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心裡又何嘗不是這麼想的,早在八年前輕塵救下辛悅泠和辛怡染的時候,她們倆姐妹就芳心暗許了。
但她們可以喜歡輕塵,卻不能喜歡夏塵天。因為夏塵天的身分,令他只能在推翻光明教廷後才有未來,在這之前愛情、事業、生活通通都是浮雲。
墨染是最懂輕塵的人,同時她也懂裘比的犧牲以及童話的悲傷,而她能做的只有理智到無情的提醒。
「小泠記住妳該做的,明天開始創世紀就不再只是冒險者公會了,創世紀裡沒有輕塵,只有夏塵天。」
回應她的,是童話宣洩情緒的放聲大哭。
沉悶且充滿血腥味的地牢大門被人從外推開,開門的人是裘比,在少女推開門的一瞬輕塵有所感應的睜開了雙眼,下一刻輕塵的呼吸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一襲象徵純潔愛情的婚紗,穿在他心心念念的女人身上。她柔順的直髮變成粉色的卷髮,臉上畫了妝讓她白皙的臉色變得紅潤,腰間掛著的飾品是他送出的捕夢網,頭頂上帶著閃閃發亮的王冠像是一國公主般貴氣。
不對,這個女人本就是他的公主,他願付出所有只為她的一個笑!而他的心願很簡單,只要他的公主殿下可以永遠都保持著她的驕傲與自信就足矣!
不知道裘比和聖女殿關係的輕塵認為自己走不出地牢,他也不奢望能再見到少女了,然而當她再次出現在眼前時,輕塵薄弱的意志力被深藏於體內的精神印記激起,他的眼中緩緩浮出七種絢麗的光彩。
裘比看著輕塵,他的目光炙熱無比,她卻看見了內裡流淌的七色之光,那便是她發動精神印記的異象。她真蠢呀,如今才明白他流露出的感情並非他的真實情感,七色流光印證了這個人的親近只是她制造的回音對她的親近之情。
心,驀地刺痛,裘比知道他們的感情基底有多麼不堪一擊,有多麼岌岌可危,但儘管如此她還是無法說服自己要真正的放手。他的好、他的心疼、他的親昵,都讓她捨不得,哪怕只是做戲,她心裡依舊泛起微微的酸澀和縷縷的疼。
忍住想流淚的衝動,裘比快步來到男人面前,琥珀色的眼眸與他對視著,這時她發現他的眼睛變回黑色了。
相視無語,不知過了多久裘比開口用著極其輕柔地聲音說:「夏塵天,我都知道了。你的身世、你的無奈、你的責任和你的心意,這些我都知道了。」
輕塵不答,反問:「是誰告訴妳的。」
「誰說的,重要嗎?」裘比眼神堅定,「我喜歡你,想要你活下來,這就夠了。」
輕塵感覺他心跳漏了一拍,複雜的情緒交錯於心頭,他艱難地勾了勾薄唇,眸光閃爍著點點溫柔,暗啞的聲音藏盡深情地說:「如果就這麼死去的話,我還是妳喜歡的輕塵。」
「反之,今後活下去的,將會是一個不認識妳,對妳毫無情感的夏塵天了,這樣妳也願意?」話落,輕塵眼裡閃過一絲痛苦與不捨。
「忘了我,你願意嗎?」少女學他,不答反問。
輕塵輕笑道:「小丫頭妳又調皮了,明明是我先問妳的。」
裘比也笑了,「那又怎樣,難道你會因為這點討厭我嗎?」
「不會。」
輕塵回答的很快,但他語氣中的肯定與認真散發出不容置疑的霸道,明明他看起來如此狼狽,卻絲毫不影響他一貫的神采飛揚。
少女上前一把抱住他,整個人掛在他的身上毫不在乎純白無瑕的婚紗會變得髒亂,裘比小臉朝上一雙晶亮的美目就這麼望著他,一道滿懷少女心事的溫柔聲音說著:「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輕塵怔住,聽見她的問話後很快回過神來,低頭看著她的臉,順從心底給出的答案回應了她,「喜歡。」
「我穿這樣,你喜歡嗎?」
「嗯!」輕塵點頭。
裘比一隻手摸上他的臉,緩緩的摩蹭著,她眉眼柔和、眼神柔情,她突然說了句:「我的答案和你一樣!」
輕塵笑而不語,他知道裘比這句話是在答剛才她岔開的話題,他的心裡開始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可現實是不會順著任何人的心意,所以......」
果然,他的預感成真了。
輕塵的笑容變得僵硬難看,眼中流淌的七色彩光漸漸黯淡,同時包括了他眸裡的暖光,也包括他心中的陽光。
裘比舉起手中的瓶子,搖晃著裡面的粉末,「這是幻憶粉,可以創造出一個夢境,我帶了一個捕夢網,就讓我們一起好好的做一個美好的夢,好嗎!」
「然後等夢醒了,妳要帶走我的記憶。捕夢網是我送給妳的禮物,妳卻要用它綁走我最珍貴的回憶。」比寶妳知道嗎,妳真的好殘忍。
輕塵苦笑,結合裘比說過的話他猜到了她的打算,她要在夢裡完成他的執著,然後帶走他最重要的部分記憶,讓他接受傳承保住一命,可代價卻是永遠的失去她。
「為什麼?」
輕塵心裡清楚為什麼路裘比要和他斷的一乾二淨,但是他無法接受,她的心明明對他有情,為什麼他們之間一定要用這麼絕的手段來結束。
這一刻輕塵非常痛恨自己的命運,為什麼他會變成怪物,為什麼他會成為世人眼中的詛咒之子,為什麼這些痛苦和不幸都要由他來承擔,他甚至沒辦法讓眼前的丫頭相信他對她的感情,連一句對未來的承諾他都給不起。
輕塵的自怨,裘比無從得知。聽著輕塵似怨似哀的質問,裘比微笑無語,她不能告訴輕塵其實她準備了一條退路,她不會讓他真的把她給忘了。
可是她賭不起,她不敢用他的記憶來賭有沒有人在監視他們。
一滴淚從裘比的眼眶滑過嘴角,一個溫熱的吻將其拭去,那熟悉的溫度以及氣味令裘比的淚水越流越多,而她聽見了輕塵用嘶啞地聲音說:「別哭,別哭了,我答應妳了還不行嗎。」
聞言,裘比忍不住啜泣,她不想用眼淚逼輕塵妥協,可她就是止不住從眼睛掉落下來的水,因為她的身體記住了一項本能,在他面前她無須隱藏,不管她是難過是發洩還是單純地想掉眼淚都可以躲進他的懷裡,他的懷抱已經成為了令她感到安心和溫暖的避風港。
輕塵用臉頰輕蹭著裘比的臉頰,在她看不見的角度也有一滴淚滑過他的臉,落在地上便消失無蹤了,他說:「等價交換,妳答應我一個要求,我也答應妳一個要求。」
裘比感受著臉上的溫熱和肌膚相摩的微癢感,彷彿用盡一生柔情地輕語細問:「你的要求是什麼?」
輕塵的薄唇一開一合,虛弱又心痛的在裘比耳邊低語輕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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