坐在自己的房間內，挺直著腰桿低頭不語，一副正在反省的模樣，但我是不會被騙的，每次都用同一招是騙不了我的！
微微蹲下身，我看見他正微微顫抖著肩膀，還發出相當細微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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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我立刻發覺異狀，然而就在我想要閃避的時候，一記結實地彈額攻擊襲來，被直接命中的我立刻眼冒金星，他則是一如往常露出了讓我臉紅心跳的笑容。
被擊中的額頭上傳來鮮明地刺痛，火辣辣的灼熱感直接傳入內心深處──相當地溫暖，一直以來他都沒有改變，無論是折磨他的病痛、抑或是死亡的倒數，他全部、全部都承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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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
從他剛剛出現在二樓的窗戶的那一刻，我的眼眶早已懸掛著淚珠，此時它再也無法承受心中的重量，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毯形成了鮮明的水漬。7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O6LGX0yKA
他用右手輕輕捧起了我的臉頰，有些粗糙的拇指溫柔地抹掉了淚珠，然後用相當哀傷的語氣開口：
「妳不是也沒有乖乖去劇場嗎？」7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0fpM6oDu2
我稍微往後退了一點，他的手就這樣懸在半空中，看起來是如此空虛，用力地深呼數次之後，我用雙手輕輕包覆住了他的右手、微微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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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需要擔心我喔，我可是天才喔！就算一兩次練習沒去也不會有影響的～」
我開朗地笑著、拚盡全力地笑著、完美無缺地笑著，經過了一段短暫的沉默，我繼續接著說：7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qZAVTDkE
「所以……你應該要、好好養病，才對……為什麼、為什麼要跑出來找我？」
眼淚又冒了出來，明明在劇場試鏡的時候完全擠不出一滴眼淚的，偏偏在這種時候──！7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4voqX7yr2
在那個昏暗的醫院走廊上，我明明都已經下定決心了，我要無時無刻地笑著、比任何時候都還要開心地笑著，我要讓他的腦海永遠、永遠都充滿著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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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我們交往那天，妳說了甚麼嗎？」
他相當緩慢地站起了身子，然後往前踏了一步、補上了我剛剛拉開的距離。7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sOUclr7i
「……『今天午餐我沒有準備』？」7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oJvGE4y65
「怎麼可能是這句啊。」
他搖了搖頭看起來相當無奈。7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9EkTiM8dL
「……『放學後來決鬥吧，是時候分出勝負了』？」7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AIwqD6gXw
他舉起手敲了我的頭，似乎仍不打算給我任何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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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我的戲劇生涯出現了一段很長的撞牆期，似乎無論我如何努力，都無法再有所進步。
即便如此，我還是每天瘋狂地練習，我不斷地翻著劇本、將自己的台詞一字一句鑽研，我甚至能夠準確地說出這句台詞位在劇本的第幾幕第幾行，然後還順便背下了其他人的台詞，但始終沒有任何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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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就是極限了吧，我深深地感覺到自己的無力，然而導演卻搖了搖頭：
「妳根本連一半的實力都還沒有發揮出來。」7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rtpBkSqB5
「導演太高估我了啦，自己的實力在哪裡，我還是很清楚的，就算是天才也無可奈何喔～」
我笑了笑，字句間滿是對自己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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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認為要如何才能演好一個角色呢？」7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db89U7Mx
「當然是背好台詞，然後完全理解故事的涵義、最後完全融入角色本身囉。」
我驕傲地向導演開口，這是我認為最完美的方式，然而導演卻笑了，讓我有點不開心。7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qGKmddGnJ
「妳說的沒錯，對一般演員來說，做好這幾點就會變得相當優秀吧，」
但是啊，導演停頓了一下觀察我的表情，然後繼續開口：7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bBPiFqMMH
「但妳是要成為頂尖的人，不要去死背台詞、不要完全理解故事的背後意義、更不要完全融入角色。」7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HyFabNIdi
導演的說法完全與前輩們的指點截然不同，讓我呆立在原地，遲遲無法明白這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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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我默不作聲，他溫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7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IT47u4AT9
「死背台詞會讓妳的話語毫無感情、完全理解故事會讓妳的演技過於抽離、過度融入角色則會讓妳沒有餘力去審視自己。」7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wMltRrMv
「…導演，我還是不懂……」
我搖了搖頭，我可以感覺到導演似乎在說一些非常深奧的道理，但我卻沒辦法將它們吸收化為養分。7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yAfI4a7MB
「現在不懂也無所謂，總有一天妳會明白的，」
導演不知為何比我本人還要有自信，他笑著說：
「妳不是天才，但我相信妳是一位能超越天才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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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那麼難猜吧，」
他輕輕撫摸著我的頭，就像在安撫一個鬧脾氣的孩子一樣，然後緩緩地開口：
「『在你面前，我可以毫無顧忌地當個任性的女孩』，是這樣說的？」7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KTiWljrHx
他用力地將我拉入懷裡，我則順勢將頭埋入他的胸膛。7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Z9kbcIGZ
「不完美也無所謂，我喜歡的就是自然、任性的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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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你死掉，」
我緊緊抓住他的胸襟，眼淚早已完全沾溼他的衣服，但我仍舊沒有停止哭泣：
「活下去、陪我……！」7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B6ypimMQ
「放心吧，我向妳保證。」
他毫不遲疑地回答，並加大了擁抱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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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知道他是在說謊，我還是想選擇相信他此刻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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