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欽~」1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73aaQv0eg
不知從何時開始,子夜便已經親暱這般叫喚,雲欽聽得小臉兒霎時一紅,而後卻注意到子夜身旁的冷玉男子──這個青年髮束馬尾,穿著一身玄靛色圓領輕衫,腰懸古樸的佩劍,群青色的雙眸稍顯暗淡,但放在夜幕星垂之間,卻顯得格外明亮;他的面容雖然俊美,高若玉樹,但卻過於寡淡肅冷,單薄而凜冽,實在難以親暱。
雲欽感受得出來他習了很多年的武功,看上去能一葦渡江,卓爾不群,他的姿容清寒獨立於世,與旁邊的桃花帶笑的子夜完全截然不同。
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會如何相處呢?雲欽心想。
子夜道:「這是跟了我多年的貼身護衛,你們來見一見吧。」
「在下南境人士雲欽。」雲欽拱手禮道:「這位仁兄,如何稱呼?」
青年亦拱手道:「屬下千帆,拜見雲公子。」
雲欽頷首,回禮道:「千帆兄有禮了。」
子夜笑容晏晏地道:「你可以盡情的使喚他,叫他脫衣灑掃,男扮女裝,還是喝酒陪聊他都在行~」
只見千帆那一雙冷冷的劍鋒準備要射穿子夜,子夜卻似乎對這種事情早就司空見慣,視若不見。
雲欽則是無奈笑了笑,心道:人家堂堂一介習武之人一身傲骨,被你這麼講倒顯得人家顏面掃地。
子夜卻逕自曲解其意,幽幽笑道:「哎呀!小欽你別太在意千帆的羞澀,他一直都是這麼的神經兮兮~」他擁過雲欽的肩頭,躲避千帆眼中射出的兩道冷鋒,「來,咱們不如即刻出發吧。」
幽香的桃紅花雨飄落,他們二人乘坐馬車,悠悠馳在這片落英繽紛之下。江陽一帶往東走去的小鎮上,井然有序,吆喝不斷,這座小鎮一直走到底,矗立盛綻在他們的眼前的是沿著一棵古老的大樹上搭建而成的木屋。
雲欽抬頭仰望,忍不住讚嘆道:「哇...真壯麗啊!」
像是當時掛滿彩緞的,我與蘭心爺爺相遇的那棵大樹!
看上去彷彿經過數年,又甚至是數百年的歲月滄桑,樹屋的牆面滿佈盤踞的樹幹樹根,高聳矗入雲華的大樹恍若成了樹屋的屋頂,被疏朗的陽光照亮起來,鬱鬱青蒼,長恆不朽。
樹屋的東南西北四方各有個瞭望台可以鳥瞰整個江陽小鎮,小鎮的百姓們回來穿梭在樹屋下,兩邊經常會相互來往,三昧真幫的成員不會去隨便打擾小鎮百姓,而且還其樂融融,露出純真善良的笑靨。
子夜叮囑千帆道:「你回去隨時待命。」
「是。」千帆說完,便如風一樣快速離去。雲欽正待讚嘆千帆的功夫時,恰巧雷厲風站在其中一個瞭望台高喊道:「雲弟!子夜賢弟!你們來啦!」
雲欽滿心欣喜,也跟著揚手揮舞道:「雷大哥!」
雷厲風開心的對著樹屋裡頭喊道:「炎父!雲欽來了!」
雷厲風帶領他們走進樹屋,樹屋的表面滄桑,實際上卻是寬敞無比,被上方幾團樹蔭照射進來的陽光照得十分明淨,亮晃晃的,陽光照射下的樹影泛著青綠的瀲灩光彩,大廳裡暖意習習,樹根跟樹藤交纏繞的牆面還有懸樑上掛滿了火焰紋的緋紅旗幟,中央有幾個木桌,每個木桌都坐滿了人,雲欽估摸著裡頭大約有三十多人,他們個個都露著開朗的笑顏,唯獨坐在首席的一個剛毅俊朗,魁梧高壯的男子,不冷也不熱的凝視自己──這個男子有著一頭紅褐色的髮絲還有紅褐色眼珠,修齊的紅褐鬍子裡冒出幾縷白煙,是呼出的體熱與江陽的冷空氣蒸騰起淡薄的雲煙。
雲欽心道:這個人......就是傳聞中的華許嗎?
子夜恭敬地抱拳,躬身道:「江湖散人子夜拜見炎父。」
雲欽亦是恭敬地抱拳躬身,道:「南境人士雲欽拜見炎父。」
華許炯炯的目光都投射在雲欽一人身上,少頃,他挺直了腰桿,低沉的出聲道:「你就是雲欽啊?」
雲欽登時一凜,趕緊再抱拳道:「是的...炎父!」
華許低沉的復問道:「你說你想加入我們?」
雲欽鄭重垂首:「是的,炎父。」
華許靜靜地覷著他,雲欽被他盯得幾乎一動也不敢妄動,他心裡面不得不嘆服,炎父華許的武功氣息底子極好,不僅極好,甚至不亞於梅染白,身上還有著一股未知的強大力量,亙古未有,空前絕後。
既然是炎父,想必是跟火焰有關的能力。雲欽心想。
這時,一個有著墨髮夾雜著深綠松石色的麻花辮的褐眼青年在二樓及時悠悠出聲道:「炎父,你瞧得把人家都嚇得不敢說話啦!」
華許驚了一跳,「是這樣嗎?!」他似乎對自己的行為驚詫不已,說話有些結巴起來:「我我我只不過是好好專心地看看他!」1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L1AhNaTP8
周圍乍時響起一片熱鬧。
雲欽吃驚抬頭,但見華許急匆匆地跑下來,兩手連忙扶助雲欽。「孩子,真的很抱歉,你一定嚇壞了吧!」
看著華許那面滿腔的誠摯還有滿腔的真心,臉上全寫著「不知何謂心機」,尤其他那雙紅褐色的眼眸瞇起來,似是一雙笑靨,和煦瀲灩,霽月光風。四目交視間,雲欽感受到的是滿滿的自在,還有滿滿的安心,讓雲欽幾乎差點忘記自己來三昧真幫的真正目的...
雲欽忍不住脫口道:「沒有,謝謝您炎父。」
華許望了雲欽笑了片刻,接著兩手搭在雲欽的雙肩上,「孩子,記得,等一下會有一些火焰會圍繞在你身邊,不過不要害怕,只要接納火焰,了解火焰,你就會深深地愛上了它。」
雲欽道:「什麼?」
雷厲風在旁解釋道:「雲弟莫慌,這是炎父的能力,你接受就是了。」
雲欽就站在原地,看著華許神情肅穆的站在他的面前,雙手擎著一把鋼鐵製造的長刀,雲欽這才知道華許是使用雙刀的,華許的刀比尋常的開山刀還要長、還要厚,色澤暗如午夜。1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prBOWF99H
他朗聲說道:「吾以不滅真火起誓,幼子雲欽自即刻起入我幫,成為我幫之家人,三昧真幫之眾兄眾弟應兼相愛,交相利,永生永世。」說完之後,他再慈愛的看著雲欽,「孩子,別怕。」他溫和說著:「有我在。」
華許說完,將那把鋼刀遞給雲欽,純淨無煙的朝霞色火焰一下子自鋼刀熊熊燃起,雲欽便是那熊熊烈火之中那一朵熠熠發光的花。
接著他仰頭一望,火焰自他為中心快速擴散,如錦緞鮮花般的昂然盛綻開來,頓時變成雲蒸霞蔚的璀璨,這火焰就如雷厲風說的,一點也不會灼燒任何一寸肌膚,一股股熾烈的氣息朝他迎面撲來,但卻一點窒息的感覺也沒有,恍如深愛之人的氣息一樣溫暖而且寧心。
緋紅沁入陽光的火焰似是數千數百的螢火蟲圍繞在雲欽的周圍,彷彿身臨在當時幻境之中的螢火蟲樹海......如果說與蘭心的相遇是珍惜一切的人生,那麼三昧真幫就是永恆不盡的愛。雲欽從來沒見過如此美麗而且迷人的火焰,望著這片火海,不禁喃喃道:「點著火焰的玄鳥,如此迷人......」
緋紅熾烈的火焰燎盡一片寂靜的人間樂土,接著迎向的又是頭頂上方一道又一道瀲灩的陽光,透過青翠的樹蔭投射進來。雲欽低頭,這才發現雙手時不時閃爍著深紅、淺紅氤氳的火焰紋路,不待須臾,火焰紋路便慢慢地消褪下去。
接著,他便聽到四周頓時響起一片歡呼,還看到子夜微笑鼓掌。華許這才歡喜的上前,像是擁抱自己失散多年的兒子般擁抱了雲欽。「這是幸運的火焰,當你有難的時候可以保護你。」
雲欽雖然不明白,但是內心卻不自覺燃燒著滿心的喜悅,似乎是接受自己是三昧真幫的一份子。
華許熱情的抱了好一陣子之後,便快樂的大笑道:「來來來!把火焰窩上下所有的酒都拿上來,大家都喝得快活快活!不醉不歸!」
群眾高聲道:「好!」
雷厲風的紫瞳早已蕩滿了激動的神色,搶先熱情勾住雲欽,此刻彷彿是一對真正的兄弟。「雲弟,你能來我真的是太高興了!歡迎來到三昧真幫!」
接著其他三昧真幫的成員陸續一擁而上圍到了雲欽身邊,你一言我一語的,「咱們可是聽說喔!你跟雷大哥轟轟烈烈的在玄河幹了一場吧!」
「唉唷!雲弟,才初步江湖就大顯神威,以後三昧真幫全靠你啦!」
「雲弟啊!你可是我們當中不管年紀還是資歷都是最小的,你以後就住在這裡,要是有什麼事,你都可以來找我們!」
雲欽登時被他們的熱情迅速遍染上來......他長年待在封閉的春蕨谷,除了認識彩霞鎮的街坊朋友,便日日對著梅染白,這還是頭一次和許多「同伴」親親熱熱在一起,他露出粲然笑道:「好,當然沒問題,你們不要嫌棄才好啊。」
「嘿!說嫌棄就俗氣啦!」
「兄弟有難,兄弟自然挺!」
「你莫要見外了!」
就這樣歡笑好半天,雲欽好不容易擠出人群,來到快樂豪邁的喝著美酒的華許。「炎父,謝謝您讓我加入三昧真幫。」
華許道:「說什麼謝,不謝不謝!一家人了說什麼虛套的客氣話!」
雲欽似乎一時不習慣恣意的生活,一時也放不開手腳,仍舊臉上掛著淡定還有從容。「我有禮物想要送給您。」
華許朗朗笑道:「送禮?什麼禮物啊?」
雲欽雙手將黑曜古城的令牌遞給華許,華許接過之後瞄了一眼,便一下子神色凝重起來,霍然坐起身子來,「...你怎麼會有這個?」
「我...」雲欽正要開口,子夜卻已經幫他開口:「這是我用我的『萬金』巧取到的管轄權噢~」
「『萬金』?」華許疑惑出聲道:「你一個孩子哪來這麼多的錢?」
子夜搖了搖手道:「哎呀~此萬金非彼所想之萬金啦。」
雷厲風出面說道:「炎父,上次我有跟您提到過,雲弟要先去一趟黑曜古城,」有頃,他看向雲欽還有子夜,「但沒想到你們居然能平安無事的從黑魚幫手中奪得黑曜城還有烏花港!」
華許有點不敢置信地看著兩人,怔愣了好一陣子之後,才道:「我們一直和黑魚老賊視如水火,你們知道這樣做,是會招來其他幫派的怨恨嗎?」
「消息很快便會傳到各幫派的耳中,他們肯定會為了黑曜古城還有烏花港的主權趨之若鶩。」樗雞肅然道:「炎父,我聽說是武林盟最早得知消息,已經悄悄集結各個武林盟的友幫。」
「是嗎?」華許舒展了他的雙眉,道:「那真是太好了。」
雲欽不解問道:「炎父,是什麼事讓您覺得好啊?」
華許的情緒登時沉了幾縷,「因為我這個人最討厭高盟主那頭肥豬,他要敢來,我可以立馬斃了他。」1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9QeMYhSBU
雲欽心道:原來炎父跟高大山關係這麼差,如果利用這次機會讓他們兩個鷸蚌相爭,不管誰先後斃命,師父肯定會很高興。
我至少可以不用動手了......
一聽到有關於幹架的內容,一群地痞立馬咆嘯連連,群起嘶吼:
「武林盟主算什麼東西,皮癢了欠揍啦?!」
「兄弟們,即刻動身抄了武林盟!看老子不把他們全家一鍋端了!」
「雲弟,就差你一個了,是兄弟就來一起上!」
雲欽心道:喂喂,你們都給我冷靜一點啊!
「沒錯,用不著害怕那群武林盟!」華許霍然起身,他的身材高大魁梧,一揮起手臂來,就像是一隻熊在活動活動他的筋骨。接著揚臂吆喝道:「孩兒們,走!咱們這就去打獵,最好還要收穫滿滿,慶賀雲欽的加入!」
華許一個起頭,周遭一片群起嘶吼:「嗚喔喔喔喔──」嘶吼完不久便齊齊整裝跟著華許衝了出去,火焰窩裡一下子人跡杳無,只剩雲欽跟子夜,還有零星的幾個人。
雲欽愕然心道:這...這又是怎麼回事,前一刻說要打武林盟,下一刻話鋒一轉去打獵了?
一個身材豐腴的廚娘呵呵笑道:「呵呵~他們就是這樣子,很讓人傷腦筋是不是~」
雲欽仍然還是不敢置信此刻發生的每一件事物。1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nbzuDbIdL
「真好啊!」他目光悠悠流轉,嘴唇勾起一朵豁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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