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欽便去找了游溪川,正巧游溪川還在遺失手帕的湘宜院附近兜轉,便招呼道:「溪川兄!」
游溪川聞聲回頭,道:「雲弟?」
雲欽道:「你瞧我幫你找到什麼了?」游溪川一見雲欽手中的手帕,不但非常高興,而且還感激涕零,「哇!那不是我的手帕嗎?竟然找到了!」
雲欽笑笑地道:「我剛才想著那是不是你的,結果還真的是。」
游溪川急匆匆地來到雲欽面前,熱淚盈眶道:「雲弟你這次真的不必客氣,不管什麼事本少爺一定幫你!」
「我...」雲欽甫一開口,恰好,櫻草提著一個竹筐向著他們走了過來,對雲欽說道:「方才賈蕤和游二他們打架鬧事,現場還有幾個受傷了,現在急需要去山中採藥,你即刻去鎮上買紗布跟藥酒。」
「噢!」雲欽應聲完之後,不好意思回頭說道:「那...麻煩溪川兄幫忙了。」
游溪川立刻道:「嗯!沒問題!」
當他們走到藍花樓的大門口,自然有兩名武士把守著,其中一個武士一見游溪川,便立刻上前道:「站住!游公子若沒有經過同意,不得擅自出去。」
雲欽道:「今天是三位弟兄的喪禮,東方少俠特允了無我派上下解了他們的禁足。」
武士聞言,一會便道:「屬下了解了,不過你們二位此時出門一趟所為何事?」
游溪川哼道:「自然是有人打架鬧事,即刻需要有人幫忙出門採買櫻草姑娘所需要的東西。」
武士面露一臉為難,「這...」
雲欽莞爾拍一拍武士的肩膀,道:「沒事的,溪川兄若有什麼問題,我雲欽自然會承擔全責。」
武士這才重新面露一抹釋然的心安,抱拳道:「能聽到公子承諾,那自然是沒有問題的。」說完便開了大門放他們出去。
雲欽和游溪川一起到藍花楹街道上,一路上游溪川魅力四射,彷彿四季的花朵都隨之綻放了起來,他還繽紛華麗的旋轉跳起了舞,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雲欽無奈地笑看著眼前一幕,他還跟了一個布商老闆揮手招呼。
直到靛藍幽靜的墨色懸掛一顆璀璨的血色星子,雲欽沉思了許久,他的拳頭緊握,眼神充滿了決心,決定主動去找東方求生。
雷火道:「東方少俠。」
東方求生微微挪開覆在臉上的書卷,瞅了雷火一眼,「......嗯?」
雷火低聲道:「外面傳來消息,說是三昧真幫的雲欽要來拜訪您。」
東方求生便幽幽望向窗外,果然門外隱隱有道人影。
美豔窈窕的紅髮女郎,也是獨空派右護法的漁火問道:「如何?要我趕走他嗎?」
東方求生單獨和雲欽雙雙見面,東方求生連忙熱情招呼道:「唉唷,雲欽這麼晚過來我真是意外啊!」
雲欽道:「哪有,是東方兄百忙之中抽空過來找我,我才要該高興呢!」當他接過漁火端來的茶,聞了一下茶的清香,不禁莞爾一笑,「多謝款待。我剛才還以為自己會吃上閉門羹呢~」
東方求生哂笑道:「怎麼會呢。」
雲欽道:「東方兄近來事務繁忙,閒暇之餘還要再處理各種拉雜事,是我的話早就兩手一攤不做了。」
東方求生悄然笑道:「身為眾位的大哥,自然要對許多事情負責,甚至是束縛更多的事情,所以我許多時候必須得做,還只能任勞任怨啊。」
雲欽抬手抱拳道:「欽由衷佩服少俠。」
「咦?」東方求生嗅了嗅周遭片刻,繼而問道:「你有沒有聞到什麼氣味?」
雲欽不解出聲:「氣味?」
東方求生敏銳的再嗅了片刻,接著看著雲欽說道:「嗯?雲弟身上有股藥草還有花香的氣味。」
「嗯?」雲欽偏過頭去聞一聞,恍然出聲:「噢!」他笑道:「我今天出了趟門,可能是回來的時候沾上的吧。」
東方求生點頭,然後道:「我手下的弟兄跟著游二他們打鬧了起來,感謝你和溪川兄幫忙買了紗布還有藥酒。」
雲欽只是淺淺笑著,金瞳裡隱隱帶著一絲幽微的冷光,「大家都是兄弟,相互幫助都是應該的。」這話直接說到東方求生的心坎裡,點頭如搗蒜表示同意。
「雲弟你說得太對了!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他的金棕色眼眸裡都是閃爍,接著閃爍的火焰稍稍沉澱下來,眼底隱隱有些深秋的雲翳,一時也瞧不清楚什麼。
雲欽見狀,便關切詢問道:「...東方兄怎麼了?」
「嗯?」東方求生彷彿從夢中稍稍醒來,怔了一下,及時應道:「喔!我看著你就讓我想起了一些事,比如第一次在江湖小顯崢嶸,又陸續在幾場對戰中拔得頭籌,得到了眾人的賞識跟愛戴,在別人眼裡我看似一帆風順,風光無限,可是卻沒有人知道我的無奈,我的為難...這樣的日子有時使我燠熱窒息,快要瀕死之際又好像有一場及時雨澆淋在我身上讓我喘息,等著我接著回到燠熱之中窒息而死...」隨後他幽沉沉的嘆息,眼裡遍佈陰鬱如墨的暮色,「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停歇呢?唉,請你諒解一到晚上難免多愁善感呢。」
雲欽輕輕唏噓,道:「你待在高盟主的身邊,自然沒有過自己選擇的事情。」
「你可能不相信,但其實我對盟主之位一點貪念都沒有。」東方求生的語氣徐徐如一片飄零的落葉,「儘管我待在高盟主的身邊多年,許多人都認定我是未來繼任的武林盟主,但我依然想要自在的做自己一回,即便是喝酒大笑我也就很高興了......」他微微笑出聲來,道:「我很是羨慕炎父啊,不畏世人的眼光依舊我行我素,而且三昧真幫凝聚起來的向心力都要比我們武林盟強上太多,這點,我們都比不上他。」他彷彿在羨慕夜幕中飄浮著的落葉,雖然無根無依,但只要一陣風吹過,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雲欽聽得有些悵惘,只得溫聲說道:「聽東方兄的這一席話,讓我覺得我很幸運。」
「我會這麼說不只是我的真心話,我也是為了江湖上下考慮許多事情。」東方求生說著便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雲欽輕淺微笑道:「東方兄已經做很好了,你的用心大家都看得出來。」
東方求生點頭道:「嗯!大家都是我的兄弟姐妹,這偌大的江湖我一個人也管不著那麼多事啊,往後還需要你們這些弟兄相互幫助才行!」
雲欽道:「即便是兄弟,那也應當要適時的坦誠相見,因為坦誠,所以大家的感情才能更堅固。」
東方求生似乎聽得出雲欽的意思,直接問道:「雲弟想要說什麼?」
雲欽眉毛快速一揚,「不愧是江湖第一豪俠,果然一片赤誠,那不妨直說了。」他笑容晏晏地道:「我似乎找到了殺害楊門主他們的兇手了。」
東方求生聞言,眼神立刻鋥亮:「是誰?」
雲欽將身子湊近了一些,深深的眼眸直直看著東方求生,有頃才道:「東方兄先答應我,不管對方是何人,切記手下留情。」
雲欽再單獨找游溪川,游溪川熱情道:「啊!雲弟啊,歡迎,歡迎!」他同時張著手請他進來小坐。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OUg5iOdeX
雲欽不疾不徐的坐了下來,他稍微瞟了一圈房間四周,房間不只飄著清涼的香味,還有一整屋子的輝煌得驚人的光,彷彿火燒阿房宮。
雲欽道:「你房內怎麼點那麼多的燭火,亮得跟白天似的。」
游溪川嘴角勾起有點尷尬的微笑,道:「本少爺很怕黑,只要房門一暗,就好像會有鬼出現似的。」
「噢,既然這麼說...不知溪川兄是否聽過這麼一句話?」雲欽當即直接道:「有句話說得好:『人不要做虧心事,不怕鬼上門』。」
游溪川旋即一怔,臉上原本熱情的神色登時被澆了一盆水,道:「你這是什麼意思......?」話音方落,東方求生便帶著雷火還有其餘弟子破門而入「砰!砰!」地好幾聲響,他們這一動作也引來了各幫派的江湖人過來。
游溪川立刻繃緊了神經,大聲斥問道:「你們這是幹嘛?!」
東方求生見游溪川畏縮的模樣,便眸色森森道:「做什麼?這我要先問你!」他一吼完,便向他丟出一張手帕,手帕「啪!」地落在地上──那是游溪川的手帕,上頭還大大地寫著一個「川」字,而且上頭還有零星半點的緋紅色。
游溪川一臉不敢置信,他狠狠轉頭看著雲欽,爾後對著東方求生正容道:「那是我的手帕,有什麼問題嗎?」
東方求生怒吼道:「你做過什麼你自己清楚,就不怕報應嗎?!」
「報應...?」游溪川俊美的臉上寫著不解,怔怔道:「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做錯了什麼?」
「你這些日子簡直錯得離譜!」東方求生臉上溢滿了憤怒,但更多的卻是心痛,怒不可遏地道:「沒想到你連你家師弟也不放過!就這麼迫不及待地佔領江湖嗎?!」
「楊門主他們還有游一都不是我殺的!」游溪川辯駁道:「我從來沒有要任何兄弟的性命取而代之!」
東方求生眼神一抹痛色,心如刀絞的說道:「你一點都不怕每每午夜夢回,看見楊昧和星宿海,還有身後那一大群弟兄索著要你的命嗎?」
游溪川立刻喊道:「我不是兇手!」他緊張的環視四周,然而根本沒有人相信他,將近百雙冷漠敵視的眼睛看著自己,他便嚇得偏過頭去。
游二拔劍喝道:「...你們這是瘋了嗎!僅憑一個帕子就認定咱們幫主就是兇手?!而且還不分青紅皂白的抓住他!」
東方求生亦跟著拔劍,凜然道:「游二!連你也想阻止我們嗎?還是你其實就是另外一個烏鴉?!」
游二乍然瞠目,突然腦筋轉得飛快,「哼,如果我就是烏鴉,試問為何不趁著機會一口氣把大家都殺了,反而要留在這裡當眾位的箭靶使呢?」
「並非沒有這個不可能,」東方求生沉沉說道:「你留在這裡不就是等著你們同夥嗎?」
游二冷笑道:「蘇七劍說了,除了無我派還有一人藏在藍花樓之中,表示剩下的那個人不一定也是無我派的人,這個人,也極有可能是獨空派、存留派,抑或是三昧真幫,誰都有可能是剩下的細作!」
東方求生:「......」
游二:「......」
就在兩人僵持中,雲欽從旁提議道:「不然就把游溪川關起來,然後找個可靠的傢伙輪流看著他,而且我們要找到剩下來的烏鴉才是。」
東方求生點頭,同意道:「就這麼辦。」說完便抬一隻手指,命子弟們把游溪川帶走。游二嘶聲叫道:「幫主!幫主!」
「我什麼都沒做!」游溪川據理力爭的回答道:「要關就關!要綁就綁!上天自然會給本少爺公道的!」
游溪川有了殺害海無樂跟楊昧還有蘇運心,還有游一的大嫌疑,於是被帶到藍花樓的囚牢裡,東方求生眉頭深鎖,道:「不敢置信溪川兄居然有犯案動機!怎麼會這樣!」
夜崢頻頻冷笑道:「怎麼會呢~」
聶徹嵐道:「東方大哥你先冷靜一下,當前最要緊的是武林盟的會談,我們得穩住大局。」
東方求生本來就已經很焦躁了,再接二連三的一搭一唱,於是不計形象的破口大罵道:「大局大局!那你說怎麼辦?!」
千零露見游溪川替她們背了黑鍋而想跨出一步,蒹葭卻及時按住千零露的手,默然搖頭,暗示不要輕舉妄動。千零露也這才收回了良心的目光,靜靜的站著聽東方求生排解謾罵。
這時雷火跑過來說道:「大事不好了!」
東方求生皺著濃眉,不耐煩地道:「又怎麼了?」
雷火蹙著眉頭,道:「最近發生的連續慘案對咱們武林盟的影響太大,尤其是游幫主涉嫌了殺害海無樂和楊門主、蘇運心三人,所以江湖各個幫派陸續揚言退出武林盟,選擇避世不再過問,武林盟以後恐怕很難再得到大家的信任!」
不僅東方求生,就連高蓮兒都不敢相信的表情,「這麼嚴重?」她出聲道:「不就是幾個幫派退縮了嗎,哪有你說得那麼嚴重。」
「左護法說得不錯,」聶徹嵐鄭重說道:「游幫主那件事來得太過突然,依在下看這次就是有人想趁會談的這時候攪亂武林盟的軍心。」
「對!子夜仁兄說得沒錯!」東方求生旋即反應過來,道:「肯定是有人故意從中攪亂我們的軍心,不然怎麼能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製造出這麼多弟兄遇害的慘事!」他的一記拳頭生生打在桌面上,發出「碰」地好大一個聲響,又是因為這一擊,導致他的右手隱隱出血,但見他咬牙切齒道:「可惡!別讓我抓到是誰在使絆子,否則我一定弄死他!」
夜崢譏誚附和道:「是啊~太可惡了~」
游二單見氣氛很糟糕,整個氣壓低迷,於是理智說道:「諸位不妨先想想當前的事情怎麼處理吧...」
「你說怎麼處理?我們現在實在是沒辦法了。」夜崢依舊冷笑連連,道:「要不你以死謝罪,你可是游溪川最要好的人,說不好你還參與了那些殺人的骯髒事呢!」
游二力爭道:「你究竟有什麼證據證明是幫主殺了人的?」
夜崢漫漫然地道:「那手帕不就是證據嗎?」
游二吼道:「那根本就不能證明什麼,我看就是你幹的吧?!」
夜崢也跟著吼回去,道:「你這是在誣賴我嗎?!你這個殺人兇手!」
「都給我住嘴──!」東方求生的嘶吼蓋過任何一個聲音,現場氣氛頓時凝固起來。「現在糾結誰是兇手有意義嗎?如果現在我們連這點事都要吵架,高盟主在場他會怎麼想?我們凝聚向心力沒多久,我們卻先發生變故,敵人都還沒主動攻擊,我們內部就已經先搞垮了!那我們江湖不就要遭那些烏鴉蠶食鯨吞了?!」
現場乍然一片死寂。
高蓮兒:「......」
聶徹嵐:「......」
游二:「......」
夜崢:「......」
千零露:「......」
東方求生氣消了一段時間便捻著眉心,試圖用手指將其舒展開來。「剛才真的很抱歉...」他沉沉的嘆了一大口氣,繼續沉痛說道:「我自己也都還沒弄清楚狀況,可是要是時間拖晚了,那群烏鴉就真的會趁虛而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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