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過了多久,車凱旋突然開眼了。
雖然只有黑白色,但他隱約能看見周圍環境像是個實驗室,在電子機械中間有個穿白袍的男人埋頭苦幹,而連接機械的電線從地版一直延伸到另一邊牆上的「實驗體」。所謂實驗體像是生化人,有人的外形,但全身接滿電線,露出了機械的義肢。
類似的生化人在一邊牆上已經站了好幾個,現場就像生化實驗室一樣,那麼在電腦前面那個白袍男人就稱呼他做「博士」吧。博士的臉反射著屏幕白光,表情十足瘋狂科學家對著電腦發笑,直至有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興致他當場面露不悅。
「我不是說過要晚點才做手術嗎?」
「你認錯人了。」
穿門而入的是位少女,又或者是一隻女鬼,車凱旋看不懂現在正上演科幻劇還是恐怖片。
「是妳啊,真是稀客。上次見面應該是世界樹以來?今天什麼風吹妳來這兒。」
「來關心一下父親又在做什麼實驗。」
「是嗎……」看得出博士不太相信女兒的話,不過他沒有追問下去。博士走近其中一個實驗體問女兒:「妳對這些伽藍神知道多少?」
「表面上是香㵁府改造用來對抗外星蟲的手段。但明顯不符合邏輯,那些所謂外星的蟲族也是,正常人看起來那些都不像是蟲。」
「流線形的設計,左右一對固定翼,外層塗上黑色反光物料,底下攜帶會爆炸的火球,尾端更能噴火推進。那是以敵國戰機為基礎再添加了一點妖魔元素罷了,不過系統修改了這世界的人的認知他們才會把戰機看成妖怪。換句話說雖然情況稍為失控,但那些所謂外星人本來就是世界設定的一部分所以才被系統默許。」
跟自己作戰的不是妖怪?車凱旋忽然聽呆了,戰機又是什麼?
少女答:「照道理說,用肉身上戰場本來就不合邏輯。但看來是系統刻意刪除了人對飛行器的認知,所以不得不讓那些伽藍隊用肉身飛行作戰。」
「事情並非那麼單純。這個世界全是為了服務現實,他們不是為了幫這裡的人對抗外星人才把人類改造,實際上同樣的實驗也在現實中試行。」
「把人改造成為像戰機那樣跟敵國作戰?太荒謬了吧。」
「當然不是那樣,是把人腦植入無人機內自動作戰。那些被植入的意識就會像這裡的伽藍隊一樣什麼都不知道,盲目地為了國家而上戰場殺敵,因此這裡也是個很好的新兵訓練場。」
「果然一切都是為了戰爭,包括計劃本身。」
車凱旋感到茫然,只能瞪眼看著博士走近實驗體,伸手摸對方的頭顱說:「人腦可是非常優秀,那是真正造物主所創造出來的藝術品。縱然在虛擬世界不及電腦出色,但在現實的話沒有任何一個人造的生物電腦能夠媲美人腦。」
電腦擅長處理不連續的數據,例如接收的影像要把它分割成為數字矩陣處理,其實所處理的訊息量要比人腦少得多。反觀人腦,雖然說「人腦只用了百分之十的部分」是毫不科學的謠言,但確實大部分腦力都浪費在其他身體機能上,還有記憶等等。理論上假如沒有身體的話更能充分利用全部腦力。
少女說:「你不覺得很諷刺嗎?本來是個研究人工智能的計劃,最後卻轉為使用人腦。」
「其實兩者沒有衝突。人腦作為硬件,裡面是隨當權者訂制的人工智能的軟件,他們就是想要兩者的完美結合,尤其對於人口大國來說人腦是很優秀的資源值得充份利用。」
「原來如此。所以盤古也是人機結合的結晶。」
「哦,這個妳也知道,不過也合理,不然妳不會找到這兒來。」博士說:「那些多餘的人造神格一個個機能衰退,是伺服器的資源被大日如來奪走的緣故。但我能幫助盤古把它移植到人腦上存續。只是人腦有個問題是損耗得太快了,也無法修理需要一直更換。」
少女聽了那麼多但依然沒聽到最想知道的事情。
她問:「那些都是關於伽藍隊。我想聽你在對他們研究什麼。」
「我在研究生命啊。」博士說:「主流學界對生命的定義不外乎是代謝反應、進化、繁殖,但那些都是物質上的定義。我相信生命還包括了意識,有意識的才是高等的生命。」
車凱旋還不知道,博士畢生的研究都是跟人的意識相關,包括人機互動理論。
「但你不是已經弄出現在這個大型實驗了嗎?還有我們這樣的存在依然無法滿足到你的好奇心?」
「我們終究不是生命,妳和我都是複製了本人記憶和性格的人工智能,卻永遠也不是本人。我正是不當人類後才戀上了人類,所以才想研究生命的本質。
博士繼續解說:「生命無論身處什麼地方,生命依然是生命,不論在現實抑或虛擬,就算在這裡那些意識依然連接著現實的肉體,他們只是像在做一場夢罷了。唯一不同的是,如果系統偵測在意識在夢裡死去,系統就會主動回收夢裡的意識同時切斷現實的生命。可是如果回收失敗呢?意識沒有回收掉,現實的肉體卻死了,那些意識就會繼續在虛擬的大海裡漫游,做到真正的靈魂和肉身分離,那才是生命的本質。」
少女驚訝問道:「所以這房間裡面的都是現實已經死掉的人?」
「不,一半一半。他們都是站在死亡的邊緣,有些可能現實死了虛擬活著,有些則是處擬死了現實活著,每個個案都非常值得研究。」
少女聽到事情全貌後便感到釋懷。
「果然你還是老樣子。」
「怎樣?我的課堂有提起妳的興趣嗎?別浪費自己的才能,妳說不定能夠比我有更高的成就,假如妳願意拋開那些無謂的倫理觀的話。」
「我拒絕接受你的建議。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不想繼承你的舊路。」
「妳想做的又是什麼?」
「都是那些你最不想做的事情,我們走的路剛好相反。」少女嘆氣說:「說不定很快你就會知道。」
「我也很期待看看自己女兒的作業,呵呵。」
少女再沒有回應,也對實驗室內的東西不屑一顧,便飄浮穿過牆壁離開了房間。究竟剛才那對父女的對話是什麼,車凱旋還不知道該如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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