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一直僵持到冬至,這天有算稱是銀行前線員工工會代表來找紅蓮,並相約到山中安全屋的天台密談。
「這叫做入鄉隨俗嗎?找我來這兒見面。」
「是啊,間諜都喜歡在天台交換情報。」對方是個高大的男子,外表看起來要比紅蓮年長一截。「我今天來是要通知你,這邊已經再沒有更多資源供應給,若再做不出成績來的話恐怕就要放棄計劃,撤離此地另作打算。」
「也不會有維和部隊介入?」
「你很清楚那是有條件的。要是當地人不合作,其他人幫忙只會白忙一場。我們收到可靠情報,期限是今年年底,過年後就沒有談判的餘地。」
「就差一點點而已。只要政府願意和談那我們就有機會──」
「噠噠噠」,突然聽見樓梯有人正跑上來,二人立刻終止了剛才的對話,並換了個話題問紅蓮:「你猜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最近我們很多兄弟被捕,已經沒有更壞的消息了。」紅蓮自嘲了一翻,剛好天台的門也開了。
「紅蓮兄!你趕快回來看看!」跑上天台的兄弟一邊喘氣一邊說:「政府剛發聲明回應我們的和談提議!不過對方也提出了條件。」
自從抗爭活動演變成生活的一部分後,行動模式也演變成上班形式的抗爭。今天是冬至,很多公司都安排提早下班或者彈性下班,還未到傍晚自由廣場已經站滿了市民聲援抗爭。說不定正是如此聲勢浩大,逼使政府不得不回應和談方案。
政府原則上同意暫緩執行計劃,在和談前暫停把更多的人送往更生醫院,條件是要求抗爭者撤離廣場。事實上這更合紅蓮的意思,因此便答應會遊說抗爭者從廣場離開。畢竟聚集在那裡的有各路不同背景人士,需要點時間才能協調成事。
就這樣雙方隔空商討條件,最終達成了第一次的和談方案:時間十二月二十四日,地點透過網上舉行閉門會議。屆時國家將會派出副國級官員與紅蓮作為抗爭者代表會談,這段期間雙方承諾暫時休戰,廣場上的抗爭者亦將在會議落實的當日有序撤離。
然而這次和談機會其實得來不易,可以說是用了雙方的鮮血換來的,所以抗爭者內部也有反對和談的聲音,認為政府失去誠信沒有談判的價值。這方面紅蓮等人也是花了不少唇舌才能夠勸退廣場的人,而事實上他們另有更重要的任務暫時需要保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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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很冷呢,妳不早點睡嗎?」
「車大哥,你能睡著嗎?」
紅蓮正是把秘密任何交給車凱旋,並安排他到自由廣場主持大局。這些日子他和在場其他上萬個兄弟一起紮了營,風餐露宿。不過按照計劃的話今晚就是最後一晚了,明天十二月二十四日便要撤離廣場作為和談前的誠意。
車凱旋在場,水伊芙自然是形影不離。二人在廣場度過好幾個夜晚,跟其他抗爭者在寒冬下圍在一起用瓦斯爐煮熱食,凌晨輪班守候暢談對未來的願景,白天一同喊口號壯聲威;一下子好像返回原始社會那樣,人們守望相助,以物易物。但這種特別的經歷也是到今晚為止。
車凱旋抱著水伊芙的肩膀說:「明天便要行動,今晚不好好休息不行。」
「我知道……」水伊芙望著夜空的星星月亮,心裡有種不安的預感。「假如明天行動失敗的話,我們是不是就要被抓去洗腦了?」
「是有這個可能性。政府可能會想盡辦法洗白這一年發生的所有事情。」
「洗腦的話,我們今年夏天認識,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要是沒有了這段記憶……我怕我會忘記車大哥,車大哥也會忘記我……」
畢竟他們因為社會運動而認識,兩個人的記憶與抗爭密不可分。
「記憶嘛……終究是過去了的事。」車凱旋溫柔地說:「但所有人都忘記,我們在一起的這段日子也不會消失。這半年有妳在旁邊我已經很滿足,之後的日子就是額外獎勵而已。就算沒有以後,我現在這一刻能夠跟妳一起,心意相通,有這種感覺已經無憾。」
「可是,我想擁有屬於我們自己的未來。」
「那今晚就早點休息,抖足精神準備明日的決戰吧。我們現在能做的、以及最適合做的就只有如此。」
車凱旋抱著她回到帳篷裡面,這晚二人需要互相擁抱才能入睡。但不知道是天氣冷的關係抑或是水伊芙太過緊張,全身都在發抖。
「也許我們不應該被自己的過去束縛。假如沒有了過去的記憶,至少希望妳能夠找到屬於自己未來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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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廂,司緹思、司達斯二人在安全屋不斷重複練習使用手槍的每個動作,為明日決戰作最後準備。
「達斯,明天你不要離開姐姐身邊,這次就讓姐姐來保護你吧。」
「不,該是由我來保護姐姐。姐姐妳是看不起我嗎?沒了一隻眼我反而更會瞄準。」
「我不是那個意思。但我可是姐姐,弟弟要多依賴姐姐才對。」
「平日家務都是誰做的?總之我拼上性命也不會再讓姐姐一個人努力了。」
兩姊弟雖然壓低了聲線,卻仍然吵得其他人都聽得到。巫行雨受不了他們便走到另外房間,看看殷姐那邊在幹什麼。
「妳不用陪妳的學生嗎?」
「能夠互相依賴的人,他們兩個沒什麼需要擔心。」巫行雨笑道:「而且妳忘了妳也是我的學生嗎?老師現在就來關心妳對著電腦在做什麼。」
「假如明天行動失敗,政府肯定第一批就抓我們去思想改造。我在研究到時候有什麼方法應對。」
「還沒開始就想失敗了嗎?」
「因為人要往前看呀,就算明天失敗也不是世界末日,只要尚存一息也有機會反敗為勝。」殷姐看了一下巫行雨,便說:「我看過父親的論文,那種入侵式的洗腦就像病毒一樣,說不定老師妳曾被洗腦一次會有抗體。」
「什麼意思?例如我的大腦會抗拒那些高科技洗腦電波那樣?」
「好比有些人的先天的體質就比較會做清醒夢。當然也有後天訓練的例子,多做些冥想之類的精神訓練,又或者嘗試自我催眠,說不定都能幫助大腦辨認出現實和虛擬的分別。」
「原來如此。我會把它記住,希望不需要用到這個知識。」
巫行雨望向窗外夜空,眾人在同一宵月下,這是平安夜前的最後一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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