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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傢伙最近是不是太鬆懈了,你可是完全不能受傷的、難道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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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從大廳回到病房,推開房門立刻看見一位身穿白袍、看上去相當疲倦的醫師靠在窗邊注視著遠方,似乎是聽到我的開門聲,他用責備的語氣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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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情況下根本不會允許你外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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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就算被禁足,我還是會偷偷溜出去喔,與其這樣、還不如掌握我的行蹤,出事的話也比較方便吧?」
我輕輕關上房門、再次躺回了熟悉的病床,醫院裡刺鼻的消毒水味無論過了多久,果然還是沒辦法讓人習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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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小孩子的歪理。」
醫生不屑地咋舌,但似乎也不打算繼續追究我最近頻繁外出的事情,畢竟關於我的病情以及想法,或許在這世界上沒有人比他還要更清楚了。
每當他出現在病房,我都感覺自己彷彿看見了白色的死神,無時無刻都會宣判我的死期──但即便如此,我還是滿喜歡這位毫不虛假、說話直接的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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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整天哭哭啼啼,像我這樣豁達的病人反而還比較好吧?」
我試圖緩和一下病房裡尷尬的氣氛,不知道是不是懶得繼續和我爭辯,醫生只是無奈地看著窗外嘆了口氣,接著便陷入了沉默。
原以為他下次開口的時候,會一如既往地開始說明我的病情、以及接下來的治療方向等等,但這次他卻反常地問了我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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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的積極樂觀,是因為已經放棄了活著的希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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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不會直接問病人這種問題吧。」
我從病床上撐起身體,眼前的醫師收起平時慵懶的模樣、露出罕見嚴肅的表情,雖然不太清楚這個問題的用意,但我還是深吸一口氣、給出了我深思熟慮後所得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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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放棄、至今我還是希望能和最愛的人一起活下去,」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kWa4o9vMx
我稍稍做了停頓,醫生似乎也猜到我接下來的答案、只是微微揚起了嘴角,安靜地等待我接下來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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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這還不算太糟糕的人生中,我找到了比活下去還更重要的事物而已。」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8p86MaWR1
環視病房裡各式各樣成對的生活用品,包含最基本的牙刷牙膏、漱口杯、毛巾、拖鞋,還有單人病床上硬是塞進去的兩顆枕頭、最近才換新的高級棉被等等,四處都能看見那位女孩對我的愛與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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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自以為是的小鬼,說的好像很了不起一樣,」
他又一次發出不屑的聲音,同時朝著房門移動、看樣子應該是準備離開了,在即將踏出病房的那一刻,他突然停下腳步、背對著我繼續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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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外出申請核准了,自己路上多多注意。」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4MOSkbSvJ
咳、咳,還有啊。他不自然地咳了兩聲、像是要掩飾些甚麼似地,帥氣地揮了揮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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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是……繼續保持下去,那個心態、還不錯。」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bjzhkJ5RY
病人能做的就是相信醫生,所以相信我吧、我會治好你的。他自信地豎起拇指,沉穩的嗓音彷彿正說著一件理所當然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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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那就靠你啦!」
我爽朗地對著他的漸漸遠去的身影道謝,之後他便輕輕關上房門、將我獨自留在病房內,也不知道他是否有收到我感謝的話語,但不得不說、他確實是一位相當優秀且稱職的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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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可惜的是,即便是如此優秀的醫生,也不可能突然替沒有兄弟姊妹的我找到適當的移植者吧,就連親生父母都無法匹配了,何況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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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血緣的骨髓移植者,可是數萬分之一的超低機率啊。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C2wNseuu8
我坐在麥當勞二樓、靠近窗戶的座位上,距離上次來這裡已經是住院前的事了,雖然體感上已經過了非常非常久,但實際上算一算不過也才幾個月的時間而已、連半年都還不到。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A4V61yEeZ
距離和那傢伙約定好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鐘了,就在我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抗議的時候,他總算狼狽地出現在樓梯附近,發現我的身影後才緩緩朝我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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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剛剛路上遇到了棘手的對象,為了打發她花了點時間。」
他喘著粗氣、看上去應該是一路上狂奔過來的,就連頭髮都有些亂糟糟的,到底是誰能夠讓他如此害怕呢?真是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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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指你的模特兒女友嗎?」
我順手拿起桌面上的可樂,透明的吸管頂端已經被我咬到扁平,聽見我開玩笑的話語,他只是搖搖頭、沉重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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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的朋友,說來話長、總而言之就是個非常難搞的人。」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D3umcrrQZ
你自己也要小心戀人的朋友啊,這是過來人的經驗。他語重心長地說、雙手還同時搭上了我的肩膀,看上去是真的疲勞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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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人的朋友嗎──這麼說起來,之前曾經和我們一起去神社參拜的那對情侶,應該也可以找他們商量看看才對,但想要偷偷和他們取得聯繫,又是另外一道難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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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這次和上次立場完全相反啊,」
他一邊吃薯條、一邊提起了今年暑假剛結束的時候,我們還一起在這裡討論他的初次約會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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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我還沒有住院,真是懷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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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和你超可愛的劇場女友有關的事情對吧?」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DrSYBznwL
我一定會幫你啦,不只是我,就連我女朋友也會一起幫忙喔。他咬著吸管、露出一副「盡管包在我身上」的笑容,相當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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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我連詳細的計畫內容都還沒說,他卻早已將自己置身其中、甚至還將自己忙碌的戀人也一起扯了進來,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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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真的。」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JGJA3DaSG
真是個……可靠的傢伙,我深深低下了頭,而他卻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只是笑笑地說了一句「那這餐給你請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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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還不算太糟糕的人生中能有一位這樣的朋友,還有甚麼比這更值得慶幸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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