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東方求生看到了這一幕,他以為他們找高蓮兒的麻煩,故上前喝道:「你們都給我住手!」
聞言,雲欽和雷厲風雙雙撤離開手,高蓮兒則是逮到機會,上演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梨花帶雨一般,倚到東方求生的面前。「嗚嗚嗚~求生哥哥,他們都欺負蓮兒啦!」
櫻草立刻道:「高蓮兒妳胡說八道!」
高蓮兒仍舊哭哭啼啼,嗚咽道:「求生哥哥,我哪裡胡說八道了,你看看我的手,都被他們掐成這樣,嗚嗚嗚~」她高舉藕臂,上頭確實有雷厲風還有雲欽分別用力抓住的痕跡。
東方求生皺起濃眉看了看雲欽等人,又看了看高蓮兒,爾後道:「到底發生什麼事?」
其餘姑娘我看看妳,妳看看我,不知誰要張口。從頭到尾都在一邊旁觀遮面的白衣姑娘嚅嚅出聲道:「是...是櫻草姑娘找高姑娘的麻煩......」
櫻草打斷道:「千姑娘不要顛倒是非黑白!」
千姑娘登時驚了一嚇,道:「可是,可是確實......」
「確實不該偏袒高姑娘。」雲欽眸色森森的看向千姑娘,然後正面覷著東方求生和他身旁的高蓮兒,道:「東方少俠,依這樣看,高姑娘這樣應不是第一次發生了,還請你主持公道。」
雷厲風咬牙附和道:「就是就是!姐姐受的委屈你們還嫌不夠嗎?!我沒即刻殺了她這個賤人就不錯了!」
高蓮兒嚶嚶而泣道:「嗚嗚嗚~求生哥哥!他們這是想要殺我啊啊啊啊!」
「......」東方求生蹙著濃眉沉吟片刻,爾後道:「我並不知道是否第一次發生。」他幽然凝眸。「但會談將至,倘若沒有團結一心,是敵不過暗鴉羽的。既然爭吵的源頭是出自於蓮兒和櫻草姑娘兩位,那兩位相互道歉,就且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吧!」
「混帳東西!」雷厲風拔出劍來喝道:「我們家姐姐分明就是被高姑娘還有這群女人欺負!」他用長劍鋒利的尖端直直指向旁邊的姑娘們,「妳們幾個!說!究竟是不是高姑娘欺負了姐姐?說謊就全拿妳們去餵狗!」
這群本來冷嘲熱諷又事不關己的姑娘一下子一片驚慌,哭哭啼啼接續泫然道:
「東方少俠救命啊!」
「我不想被拿去餵狗啊!」
聶徹嵐笑吟吟地目視一切,道:「嗯~看來她們確實不喜歡被關在狗籠裡呢~」
雲欽低聲喝阻道:「雷大哥好了,這樣就夠了!」
櫻草拉住了雷厲風的衣袖,亦阻止道:「是啊,小風,不用為了我而得罪她們......」
雷厲風一聽到這樣講,心中怒意更甚,把凶狠的劍氣重新指向東方求生,「你還是個人嗎?分明就是高姑娘先欺負姐姐,還強行顛倒是非,譴責受害者,未免也太無恥了吧!」
高蓮兒不滿的出聲道:「求生哥哥,我──」一語未落,但見東方求生冷颼颼地瞪了她一眼,她心生一驚,很快彎腰歉道:「......是蓮兒的錯,還請櫻草姐姐原諒。」
雷厲風仍不依不饒,繼續喝道:「哈?一點誠意都沒有!算哪門子的道歉......」話音未落,卻見東方求生肅若冰霜,面若青鐵的模樣,讓他一時怵惕的後退一步,吞嚥一下口水。
櫻草心下當然不想原諒高蓮兒,但既然對方都願意彎腰道歉,又得顧及大局,亦跟著彎腰回應道:「我也有不對......」
東方求生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向著眾姑娘道:「妳們也近日裡少瞎霍這種事情,群聚在一起說笑,不如多練練幾套劍法吧!」他一向說話頗具公信力,又自個帶領導的威壓,登時一群姑娘也自知不好再論什麼,只齊齊道:「多謝東方少俠教誨!」
東方求生最後再看向雲欽和雷厲風,道:「事情已經了結,不勞煩二位操勞了。」
雲欽拱手禮道:「此話是在下要說才是。」
雷厲風亦拱手,淡淡出聲道:「雷某亦是如此......」
東方求生遊目一望,道:「好了,大家都別聚在這了,散了吧!」
待一眾人漸漸鳥獸散之後,現場唯獨雲欽、聶徹嵐、雷厲風和櫻草。櫻草不發一語,頭仍然低低的;雷厲風心下亦是愁楚,不知所云;雲欽則連忙道:「櫻草姐姐沒事就好,我......」
櫻草淡淡開口道:「我還有要事在身,先走了。」說完,她旋即眸中帶淚,婀娜奔去。雷厲風回過神來,連忙叫喚道:「姐姐!」他對著遼遠的一方,頗富自責,爾後喃喃低語。「是我的錯,要是我能夠再堅持一下的話......」
雲欽連忙拍了拍雷厲風的肩頭,道:「雷大哥自責什麼,錯不在於你。」
雷厲風斷然搖頭,道:「不,是我的錯......」
雲欽道:「雷大哥何來過錯?」
雷厲風痛思許久,道:「如果我不早點出現在她的身邊,她就不會這樣對待了,都是我......」
雲欽道:「難道你就因為這樣,一天十二時辰都要跟著她嗎?」
「當然不會!」雷厲風當即道:「我怎麼可能會做出造成姐姐困擾的事!」
「那就對啦,」雲欽溫然微笑道:「至少姐姐很勇敢的,而且她身邊不是還有雷大哥你嗎?」
雷厲風煞人的紫瞳裡猶有一絲惱恨,沉沉開口道:「但此刻我應該要及時的守在她身邊才是......」
「你就因為這樣就拋棄掉你自己的本心嗎?」雲欽忙道:「是那些人太過囂張跋扈,這樣的人其實是不用理會太久的。」
雷厲風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聶徹嵐沉沉微笑道:「意思就是,一隻瘋狂亂叫的狗是會自取滅亡的。」
雷厲風驀地怔愣:「......」
雲欽道:「你這麼勇敢威武,我篤定,姐姐一定會對你另眼相看的!」
雷厲風霍然抬起頭,如焰的紫瞳裡閃爍著一星點的光彩,道:「姐姐真的會諒解我嗎?」
雲欽悠悠看著他,道:「拜託,你都為她解圍,她難道不跟你說謝謝嗎?」
雷厲風這時才想起了櫻草,道:「對了,我想去看姐姐!」
「等等雷大哥!」雲欽立刻阻止道:「這種時候,你別理她了。近日裡最好不要過問她的任何事。」
雷厲風反倒是不理解,道:「雲弟,這是為何?」
雲欽道:「誠如你所看到的,那些事情肯定不是一兩天發生的,櫻草姐姐一直都處於劣勢,她心知肚明,卻一直寬以待人,也有自己的尊嚴。你即便現在去找她,她反而覺得你是想看她笑話,她就更不想理你了。」
雷厲風急道:「可是我並沒有想要看她笑話啊!」
「你自己不覺得但她覺得啊。」雲欽道:「尤其是今天這些事都被你看到了,她的糗態也都被你看到了,正因為她有自己的面子,所以她看到你,自然是不願意跟你說的。」
雲欽的話如同醍醐灌頂,雷厲風瞬時明朗,「那麼依雲弟的意思,我便當作什麼都不知道。」他的雙瞳綻放如若聽從師傅教導的神情,「之後我該怎麼做?」
雲欽拍拍他寬厚的肩膀,道:「記得,你什麼都別過問,什麼都別說,默默地守在她一旁就好了。」
雷厲風聽上去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道:「這樣...真的能幫到姐姐嗎?」
雲欽溫和一如清風徐徐,道:「你陪著她,表示你是真心想陪著她,讓她覺得你是可以依靠的,讓她覺得你很放心。時間久了,她自然就會慢慢跟你訴說的。」
雷厲風彷彿有了信心一般,道:「好,我願意試試看!」
雲欽莞爾道:「好,之後再去陪她,今日先讓她靜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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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蓮兒走到東方求生身邊,吐出滿滿的怨氣,道:「求生哥哥!為何我要道歉?明明是那個賤人先頂撞蓮兒,還有那花梨坊的千零露偏要纏著不撒手,她那狐狸騷樣,看得真是晦氣,求生哥哥一定要為蓮兒做主!」
東方求生負手而行,神色間凝佇一縷沉煙,叫人一時無法摸清,「蓮兒。」他沉聲道:「妳可知妳錯在何處?」
高蓮兒又被他的神情愕然一下,須臾後一副不知情的噘嘴委屈,嚅嚅道:「蓮兒...不知。」
東方求生霍地看向高蓮兒,肅然喝道:「妳錯在不知分寸,割袍斷義,實乃非江湖人應有的態度!」
經他一罵,高蓮兒桔紅色的美目裡都是委屈和不屑,嘟囔道:「蓮兒為什麼要看他們臉色,他們敢嗎?要怪就只能怪他們的爹爹不是武林盟主。」
東方求生嘆了口氣,接著又絮絮叨叨地道:「蓮兒,我不是和妳說過,切勿和其他人爭相長短嗎?妳這個愛頂撞的毛病......」
「好啦好啦!求生哥哥你別念蓮兒了。」高蓮兒嘟起嘴,嬌嗔道:「蓮兒的耳朵起繭子了你也不管了嗎?」
東方求生不由地哼哼笑了起來,「傻姑娘,咱們跟那些人爭一時長短做什麼?」
見東方求生微笑,高蓮兒不禁臉上浮現一片彤霞,呆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繼續怨道:「為什麼求生哥哥不幫著蓮兒,你難道忍心看著蓮兒任人欺負?!」
東方求生則耐心解釋道:「在討伐暗鴉羽上我們還需要炎父他們還有藍花樓孟家的支持,所以妳至少不要和櫻草姑娘再生嫌隙才好啊。」
高蓮兒嘟著嘴啐道:「三昧真幫向來就是個沒文化又不講道理的流氓幫派,孟家又態度曖昧,一直不鬆口出面幫我們,我們幹嘛還要對他們好?」
「在迫切需要拉攏人站在同一陣線的此刻,要對他們自然要付出更多的善意與耐心。」東方求生伸出雙手捧起高蓮兒的豔麗臉蛋,語氣近乎溫柔的道:「就算那櫻草姑娘越過妳,也是一時的風光啊,咱們要爭的是江湖的安定還有人心的集聚,明白嗎?」
高蓮兒臉泛紅潮,羞澀的點了點頭,應聲道:「嗯!」
東方求生撫摸著高蓮兒的幾綹栗棕色髮絲,輕柔笑道:「來日方長,莫爭一時之氣,只要學會收斂脾氣,便是近水樓台,到時候妳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又有誰奈何得了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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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公子!」
雲欽聞言回過身,是剛才在場的白衣姑娘,一見千零露輕盈綽約的走了過來,裙紗飄動,簡單一襲白衣卻勾勒出其曼妙的身形,她身上沐浴過藍花楹林間的霧靄濕氣,時時散發著宜人的芳香,即使在不遠處喘息也都可以感受到她吹氣勝蘭,只要是身為一個有英雄夢的血性男兒,會想盡情傾吐誠摯的衷腸。
然而雲欽卻不想當她的英雄。「請問姑娘在找我嗎?」
朝露滴落下來,滴溜溜地在梔子花的細小纖絲再落下,哭成思念的雨,清艷絕倫,嫵麗動人,生來就有著讓所有女人豔羨嫉妒的傾城美貌,有著瀑布似的蒂芙尼藍髮絲,眉若輕羽,棕色的媚眼如絲,不管從哪個角度去看,簡直是完璧無瑕的容顏。
千零露柔柔說道:「是的,有些話想跟公子你說了,所以我就來找你。」
雲欽問道:「是什麼事呢?」
千零露兩手放在前面,先是直直盯著聶徹嵐一眼,當她發現雲欽用身子遮住後,這才慌張地微微低頭,道:「櫻草姑娘是你的人,請你向高妹妹道歉,並為櫻草姑娘的事情負責,希望日後不會再有相同的事情發生了......拜託公子了。」
雲欽:「......」
這個姑娘或許就是個一對她不利就會讓人覺得我是欺負她的類型吧。
「櫻草姐姐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朋友,我的同伴,」雲欽負手微笑道:「而且該向高姑娘說對不起的是她自己的品性跟內涵,那種叮囑,可能要麻煩姑娘妳親自對高姑娘說。」
雲欽和聶徹嵐雙雙走後,千零露一旁的護法蒹葭出聲說道:「姑娘就算想跟雲公子打好關係也沒有用的,他應該沒有想跟您親近的想法。」
一直跟隨在千零露身邊的蒹葭,是花梨坊的護法,也是和千零露自小一起長大的貼身護衛。她後腦杓兩邊各綁著黑褐色圓形的髻,額間留著一戳整齊的瀏海,雖然長得矮小,但是她的如黑曜石般的丹鳳眼總是能釋放出殺意,陰沉而且過於冷漠,因此大家一看到蒹葭,便不由退避三尺之外。
千零露悲傷說道:「我該怎麼做呢...」她輕聲落淚了起來,蒹葭趕緊用手帕拂落她的淚水,「不管我怎麼努力,也只是會讓人以為我很多管閒事,這樣子的話是無法接近子夜公子的。」
「姑娘您別再想他了!」蒹葭提醒道:「一臉親切的臉,誰知哪天會露出他的獠牙咬死您,我一看就是個心狠手辣之人。」
「那又如何?自從他出現在藍花樓的那一瞬間,我就愛上他了。」千零露說著,聲音輕得像一個吻,陶醉道:「子夜,子夜,無論何時我都會歌唱著他的名字。」
「姑娘!」蒹葭焦急出聲道:「您怎麼對子夜公子如此沉迷呢!萬一坊主她......」
千零露打斷道:「蒹葭,我懂了!」
蒹葭疑惑出聲道:「什麼?」
千零露頗有自信的道:「如果我去找子夜,當著他的面讓他看著我,他一定為我心動!在這裡,除了我誰還能入得了子夜的眼啊?呵呵~」說著她自己在一邊癡癡笑著,她越說越興奮,蒹葭無奈地嘆了口氣,再複述說道:「姑娘,萬一坊主發現......」
「對了...對了!」千零露依舊自顧自地說道:「常人都說生米煮成熟飯!」她興奮抓著蒹葭的手,「蒹葭,我有一事相求!」
蒹葭突然感到有些不安,道:「姑娘您說...」
千零露的棕色媚眼登時綻放一縷羞澀,甜甜微笑道:「既然子夜不了解我,那我應該也要付出一點行動,讓他知曉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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