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物語． - 《替代的原則》

《替代的原則》

Oct 31,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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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還是自她去世以來、我頭一次在別人身上看見她的身影，平常無論我再怎麼思念她、都會盡全力避免將她的一切投射在他人身上，畢竟這是相當不禮貌的行為──

　　更何況，對我而言、也不可能有人能夠取代她的位置，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我自己也絕對不會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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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不要亂動啦，這樣我畫不好！」

　　我刻意向眼前的女孩抱怨，拿在手上的素描筆不斷顫抖、就連簡單的線條都變得歪七扭八，看著她白皙纖細的左手、上面連一點傷痕也沒有，如果她出過車禍的話、應該多少有一點疤痕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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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沒有動呢。」

　　她立刻嘟起嘴反駁，這種不服輸的個性和印象中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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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到底是誰呢？明明外表長得一點都不像──不過也說不準就是了，畢竟從國小跨越到高中的歲月，足以讓女孩子蛻變無數次了。2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eSkCJnmj

　　既然如此，只要確認名字應該就知道了吧？

　　我抱著期待的心情偷偷查看了班級的通訊錄，然而卻毫無收穫，班級名冊上並沒有任何記憶裡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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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說……眼前的她，果然和我記憶中的少女，是完全不同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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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說中，只要你發自內心地思念某個人，不管對方是誰、身處何處，你們都一定會重逢，無論以何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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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禁回想起當初誘使我入學的「校園秘密」之一，內心充滿了無盡的自嘲與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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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斷逃避她已經過世的現實、卻又將希望寄託於超自然的「校園秘密」；當好不容易遇見和她帶著相似氣質的女孩，心裡卻又感到如此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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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想要怎樣呢，連我自己都快要搞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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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天見面以後，她突然不再來學校了，我慌張地向老師詢問她的消息、卻總是得到「她身體不太舒服，要靜養一陣子」的回答，雖然想要親自上門探病、但仔細想想，或許對方根本不想見我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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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對她來說我只不過是聊過幾句話的同班同學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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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個超自然的角度，說不定是因為她身為「校園秘密」的使命已經完成了，所以理所當然地消失了，或許這輩子我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她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個說法更具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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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真是這樣，那我還真的是徹底浪費了所謂的「奇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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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唉唉唉。」

　　距離她請假已經過去了四天，我懶散地趴在桌面上、看著她空蕩蕩的座位，讓原本就沒甚麼幹勁的我顯得更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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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為什麼每天都唉聲歎氣啊？」

　　坐在我身旁的另一位女孩有些不悅地開口，她是最近被選為圖書委員的同學，有著一頭烏黑的長直髮、搭配略顯嬌小的身高，桌面上還放著一本厚重的翻譯文學，完全就是刻版印象的文學少女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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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啦。」

　　我無精打采地敷衍，而她似乎也不打算繼續與我扯上關係、同樣只回了簡短地一句：「喔、是嗎。」就將視線放回到翻譯文學上了。2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K8kXcvDE

　　不過她大概也是出於好意關心，我的態度似乎有點太過份了，考量到未來還要相處好一陣子，我趕緊向她開啟新的話題：2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UwBQu4m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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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對了，妳有聽說過『校園秘密』嗎？就是不可思議的事件之類的。」

　　我隨口挑了一個大部分女孩子都會有興趣的內容，而她也不出所料地上鉤了，一臉好奇地歪著頭、於是我繼續開口：2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9XmERp0j8

　　「傳說中，只要發自內心思念某個人、就一定會在學校裡重逢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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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可能啊。」

　　她立刻皺起眉頭，似乎瞬間就失去了興趣、看樣子我還是不太會和女孩子聊天，明明小時候就沒甚麼問題啊，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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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問妳喔，」

　　我稍微換了個方式、再次向她丟出了疑問：

　　「如果妳非常非常思念一個人，此時卻遇見了另一位跟他非常相似的存在，妳會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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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思念的對方，在我思念的時候、人在哪裡呢？」

　　她緩緩放下了手上的翻譯文學，清澈的瞳孔像是有魔力似地閃爍著光芒，黑到發亮的秀髮也自然下垂、呈現出一股魔幻的美感，仔細一看、她也是有著非凡氣息的女孩子，再過一陣子、班上的男孩子應該會展開激烈的廝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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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再也見不到了。」

　　我輕輕閉上眼，腦中滿是過去充滿幸福的回憶，無論是幼稚園時每天一起回家、吃點心、玩玩具，或是小學以後跑去公園、手牽手遠足，或是為了小事情爭吵的畫面，這一切都鮮明地刻在我的回憶之中，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更加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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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也見不到了啊，過去的、我所珍視的她。

　　我是清楚的啊──無論「校園秘密」為我帶來了多麼相似的人，終究不會是那位已經逝去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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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試著去接受下一段羈絆吧。」

　　她闔上了手上的書本，用溫柔的笑容說出了對我而言、猶如救贖般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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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難道不是……把下一段羈絆、當成替代品嗎？」

　　我戰戰兢兢地詢問，而她則是無奈地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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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我就不知道囉，」

　　她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用小惡魔似地表情繼續開口：

　　「是不是把對方當成替代品，難道不是全看自己怎麼看待對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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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如果我被當成替代品，一定會狠狠甩對方一巴掌就是了。她又補了一句，讓人有點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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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否把對方當成替代品，全看自己怎麼看待對方嗎？

　　那我究竟又是如何看待「校園秘密」所帶給我的、奇蹟般的相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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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代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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