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他點了點頭,收斂了笑容,努力裝出一個人畜無害的樣子。但可能他自己都覺得太假了,所以臉上那無辜的表情很快就垮了下來。他換回了平日經常掛在嘴邊的淺笑,然而他還是堅持自己的說法,「是真的。要是我知道,我就不用問你了。」
我用懷疑的目光盯了他很久,他也不在意我的打量,大方地回視著我,於是我們兩人便在這裡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嚴肅的氣氛因此莫名其妙地變得十分古怪。
上一次分別的時候我們都想置對方於死地,甚至就在剛才那短短十來分鐘里,我們都是用匕首抵著對方的脖子的,但是現在樂對我卻不存在任何的惡意,甚至還好心的幫我解決了右手的問題。老實說,我真的完全理解不了這個人的思維方式。
唉,或許試圖搞懂一個精神病人的思維,本來就是白費氣力的事情。
我沒法相信一個瘋子說的話,但既然他如此迫切的想要知道這些事情,告訴他也無妨。但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我壓根兒打不過他,這是我用血淋淋的經歷換來的教訓。與其等他再次拿著刀子來威脅我,倒不如現在就說個明白,反正到最後還是要說的。
我深吸一口氣,一邊整理著思緒,一邊把之後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然而當我說到黎指控樂是間諜時。我登時一怔,渾身冷汗撲簌簌地落下來。我發現了我忽略了一個極其重要的細節。
樂看到我突然停下不說話,轉頭疑惑地問我:「怎麼了?」
我因為極度的驚訝與恐懼,而把雙眼瞪得渾圓。我一眨不眨地看著樂,盡力壓抑著微微顫抖的聲音,「黎跟我說你們在分岔路口時,已經發現了護身符裏藏著致幻藥物的事實。」我越說越不想面對現實,心中如同泛起了滔天巨浪一般,說話也隨之而變得磕磕巴巴,「他⋯⋯他還跟我說你們為了不讓我和嵐發現異樣,用沙石替換了裡面的毒葉子。」
然而事實根本不是如此!樂的護身符裏全都是那些毒藥,這是我親眼所見,作不得假。更何況要不是我及時把樂身上的護身符扔掉,他還陷在了幻覺之中,最後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辰的情況暫時不明,但樂,嵐,還有我的護身符裏裝著的都是有毒的葉子,唯有黎一個人護身符里裝的是沙石。這完全說明瞭問題所在!
說到最後,我最終也壓抑不住聲音裏的顫抖,連嘴唇也在打哆嗦,以至於我不得不用手捂著嘴巴,避免讓樂看到我此刻如此失態的樣子。我茫然失措地看著樂,問他:「莫非黎⋯⋯他才是我一直在找的間諜?」此刻,我的腦子亂成一團,我一方面不願意相信他是間諜,但另一方面我卻解釋不了他為何要對我撒謊,而且還要是這麼關鍵的事情!
這一個消息不論是對我,還是對樂而言都十分重要,然而樂竟然沒有深究此事的打算,反而要求我繼續講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像事不關己似的。
「可黎他⋯⋯」
樂強硬地打斷了我的話,用不容拒絕的態度對我說:「你先繼續說下去吧。」
沒辦法,我只好暫時壓下心中的不安,心不在焉地把之後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但黎的事情卻如鯁在喉,把我堵得十分難受。
我把要說的都說完,正想著把話題拉回到黎的事情上,樂卻毫無預警地把手伸進我的褲兜裏。
「我靠!你又想做什麼?」我下意識地往後縮。此時他已經把手抽了出來,但他的手上卻多了幾片針狀的樹葉。外型與大小和護身符裏可以影響神智的致幻毒葉一模一樣。
我的褲兜里什麼時候多了這些毒草葉子的?樂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不可置信地瞪著樂,半天才說出話來:「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是怎麼發現的!」
樂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還用語重心長的語氣說:「你看到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懷疑過那些都是自己的幻覺嗎?」他一邊說,還一邊上下打量著我。
我會意,馬上把全身檢查了一遍。我驚恐地發現我身上幾乎能藏東西的地方都藏有那些毒草,褲兜、後袋、外套口袋全都無一倖免。我簡直納悶極了,從我身上翻出來的毒葉子都堆成小山丘了,我卻渾然不知。
同一時間,樂也在檢查自己的口袋,卻一無所獲。他狡黠地挑了挑眉毛,調侃道:「青,我真不知道你是太傻還是怎麼樣?」我相信我此刻的臉色肯定變得很難看,但卻又找不到理由去反駁他。
我有些洩氣地隨手拿起幾片葉子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卻沒有嗅到半點草藥味。我不甘地辯解了一句,「這些葉子一點氣味也沒有。教我如何察覺?」說起來也是奇怪,這種毒葉子的氣味怎麼會時強時弱的呢?剛才在樂護身符裏的毒草所散發出的氣味明明很強烈,甚至整條走道里都充斥著那股味道,但現在這些的味道卻非常淡,如同一開始時藏在我和嵐護身符裏的一樣,幾乎不可能被察覺。
於是我把我的疑問說了出來,樂神情極為認真地用兩指捏住其中一片葉子,思忖了半晌後,他從背包裏拿出了一瓶喝了一半的水,把所有毒葉放進去,剎那間水變得和墨汁一樣黑,還有一絲絲黑色氣體從瓶口湧出來。樂見狀,忙把瓶蓋擰緊,戲謔地笑了笑,自顧自地說:「嘖,他們還真夠心狠手辣的。」
我眼前一亮,「你知道這是什麼?」
樂搖了搖頭,笑著說:「我不知道,但我猜這是一種半合成的毒品,類似於嗎啡,海洛因的東西,但卻比海洛因還要厲害得多。這種物質碰到水就會出現化學反應,釋出可以令人出現幻覺的氣體。空氣中的水份不多不小,正好可以讓毒氣逐漸釋放出來,開始時因為濃度低,所以無色無味,不容易察覺,隨著時間的推移,味道會變得越來越濃烈,但當我們察覺有異樣時,已經迷失在幻象之中,不能自拔了,就像我之前經歷過的一樣,我明明已經察覺到有問題,但卻怎樣也清醒不過來。」他頓了頓,突然對我說了一句好像完全沒有關聯的話: 「對了,你輓起褲管看看。」
我雖感到疑惑,但也按照他的說話做,我赫然發現我的兩條腿完全正常,並無發黑的現象,更沒有長鱗片!這一刻彷佛有一道響雷在我腦海裏炸裂一般,眼珠子都要快被我瞪出來了,「這怎麼可能?」我脫口而出地說。9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cdfsNuz4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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