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聽師父說過,碧綠粉蝶花是江湖上傳聞的劇毒,不過卻被師父嫌棄,說是毒性不夠強勁,當我毒功已有雛型時便拿碧綠粉蝶花給我修煉,修煉的當下當然一時承受不住......
現如今看來碧綠粉蝶花根本沒什麼,而且碧綠粉蝶花吃起來甚是美味,有時我表現不錯,師父便會拿幾株給我當獎勵~
啊啊...不過那是對我而言。
對江湖人來說一定是劇毒,因為一旦吃下碧綠粉蝶花,輕則神經麻痺、嘔吐頭暈不適,重則五感喪失、全身孔洞流血甚至還會產生幻覺,受不了的就自殘,最後死亡......
即便是僥倖存活下來,那這個人終生凍骨入寒,不僅身子骨是冷的,而且只要一旦情緒過於激動,全身上下皆會長滿毒蔓,如若沒有定時的以毒投毒,那麼這個人終將迷失在幻象之中......
那是連我兒時都難以承受的劇毒,如今這世間究竟是何方神聖需要這種毒物啊?
雲欽腦中思忖的同時,只見甲板上的火焰昇騰,黑煙漫漫,熊熊燃燒了整片清晨。一個河賊叫嚷道:「海哥,這火愈燃愈大了!」
海羅剎凜厲喝道:「誰也不許活著離開這裡!」
甲喟然嘆息道:「我只不過是受人囑託,只要我把運送過來的碧綠粉蝶花全數燒毀,何必把這事搞得這麼複雜呢?」
一聽到燒毀碧綠粉蝶花,雖然不知甲的真正目的,但對三昧真幫而言未必不是壞事。雷厲風於是道:「我懂了,反正銷毀碧綠粉蝶花也是我們一開始想做的,但是你們竟然還把無辜的人們牽扯進來,炎父不會坐視不理的!」
甲的雙手抱臂在胸前,「那只是咱們與黑魚幫之間的事,又跟你們地痞流氓有何干係?」
「當然有關係!」海羅剎早已不分青紅皂白,眼下只剩憤怒,重新提起修羅大刀,大刀上纏繞著血色強烈的氣息,怒不可遏地嘶吼道:「不管怎樣,老子現在就通通讓你們歸西!!!」
吼完當下,船上又再次閃現一大片虹光,轟隆巨響。海羅剎使出方才那強大的一擊,頃刻間再次閃瞎眾人的眼。但沒想到,方才那強勁的攻擊,讓本來就殘破不勘的船隻,現在面臨撞破冰山之勢,隨時都有可能沉船!
「有、有道是『破釜沉舟』,既然沒有了退路...」雲欽在一個情急之下直接跳進河水裡!
罷了!我這就跳下去了!
「雲弟!你怎麼比我還早一步跳下去?!」接著雷厲風也急急躍入河中。
海羅剎撞見了這一幕,便喊道:「剩下的人都下去水裡,快把他們兩個撈上來!」
只見甲提起長劍,臉上的獅虎面具在拂曉的微光下顯得過分陰鷙,他慢慢的說道:「不...經我這一招,你們都不會活著去撈屍體了。」
海羅剎機敏,趕緊聯絡幾個強而有力的河賊,他們跟隨在海羅剎的兩側,合力揮舞幾下劍法,瞬時一片青光閃耀,綻放著慘淡的靛藍色,接著宛如一陣洪濤,把一群河賊一沖而散。
「哇啊啊啊啊啊──」
「海哥,不要趁我們在的時候使出這一招啊!!」
這是海羅剎的絕招之一「碧海風暴」,但由於它的攻勢太強烈,但見尚有能耐的幾名河賊掙扎爬起,就連海羅剎本人都難以招架得住。
「海哥!他、他又挺過來了!」
海羅剎霎時一個咒罵:「他奶奶的陰險鼠輩!!!」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kHAgXx2W2
他仍不放棄,顫巍巍的重新站起,以修羅大刀支撐著龐大的身軀,以惡狠狠的眼神重新與甲對峙。但見甲不疾不徐地站在海羅剎面前,悠悠甩掉劍上的鮮血,海羅剎則是擰去嘴角上的一道鮮血,悚然道:「這、這怎麼可能...?!我們所有的攻勢都被看穿了!不可能...這天底下若非高大山那頭肥豬,或者已經早死去了的夜黃鳥大俠...老子的無雙刀法『碧海風暴』應是無人能輕易化解才是!」
甲並不是海羅剎遇過武功最強的高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甲卻讓海羅剎覺得──此時此刻,他將會痛苦萬分的死在甲的手裡。
念及此處,海羅剎額頭上流下的早已不是潑濕了的河水,而是惴慄不安的冷汗。
雲欽落入水中後,唯有那張俊美的臉龐露出水面,他從來不曾學過游泳,就連如何划著手也是划得七零八落,他同時能感受得到身體裡的蠱毒在四肢百骸間猛烈抨擊。
呼呼...最好游得越遠越好,最好不要跟那群人扯上一點瓜葛!
他的一條手臂滑過水面,試著離那船隻遠遠的...
但他依然流連在原地沒有動過。
雲欽倉皇叫了起來:「嗚哇哇哇!」
快啊啊!怎麼游都動不了?!
卻沒想到,他的身體直直被人拉了起來,然後用很快的速度被拖了過去。雲欽一時被嗆得吃了好幾口水。
嗚嗚嗚!難不成我被捲入亂流嗎?!!
好一會兒後,兩人早已離賊船遠遠的,而且還幸好停靠在玄河上的一座小島嶼的岸邊,待雲欽狼狽地大口呼吸,尚未喘息過來之前,但聽上方有人啐罵道:「不會游泳還要跳下去!你是想給我製造多少麻煩?!」
雲欽只怔怔的看著雷厲風:「不,不麻煩你......」
好不容易東方天際露出一片魚肚白,拂曉的光漸漸沉入了水底,黑煙昇騰而起,墨色的玄河橫淌過鮮紅,河面上都是一具一具浮屍,即便在洶湧的浪濤下也只在原地上下起伏。
破船上的河賊們是識時務的,他們望了望四周的黑色濃煙和鮮血火焰,也不做多想立刻道:「海哥!快逃啊!到處都有火燒過來!」他們幾人合力拉扯了扯海羅剎,眼底都是害怕。「丟下這裡逃走吧!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啊......」
海羅剎旋即甩開河賊們,「放屁!」他一臉肅殺,重新拔起修羅大刀,喝道:「這是老子的船,堂堂河賊豈能說逃就逃!」
河賊雜魚們連連失聲阻止道:「海哥──!」
但聽耳邊傳來一聲怒吼,海羅剎的吼聲蓋過了滔滔怒濤,他憑著最後一絲力氣單刀直劈,甲的身形一晃,稍稍隱身在黑煙當中,「咻!」地一聲,瞬間已站在咫尺之遙。
海羅剎一時急躁,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忽然一口鮮血激噴而出,把甲的那張獅虎面具濺了一片緋紅,海羅剎最後一刻的怒氣與甲隱隱的神情相互交投,到死海羅剎始終都看不清甲的真實模樣,甲則是悠哉悠哉的拔出了插在海羅剎體內的劍,這下甲的青色鴉羽黑袍也灑了一身緋紅,而鮮血滴在熊熊燃燒的甲板上,燒起更茂盛的火焰。
「呃!呃啊...」海羅剎目光中都是愕然,驚怒交加地怒道:「給老子記住!你這個混帳......」說完卻身子一軟,倒在了甲的腳邊,甲還無情的揚腳踢開他。
橫行二十餘載的黑魚幫就像是颱風掃街一樣,一片狼藉,尤其是河賊幫主海羅剎平日裡泰山崩塌也不形於色,此刻卻驚懼倒在無名氏的甲面前。整艘賊船已經焚燒成一片火海,那火勢之快,讓僅存的少數幾個河賊驚慌失措的逃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跳下泛染深紅的河水,再也不見他的蹤影。
有一個無名氏的江湖人躺在甲板上默默看完全程的戰鬥之後,從火場之中顫顫爬了起來,對著甲怒叫道:「你、你這個瘋子!」
甲悠悠望著河面倉皇的人們,喃喃自語起來:「啊...這樣就放走他們好嗎?」他即刻轉過身,一口氣將奄奄一息的那位江湖人一劍刺死,然後望著漫天大火熊熊吞噬了船上周圍,語氣森森一如數九寒冬:「反正人都已經死了,活著的即便只剩一人也不能向世人證明什麼了......」
海羅剎的龐大身軀被甲的長劍一抬,無情的拋入的河中,哭聲依舊若有似無。
江湖上的惡鬼羅剎,到了水裡也就成了真正的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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