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良久,駕駛艙的燈始終沒有亮起,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懸在嗓子眼的心臟也終於落回肚子裏。燈沒有亮起來,說明那鬼東西並沒跟著我們進入駕駛艙,這意味著我們僥倖的逃過了這一劫。但是我們還不能完全把心放下來,因為我們判斷不了那鬼東西只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我們,還是以它的能力根本無法穿過這一扇金屬門。如果是後者,那我們只要一直躲在駕駛艙內不出去,那就沒什麼問題,但如果是前者,那就麻煩了。船就只有這麼大,我們早晚也會被它找到的,逃得了一時,也逃不過一輩子。這和死緩沒什麼區別,只是把危險往後推一推而已,並沒有把問題真正的解決掉。
在我仍然呆站在金屬大門旁不知所措的時候,嵐卻走到了駕駛艙內那個最大的顯示屏前,他這一舉動馬上吸引了我和樂的註意力。嵐雙手撐在長桌上,張口詢問船上的人工智慧還有多久才能到達目的地。這也是我此刻最關心的問題。我現在也不奢求這船能直接把我們帶到城裏,我只希望能越早離開這船越好,只要上了岸,那麼不論遇到什麼,咱們打不過,還能跑,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被困在船艙里。
嵐提出問題後,駕駛艙內隨即響起了一連串斷斷續續的雜訊,看來不只是照明系統出了問題,連最重要的人工智慧程式也壞掉了,不過仍然依稀可以聽到人工智慧說出的六個字:已到達目的地。
我一聽不由楞在了當場,透過駕駛艙的大窗可以清楚看到這船還在大海中央前進,而且四周皆不見陸地,何來到達目的地一說?
嵐二話不說直接點開了屏幕,但是屏幕上同樣顯示我們已經到達目的地,右下角的倒數計時器也從一開始的23:20:00變成00:00:00。
「該死!」嵐低聲咒罵了一句後,便洩氣地坐到了顯示屏前的椅子上,不再作聲,似乎對此事完全沒轍。我也深知不妙,原來還希望可以盡快下船,但現在整艘船的系統都出了問題,大概早已偏離了原本的航道,最壞的情況是這艘船會漫無目的地在這片海洋上航行直至燃料耗盡為止,而我們也永遠無法回到陸地,只能跟著這艘船一直在大海上飄浮。
我看著顯示屏上00:00:00的倒計時,萬般無奈地問:「那我們現在有什麼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嵐反問我。
我沉思了片刻,說道:「有沒有辦法重啟這艘船上的人工智慧系統?或許乾脆就把系統改為手動操作,由我們自己駕駛這艘船?」
嵐卻只是淡淡地掃了我一眼,問了我一句,「你有辦法改寫這個系統嗎?」
「這⋯⋯這個⋯⋯」我頓時語塞。嵐這話真是一針見血,沒錯,方法不是沒有,但前提都是要有能力去重新編寫程式,不然再多的方法也是白搭。誰叫這個駕駛艙內全是屏幕,一看就知道這艘船的一切功能只能由電腦操控,即便想強行使用原始的手段開船,也是不行的。畢竟這裡連一個方向盤也沒有,難不成我們三人要用雙手去劃船嗎?我相信我們即便手斷了,也劃不動這艘擁有十層甲板的船分毫,好不好!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 我祈求般的看向嵐,希望他能給出一個解決方法。
嵐卻斬釘截鐵地說道:「除非能重新改寫控制這艘船的程式,否則我們只能聽天由命。」
我指著駕駛艙的金屬門,緊張地問:「那⋯⋯那外面的鬼東西該怎麼辦?」
嵐卻仍然只是冷冷的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無法改寫程式,我們什麼也做不了。」
一想到那一直追趕著我們,卻又無法用肉眼看到的鬼東西,恐懼的情緒再次襲上心頭,我有些控制不住情緒的大吼道:「誰也不知道那鬼東西是無法穿過這扇金屬門,還是它只是暫時找不到我們。倘若我們短時間內無法離開這艘船,而它最終成功進入了駕駛艙,那到時候我們該怎麼辦?難道要我們在這裡等死嗎?」
嵐冷漠地聽我吼完,但卻仍然無動於衷。他目光平靜地看著我,用一種比人工智慧還要缺乏感情的語氣對我說道:「即便你多麼不願意麵對現實,但現實就是如此。我們不能選擇棄船跳海,那樣等於自殺,我們也沒有能力修改這艘船的程式編碼令它返回正確的航道。所以我們現在除了待在駕駛艙內,什麼也做不了。」
看到嵐仍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我心裡頓時無明火起,我不明白他為何能如此輕易地說出我們要在這裡等死的事實。我們的生命就這麼不值一提嗎?就不能想想活命的辦法嗎?然而我卻無法反駁他說的任何一句話,因為我心裡很清楚他說的其實都是事實。所以我只得偏過頭去,不再去和嵐那一雙平靜得可怕的眼睛對視。我不甘地咬住下唇,雙手垂在身側緊攥成拳,心裡充斥著一種無力的感覺。
當絕望的氣氛逐漸在駕駛室內蔓延開來的時候,樂忽然插了一句嘴。他挑釁般的衝嵐挑了挑眉毛,嘲諷道:「聰明如你,怎會束手無策呢?除非⋯⋯」樂翹著二郎腿坐到了嵐的對面,嘴角勾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除非⋯⋯這全是你自編自導自演的一場戲。要不是你,我們也不會找到這艘船,更不會有機會上船。」樂一手支著下巴,嘴角的笑容越發詭異。他歪著頭看向嵐,言詞尖銳的問他,「船上所發生的怪事全是你事先設計好的,對吧?」
我聞言馬上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樂這番話給我提了個醒,這些靈異現象未必是鬼怪作祟,也有可能是人為的,畢竟有了黎的先例,我不能不多長一個心眼。
其實這艘遊輪出現的時機和地點本就十分蹊蹺,地下溶洞裏剛好有一個人工開鑿的洞穴能直通往大海,而岸邊也剛好有一艘沒人的郵輪,這也太順利了吧?順利到讓人不得不懷疑這會不會是另一個局?當時我已經有所懷疑,只是那個時候我們別無選擇才會登上這艘船,不,也並不是別無他法,這只是嵐一個人的看法而已。是他堅持要上船的,我當時並沒有多想,可是經過樂這麼一提醒,現在回頭一想,整件事確實有點問題⋯⋯不過我懷疑的對像可不只是嵐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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