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物語． - 《側臉》

《側臉》

Aug 19,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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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第一次以工作人員的身分踏入劇場，現在正好是演員們的練習時段、有許多劇場演員正在舞台上排練劇本，每一個人都展現極為精湛的演技、互相切磋著彼此的技巧。

　　在這群專業的演員之中，有一張熟悉的面孔顯得格外搶眼，她展現了與其他演員完全不同層級的演技，任何一句台詞、走位、轉身、眼神等等，都完美詮釋了角色的個性與特色，讓我不自覺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全神貫注地看著舞台上演員們的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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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記得上次讓我有如此驚艷的感覺，是在國中音樂課的時候、老師所放映的一場大型音樂會，那場音樂會的小提琴首席年紀與我相仿，卻早已登上國際級的舞台、用壓倒性的琴技主宰了整個會場。6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suFYtzF7

　　而那名首席，此刻正在我身旁、一臉不悅地拿著刷子，一筆一筆將紙箱塗上顏色，看起來應該是在製作某種道具。6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cJfBphPS

　　「你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她有些彆扭地嘟起嘴、用明顯鬧脾氣的口吻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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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毫不隱瞞地表現出不滿，這對於她來說是非常少見的行為，看起來是真的很不開心啊，到底是為什麼呢……？6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W6fUD7uK

　　女孩子真是太難理解了、為了避免觸碰地雷，我選擇小心翼翼地開口：6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lzTI6giP

　　「只是覺得很厲害而已，」

　　我又一次低下頭組裝起舞台道具，然後無奈地說著：

　　「妳們兩個都是，跟我完全在不同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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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這種事喔，是你給了我在這裡的理由與目標，」

　　她緩緩放下了手上的紙箱與刷子、紅著臉緊盯著我的雙眼：

　　「約好了要一起修好我的小提琴……對吧？」6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svp3xKQP

　　「……是啊，我們一起努力吧。」

　　我有些勉強地對她露出了笑容，然而此時腦中所想的卻是台上的同學幾天前曾對我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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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跟我非常相似喔，我一看就明白了。

　　──都是背負著他人的期待、並獨自奮鬥至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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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和她還是有兩個決定性的差別，你能明白嗎？

　　──如果沒辦法的話，那你永遠無法成為她的支柱、更不可能成為她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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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偷偷看向身旁的女孩、意外地與她四目相接，她立刻將頭轉到了另一側，隨即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受到她影響、我也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微微地發燙。6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j7mXvxb7W

　　究竟同為天才的兩位女孩，到底有甚麼地方「決定性」地不同呢？

　　我還是完全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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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了～喔！」

　　台上的女孩結束了排練，立刻蹦蹦跳跳地到我們身邊，與其他演員不同、她看上去仍舊是一副活力充沛的模樣，連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跟著雀躍了起來。6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6hN2Yg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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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也辛苦了。」

　　我有些客套地回應，她卻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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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意思啦，我也來幫忙吧。」

　　接著她立刻從地上拿起幾個舞台道具開始著手進行製作，一旁道具組的成員也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其中更讓人驚訝的並不是她誇張的體力與集中力，而是製作道具的速度與品質、同樣也達到了極為誇張的水平。6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xgs6Yp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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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才剛排完戲而已，不要勉強啊。」

　　我順手指了指一旁躺在舞台上的其他演員、接著繼續開口：

　　「其他剛下戲的人可是全部都癱在上面喔？」6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W27W8QeY

　　「他們太拼命了啦～我有保留一點體力，完全沒問題的！」

　　她一邊笑著、一邊又高速做好了一個舞台裝飾品，實在是太厲害了，完全跟我不是一個次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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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謝謝妳幫我們介紹工作。」

　　坐在我身旁的女孩有些害羞地道謝，然而女演員只是露出燦爛的笑容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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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我也需要妳替聖誕話劇伴奏呢，所以不用道謝啦～」

　　是互助喔、互助，她又帶著笑容繼續補充：

　　「一定要修好妳的小提琴才行。」6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2Gprfp5hw

　　聽見這句話，我原本以為她也會跟著露出笑容，然而從我餘光所看見的，卻是我從不曾見過的表情，即便只有短短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仍然讓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6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zBohiwIH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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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與悲傷十分接近、又無限接近厭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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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我們又花了許多時間製作道具與裝飾，不知不覺間第二次的排戲又開始了，於是她理所當然地又再次回到了舞台，道具組的成員也全部進入了休息狀態，我們當然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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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便當。」

　　她害羞地向我遞出了餐具，雖然之前她就有說過會準備午餐，但我完全沒有想到會是如此王道的手做便當，讓我不禁感到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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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謝，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顫抖著手、用筷子夾起了最角落的煎蛋，恰到好處的金黃色以及鬆軟的內層都勾起了我的食慾，將它送入口中之後、微鹹的調味立刻征服了我的味蕾：

　　「非常完美喔，我很喜歡！」6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csRgwiL3

　　「呼……太好了，你喜歡就好，我想說男生應該會喜歡鹹一點點的口味。」

　　她立刻像是鬆了口氣一樣、大大地垂下了肩膀，用相當幸福的口吻不斷地說著「太好了」，這副令人憐愛的模樣，讓我幾乎忘記了她不久前所露出的悲傷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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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定是我看錯了吧？我忍不住這麼想。

　　即便我很清楚、這不過是自我敷衍的藉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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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要露出那樣的表情呢？看著她現在如此幸福的側臉，我對她的疑問又更深了。

　　或許正如台上此刻正揮灑汗水的女演員所說的一樣：對於眼前的女孩、我根本甚麼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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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底，她究竟為什麼要放棄小提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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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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