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王窟最初是香㵁府了解決土地不足以及低端人口問題而著手執行挖掘土地得出來的巨型地下綜合生活圈。因此被遷移至該地的往往是弱勢社群,多對政府有微言。那些不滿積沙成塔,最終演變成警民衝突,自那時候開始香㵁府便放棄了對龍王窟的控制,任由裡面的人自生自滅,漸漸演變成今日自成一國的模樣,那是名副其實的無政府狀態。
如果有群人一起生活,沒有組織政府會演變成如何,龍王窟就是個很好的示範。
在沒有約束之下,除去了面紗,人類邪惡的本性便原型畢露。殺人放火、姦淫擄掠、以眼還眼。桃花園這種東西從不存在。然而眼見弱者被欺凌,就算是最強的人也害怕自己終有一日衰弱,或者一時鬆懈遭人暗算,惶惶不可終日。人們很快意識到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需要有制度維持秩序,那就是國家的雛型。
諷刺的是,長久以來刻在血液裡面的思想讓地底的居民無法產生現代民主制度的國家。最簡單的管理方法接納「有人天生是統治者,有人天生是奴隸」的思想,那麼強者自然就成為了統治階層,劃地為王。這樣弱者則透過服從統治者的契約因而獲得安身之所,而強者也有了原因去保護那些軟弱的奴隸;這是階級的誕生,雖然制度並不完美卻比無政府狀態安穩得多。
唯那又會衍生另一個問題:誰是強者?有人打從最初就不承認他人最強,於是跟對方大打出手,結果可能難以分出勝負只好各自瓜分奴隸和資源。然後過了好些歲月,昔日的強者已經不復當年勇,長江後浪推前浪,於是又爆發戰爭,奴隸擁立新王;相同的過程一直重複,戰爭與和平永恆地交替。
這種國家型態其實就相等於山上的猴子在劃地盤一樣,龍王窟也是如此,曾經劃了好多個不同派系的地盤,其中一個就是地藏幫。
地藏幫因為頭目是個少有的仁慈統治者,有地藏菩薩之稱,因而得名地藏幫。在世風日下的地下世界地藏幫吸引到大批貧苦居民支持,使幫派漸漸成為龍王窟內一支強大勢力,直至鬼門的出現。
有一天,龍王窟的某處突然發生地陷,在下陷的深淵冒出大量靈體,居民都稱呼這現象為「鬼門開」。沒有人知道鬼門開的原因,有人歸咎於龍王窟長年的陰氣累積,根本不該是人住的地方,紛紛想脫離地底生活,尤其以地藏幫為首的正是想回到地面取回失去的日光。
但受靈體感染的人獲得了靈力,當中更有人自稱是盤古附體,是傳遞上天旨意的先知。盤古預言曰:龍王窟是盤古開闢給神的子民的土地,應當建立一個統一的國家,這樣才能夠得到天神的賞賜,把龍王窟變成天國。
那些追隨盤古所許下願景的人擁護盤古先知為新的土地王,組成了盤古幫,並依照天意積極地以武力吞併其他幫派的土地,慢慢地演變成為今天只餘下盤古和地藏兩幫對峙的局面。
「以上是我今日外出調查時打聽到的故事。」
夜晚在貨櫃的臨時據點內,關脩平把白天調查所得報告給眾人知道。另外政府亦似乎察覺到他們潛逃到龍王窟的地底,白天更有警察嘗試硬闖龍王窟卻被把關的拒之門外。地上地下河水不犯井水,警察嘗試到地下執法是非常罕見的情況,也是關脩平沒預料過的。
達斯回應:「沒差,早晚我們也得跟警察他們決一死戰。如今我們暫居此地應當是號召志同道合的人共同推翻政府才對。警察都是欺善怕惡,這裡惡人夠多不怕警察。」
緹思答:「令人在意的是盤古幫的出現,他們主張要留在地底不會在意地上的事情,偏偏他們又覺醒了靈力在地下橫行霸道。今天我和師傅就看見盤古幫的人會念動力,不知道是如何辦到的。」
巫行雨補充:「雖然不是很厲害的能力,但確實超越了常人的權限,感覺和這世界的系統有關。事實上有人自稱是神的先知,這模式豈非似曾相識……」
說到一半,突然整個貨櫃箱在顫動,地板上的水杯揺晃,感覺有如中等程度的地震。於是眾人跑到外面,碰巧看見包租的老婦人站在閘門前似乎在做什麼。
關脩平上前問包租婆:「剛才那是地震嗎?我之前住在地上都很少遇到地震。」
「鬼門關又開了。」包租婆答:「剛才明顯感覺到震動,距離應該很近,說不定是街市那邊開了鬼門那肯定又得死幾個人。」
「欸,要出去看看嗎?」
「蠢才!老身正要檢查有沒有鎖好大閘,這時候鬼門附近一片混亂,說不定還有人遭附體趁火打劫,你們稍有差錯就得賠命了!」
緹思在旁聽著,原來鬼門開是那樣可怕的災禍,這就不難理解為何人們想搬離開龍王窟。可是盤古幫卻堅持留在這兒究竟有什麼盤算。
包租婆續道:「總之你們別周圍跑了,馬上回去睡覺,等陰氣過了明早起來再出去看看吧。」
緹思又想,明明在地下不見天日,二十四小時都是夜晚都快失去時間的感覺。而事實上龍王窟為了調節居民的生理時鐘亦故意在晚上熄掉一半街燈營造深夜氣氛,讓她覺得更憂鬱。
關脩平則對眾人說:「今晚先聽婆婆的話回去好了。反正看起來是經常發生的事,就算調查亦無須急於一時。」他無法在其他人面前說這事情有點可疑,畢竟在這世界一切發生的事都跟「系統」有關。
「只能祈禱不要睡到一半地板會穿洞就好。」緹思嘆氣回應。
自從來到龍王窟她幾乎就沒有精神過,現在還有開鬼門這種奇怪的天災快要受不了。她在想,眼前這些被社會遺棄的人民假如從虛擬世界醒來到現實究竟會變成怎樣的模樣。可能現實中他們也變成被處理掉的低端人口。
低端人口沒有政治力量,只有任人魚肉。果然她還是不希望變成那樣子,這種政治制度是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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