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到貨櫃屋，緹思把她跟地藏大人的對談複述一遍，並詢問眾人看法。原本以為是很難判斷的問題，結果關脩平一口就拒絕地藏的建議。
「妳只要記住一點，所有人造神格都是獨裁政府為了管理人民而製造出來，包括人造地藏她的最終目的也是要調教人民成為沒有自由意志的奴隸，就算行善也只不過是手段。」
緹思苦惱自問：「我知道人工智能目的是約束人類，但龍王窟的居民也確實地受到地藏菩薩的幫助，難道那些都不值得評價嗎？」
「我認為，世事總結就是兩句話──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
惡人為了累積名聲而做善事捐助貧苦大眾，這種人，不賞。因為日後他必定行惡，而且錙銖必較，行的惡不會比做的善小，必須提防。
善人見路邊小狗肚餓給牠吃巧克力而中毒，這種人，不罰。因為日後他會繼續行善，只是方法不對，必須教導他以免重蹈覆轍。
「世上的大惡往往都是用偽善包裝，小恩小惠。」關脩平續道：「其實我也並非主張『義不食周粟』，但就算從惡人身上得到好處也不必感恩，應當慚愧並時常警惕，反問自己龍王窟沒有人造地藏真的不行嗎？我看未必。人造地藏做過的好事，其他人也能夠做到。」
巫行雨部分同意。「誠如關脩平所言，我們與人造神佛的本質，就是自由和專制的分別，那是永遠無法共存的。不過現在地藏與盤古水火不和，而盤古明顯是更迫切的禍害，我看這裡跟地藏聯手也不失為一個良策。」
關脩平點頭答：「我不反對與地藏聯手，只是不贊成接受人造地藏的力量，那個太危險了。它與原型機不同，人造地藏是為了洗腦而開發。然而有一點人造地藏說得沒錯，我們確實缺乏對抗人造盤古的手段。」
緹思問：「我們之前不是跟師傅聯手擊敗過同樣是分身的人造夜摩嗎？」
「人造夜摩的情況有別。雖然妳們記不起來，但從巫博士喚醒我的記憶當中確實見到妳們與人造夜摩有前世因緣，曾駭入夜摩的網路因此得知其伺服器的位置從而直接攻擊要害。可是我們無人知道盤古的元神所在，要正面對決恐怕十分困難。那些人工知能的運算能力要比正常人高出太多。」
「所以如果我們知道人造盤古伺服器本體的位置就有機會……但我不明白我們身處虛擬世界也能攻擊現實的伺服器嗎？」
「畢竟現實和虛擬之間需要連結，那連結就是人造盤古的力量來源，也是盤古的弱點。如同上次夜摩一樣，盤古伺服器的虛擬位置很可能就在它的地盤裡面，只不過單是龍王窟的地底範圍要找到就如大海撈針一樣。」
「不知道問地藏大人的話會否有答案呢呢……」
「確實有可能！」脩平說：「畢竟兩者共處同一地盤，就算人造地藏不知道確實位置也總該有些頭緒才是。要是人造地藏真的是大慈悲想解放人類，它就沒有不告訴我們的理由。」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AbcPKB4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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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者，翌日緹思帶著大家的共識重回地藏廟，看見廟外信眾個個興高采烈，原來剛踏入十月地上便傳來捷報：伽藍隊大舉反攻把夏蓋妖蟲悉數驅逐出香㵁市外，重奪人類的領土。果然地藏大人說的沒錯，如今地上已經安全，戰事亦快要結束，重返地面生活才是正確的選擇。會反對的人無非是犯了事被迫逃往地下居住的作奸犯科之流。
相反地藏幫的信眾個個眼神充滿希望，熱情誠肯地渴望重見天日，皆滿心期待緹思她幫助地藏擊退盤古惡徒。不得不說地藏菩薩在龍王窟是民心所向的存在。
於是緹思入廟與地藏大人見面，並說出自己的決定。地藏大人聽見難掩失望的表情。
「這就是妳和同伴的答案嗎，想靠自己力量對抗盤古而拒絕借助神力。」
「也不是那樣的。我們只是不希望過於依頼神明，不想是主從關係，但如果是互相幫助的話就沒有問題了。不知地藏大人能否指示我們盤古真身的位置？這樣我們就能幫地藏大人擊敗盤古。」
「老身幾乎能掌握龍王窟內一切動向，唯獨是盤古伺服器的所在我完全無法察覺。但反過來說，在我力量最薄弱之處很可能就是盤古的真實位置。」地藏大人問：「妳有聽說過盤古所控制的，地底下唯一的醫院嗎？原本是龍王窟居民逐件從地上偷運過來的醫療設備，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能造福很多人；可惜被盤古幫佔據後就陸續出現奇怪的傳聞，說那裡進行人體實驗，連我也無法得悉裡面發生的事。因此妳問盤古真身所在，醫院應該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如果真的在醫院就不用大海撈針了。不過說實話究竟那個所謂伺服器、真身、元神之類的該如何分辦，我連那東西的外表都不知道。」
「很難用言語解釋，但要是妳看見了，妳一定會知道那是盤古的真身所在。切斷它，盤古就會變得比我更虛弱。」
「好的，感謝地藏大人的幫忙！」緹思深深地彎腰躬身向地藏大人道謝，卻突然感到頭暈目眩，站不穩差點跌倒。
「怎麼了？妳沒事嘛？」
「我沒事……只是來到龍王窟有點水土不服罷了。只待我們收拾盤古問題就能解決，到時候我會解放龍王窟的人重返地上，地藏大人妳也無需掛心。」
「那一切就拜託了。」
說畢，地藏大人又虛弱地閉起眼睛休眠，跟一個普通的老婦人無異。看著她，緹思感覺不到她是自己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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