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下樓梯一邊暗自思忖這事,但卻越想越混亂。樂和嵐在昨夜凌晨至今天早晨的這個時間段裏肯定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他們兩個都是極為我行我素的人,若是發生了什麼衝突也不足為奇,但奇怪的是他們在對立的情況下,仍然十分有默契地對此是絕口不提。這就不得不讓我起疑心了。而且還有一件事讓我心裡有點發毛,那就是辰的突然失蹤。他們倆對辰的下落完全漠不關心,這到底是因為他們真的不在意,還是他們和此事有什麼關聯呢?
我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便已到達地底。雙腳剛踩在堅硬的岩石上,馬上就有一股令人噁心的屍臭味撲面而來,屬於黎和幾個村民的屍體仍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散發著濃重的屍臭味,此時的地下溶洞宛如是一間毒氣室。
在這麼多的死人當中,黎此刻的狀況最為惡心,他的屍體在這潮濕陰冷的地下溶洞裏待了一晚,因此腐爛的情況十分嚴重,他全身浮腫發黑,不斷有屍水從口鼻流出來。看到他這個模樣,我就覺得非常解氣,我跟他無怨無仇,可他卻這樣算計我們,活該如此!至於村長和四個村民的屍體卻在這個潮濕的環境中,奇異地變成了乾屍。他們的屍身不約而同地呈現出深褐色,而且身上的皮膚乾巴巴的,一點水份也沒有,活像人肉乾似的。
本來對於在村民屍體身上出現的這種不可思議的變化,我也是相當好奇的。他們的屍體也好,他們的計劃和行動也好,他們用來對付咱們的針狀毒葉也好,都透露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叢林裏的怪異蜥蝪,以及那數量嚇人的畸形人也肯定和他們脫不了乾係。但是在我知道自己已死的事實後,這種事情就變得不值一提。他們的屍體變成啥樣都不重要了,我只想弄清楚我現在是什麼樣的狀況。對於這件事,那些村民知道的肯定比我們多,不然我們也不會被他們算計得那麼徹底,然而,我們在尋找辰的同時,也把那間大屋搜了個遍,但除了嵐發現的倉庫外,那間屋子就沒有別的秘密了,簡直和普通人的房子無異。不過,這也在我們的意料之中,他們既然要裝作普通的村民,那自然也得裝得逼真一點,真正重要的資料肯定被他們藏在別的地方。但在這方面我們沒有任何線索,所以也無從入手。
不過跟我不一樣,樂仍然對村民的屍體抱有極大的興趣,他回到地下溶洞後,第一時間便屁顛屁顛地跑到村長的屍體旁邊,似乎想再研究一番。其實五具乾屍的面部都皺成一團,我也是憑著它身上的衣物才認出那個人是村長。樂不知在哪掏出了一根三寸長的銀針來,大概也是剛才從倉庫裏拿的。他試圖把銀針插進村長的腹部,可是屍體的表皮變得十分堅韌,即便是尖鋭的銀針也難以寸進。他還是不敢用手直接去碰觸那幾具明顯有問題的屍體,只是不斷地用針戳著它們的皮膚,但卻沒什麼效果。
樂只得默默把針收好,小聲嘀咕著,「黎和這些村民明明在同一時間死去,又擱在同一個地方,為什麼屍體的變化會如此不一樣呢?」看樣子他似乎還在糾結屍體為何會迅速老化。
嵐只是看了樂一眼,便沒有再管他了,而是徑直走到了血潭旁邊,冷冷地道:「別浪費時間了,走吧。」
我大感疑惑,我們要去哪?他該不會要我們跳進潭裡去吧?可是血潭的另一邊是那些畸形人的地盤,我們回到哪裏,豈不是去送死嗎?
直到嵐蹲下身,我才見到血潭旁邊的岩壁,貼近地面的地方有一個洞,那個洞口的大小和狗洞差不多。由於這里光線不充足,加上位置不起眼,我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那個位置有這麼一個洞。
嵐看到了我驚詫的表情,補充了一句,「這里可以直通到山腳。」
我一臉狐疑地問:「你確定?」可這次嵐並沒打算回答我,他張嘴咬著手電,然後一個貓腰便鑽進洞里。
樂研究屍體無果後,也果斷地把它們丟在後頭,急匆匆地來到了洞口,也不跟我打一聲招呼便隨著嵐爬進去了。
看著他們一前一後爬進洞穴的畫面,我不由感到有些詫異,等一下,你就這麼義無反顧的爬進去了?你不是和嵐不對盤嗎?這個時候怎麼就如此相信他的判斷呢?就不怕他是坑你的嗎?
我將信將疑地走到洞口,走到近處後才發現地面的岩石上有一道約一指寬的裂縫,其中有血液在流動。裂縫的一頭連接著血潭,另一頭則往洞裏延伸,我瞬間明白這個洞是人工開作出來的,用來讓潭中多出來的血水可以流走,以避免過量的血液會把這個溶洞給淹沒。
既然是用來疏導血液的,那麼這個洞十有八九能通向山間的河流或是溪澗,到時候我只要順著水流走就可以下山了。走這條路,我們就可以完全避免重蹈上次的覆轍,在樹林裏瞎轉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想通後,我簡直是大感震驚,昨晚的情況那麼危急,可是嵐在擊殺那幾名村民的過程中竟然還有餘力察覺到這個洞的存在,什至還看到地面上這道毫不起眼的溝渠。他的觀察力也強得太離譜了吧?
想必樂在昨晚也察覺了這個洞的存在,否則他也不會那麼順從的跟著嵐下到地底來,更不會毫不猶豫地跟著他爬進去這個洞了。
反觀我自己,昨天晚上我啥也沒幹,可是我卻完全發現不了岩壁上有這麼一個洞,想到這里還真有點自慚形穢。
既然知道這是下山的捷徑,那我也沒什麼好顧慮的了,趕忙一個貓腰鑽進洞裏。
這個人工開鑿出來的山洞畢竟是用來疏導血液,而不是讓人通過的,所以裡面的空間小得可憐,我們幾乎需要貼著地面爬行,手腳都不能伸直,就這樣我們三人還爬了幾個小時。因為血管被整個身體的重量壓住,血液不能順暢的流到四肢,我感覺自己的雙手和雙腳都麻痹了,彷彿同時被幾千隻螞蟻噬咬一般。加上這裡的氧氣不足,空氣質量極差,我的腦袋有點缺氧,這使我不停地打呵欠,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在我感覺自己快要因缺氧而暈倒之際,洞穴的盡頭出現了一絲亮光,看來我們終於爬到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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