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花樓的某一處角落,蘇運心道:「烏鴉如今正在潛伏在會談當中,尤其還有另外一個人,天啊,想想就令人後怕!」
楊昧亦後怕道:「是啊......」
蘇運心道:「另外一個人會是誰啊?」說著還顫巍巍地看著楊昧,楊昧啐罵道:「我怎麼會知道!」
蘇運心心生怵惕,道:「那...咱們要如何布置戰力?」
楊昧道:「不是有東方求生這位前途無量的少俠嗎?由他們帶領再好不過。」
這時,在陰影處站著一道黑影,晝忽地幽幽出聲道:「喲喲,你們二位......在自言自語什麼呢?」
「?!!!」蘇運心和楊昧都怔愣的看向來者。
晝陰沉沉地道:「鬼鬼祟祟躲在角落裡,該不會是要密謀著什麼吧?把咱們的『名號』都講了個遍啦?」
下一刻,蘇運心和楊昧都不敢置信地張大嘴巴,驚愕到根本說不上話。
晝緩緩朝著他們兩個前進,幽然笑道:「你們說高大山要滅了我們......呵呵呵呵~近來還真是殺人的好日子啊!」
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GQ9d0cUvx
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DApqE2VhQ
世界一片闃寂,沒有星月,碧穹村在晚風吹拂下,頓時彈奏出旋律,但很快的被高蓮兒的聲音給消弭殆盡。「這是怎麼回事?一個一個幫派接連覆滅,還有人相繼遇害?」她怔怔覷著大廳裡頭躺著的兩名用布蓋住的屍體。
東方求生神色肅然,娓娓說道:「誠如各位所見,蘇運心和楊昧的屍身雙雙橫倒在藍花樓一處偏僻的角落,仔細查看後,二人均是七竅流血,看來應是在幾乎無法反抗的情況下一掌擊斃,別無他跡。」他掀起蓋在楊昧的白布,白布上猶見蒸枯的赭色血跡,已然是死了很多個時辰。當他掀起布時,兩具屍體映入眼簾,高蓮兒露出一副受不了的樣子,於是便倒在一旁乾嘔,感覺彷彿就要嘔出今天的晚膳出來。
東方求生一邊安撫著高蓮兒,一邊繼續道:「還有迎曦門和綠琴山莊的弟子們一個一個也是死在了那可怕的掌法之下。」
夜崢雙眼如炬,冷哼道:「哼......此刻就急著跳出來,生怕別人不認識他,早早自掘墳墓。我敢認定,蘇運心還有楊昧一定是無我派殺的!」
東方求生立刻道:「不,不會是無我派殺的。」
夜崢道:「你又何以見得?為何如此肯定此二人並非無我派所為?」
孟尋梅道:「無我派不是早已經被我們拘禁起來了嗎?怎麼還會犯事?」
夜崢頓時一怔:「......!」
東方求生肅然環望四下,道:「無我派出身江東游家,世代皆以清拳掌和清心劍法聞名,其族人一向崇尚逍遙境界,講究的是身骨輕盈,如行雲流水,斷不會使出如此沉厚的掌風來斷送自己,所以我相信兇手不是無我派的人......一定是烏鴉剩下一個沒被揪出來的同夥!」
眾人蔫蔫沉吟:「......」
「原本一切都是在高盟主的安排之中進行的,想不到近日發生那麼多起的連環殺人案......這何止是痛心可云!」孟尋梅說著碧綠泛藍的眼瞳中閃過一絲痛心跟難過。
夜崢有點心浮氣躁的道:「東方少俠,難道我等就只能坐以待斃?」
「咱們要做的是靜觀其變。」東方求生沉住情緒,鄭重其事說道:「不過此事倒是提醒了我,前不久高晉兄命人傳來消息,說是友幫也差不多該集結完畢,咱們斷不能讓這幫畜生折損了羽翼!」
夜崢啐道:「肯定是那些人平時不好好修練,成天搞有的沒的邪門歪道,所以我們還要坐以待斃?難不成真的要眼看著大家翹辮子?」
東方求生眼底驟涼一片,微慍說道:「夜兄麻煩你少說這些風涼話。」
「拉攏那些蠢貨怎麼可能對付得了烏鴉?」夜崢銳利的鷹眼裡都是不屑,直直嘲諷道:「要是時間拖晚了,指不定哪天就換烏鴉統治咱們了。」
東方求生很顯然想要發怒,但在眾人面前只好壓抑住怒氣說道:「江湖還沒那麼脆弱,也就是他們幾個無意間遭高手遇害,才會連一點功夫都想不出來,如果由高盟主出面處理,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高蓮兒扶著東方求生的臂彎處,好不容易稍微抬起頭來,微微點頭道:「我知道了,我這就轉告爹爹請他出面。」
臨時會議結束後,夜崢直直叫住道:「東方少俠!」
東方求生驀然回頭,冷冷問道:「還有事?」
夜崢也不顧東方求生的情緒,逕自說道:「你知道大家短時間內對抗不了烏鴉,那是因為江湖上太多幫派勢力太過弱小,造成的損失太大,還不如馬上籌組幾支精銳,一口作氣翻了烏鴉的老巢!」
東方求生何嘗看不出夜崢的心思,淡漠瞅視著道:「我相信各位弟兄,你不要再肖想那些妄為之事。」
夜崢不服氣的怒斥道:「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裝嗎?想要武林盟主的位置就早說!」
東方求生見夜崢臉上浮現不服之色,喝道:「我可不像你成天想著這些!」他睥睨斜瞪著夜崢,「你自己也知道唯有江湖團結起來才能共同對抗烏鴉,夜大俠已經死了,現在又有新的暗主降臨,能帶領江湖的又有幾個?」
「一定得是高大山那個傢伙坐那個位置嗎?」夜崢狀似無視於東方求生的睥睨,道:「高大山都已經大不如前了,他還拿得起刀劍嗎?而且說要討伐暗鴉羽的可是你耶!高大山那傢伙曾有吭一句嗎?!」
東方求生沉默半晌後,才冷冷答道:「高盟主是江湖唯一的盟主。」道完,便轉身直接離去,地上漠然拉著一道冗長的黑影。
夜崢咬牙,恨恨心道:為什麼?憑什麼高大山就繼續當盟主,而東方求生不斷巴結高家不就是讓他們博得好感而順理成章的成為下任武林盟主嗎?!
「......」東方求生心下既是愁悶,又是怒火中燒,將長年的壓抑用力敲打在牆面,「砰!」地一響,他將牆面砰出一個坑洞,他的右手乍然有鮮紅的血漫出。
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LpJxkQTLV
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ayS0Fg0hG
「節哀...節哀...請節哀......」喪葬的司儀始終不停地禱念著這幾個詞兒,而來自天下聞名的澹泊寺的幾位大師在住持南海的帶領下,不停地誦經祈福。大禮堂的靈堂前方躺著三具遺體,分別是海無樂,還有近來被遇害不久的楊昧還有蘇運心。
游一慘死後,他的屍體雖然已經被東方求生下令碎屍萬段,棄屍在郊外藍花楹樹林堆下。只瞧道他身上的一封血書:「吾不棄母。」故而只當作是某門某派心生仇恨才殺了游一。
「溪川兄,你要是覺得累了,就去側廳休息一下吧。」東方求生看上去也甚是疲勞,雖然臉上仍掛著笑,但不難看出他是在強撐。
游溪川置若罔聞,逕自恨恨地說道:「我真是不敢相信,他在我身邊跟了四年!我撫心自問,我待他那麼好,他怎麼能這麼待我!」
東方求生對著那三具遺體不禁慨然,沉重地說道:「溪川兄,不管你待他如何,這種昧著良心做事的人那是咎由自取!」
游溪川綠色眼眸登時沉了下來,肅然道:「不...!游一素來就是個蠢貨,他連刀都舉不起來,更何況叫他去殺人?」
夜崢突然幽幽出聲道:「唉唷~即便人死了還為他辯解,看來他總算沒白死了。」
游溪川慘淡的面容雪白如紙,他忽然指了一個方向,似乎是不想與他有過多的交集,只道:「我...我去那邊轉轉。」
東方求生沉沉瞪著夜崢,再悄然看向游溪川,而後道:「好...你先下去吧。」他說完,並看向另外一側。
「等等我親自為他祈福吧。」雲欽看著海無樂的遺體,沉重說道:「海公子無依無靠,他在這世間上連個親人都沒有。」
蒼白的陽光中,海無樂看上去彷彿正在沉睡,雷厲風則是在他死沉沉的臉上覆上一張白布。
「把他的佩劍也跟著帶進去吧。」東方求生緩步走了過來,將海無樂生前的佩劍遞給了雲欽。
雲欽嗯了一聲,表示同意。夜崢卻是不以為然,道:「不過是死了一個黑魚幫的殘夥,何必這樣鄭重其事?」
雷厲風偏過頭,強忍著怒氣森然道:「只有對一切毫不在乎的人才不配被人記住!」
東方求生也跟著不再理會夜崢,偏頭向著雲欽說道:「你們放心,這些事情交給我會處理。」
隨後東方求生便拍了拍聶徹嵐的肩膀說道:「子夜賢弟別擔心,海無樂的仇咱們一定替你們辦的!就藉由這次的武林同盟!」
聶徹嵐凝神不語,半晌後道:「好...」
雲欽瞟見東方求生已經包紮過後的右手,沉吟片刻便沒有多問,只道:「東方大哥您辛苦了一上午了,我和雷大哥去替換一下吧!」
聶徹嵐亦拱手道:「是啊東方大哥,你就進來廳裡面歇息一會兒。」
東方求生伸手撫上疼痛作響的右手,隨即擺回手,看看還有幾絲鮮血的手心,而後會心微笑道:「好,辛苦你們了!」
雲欽、雷厲風、聶徹嵐和櫻草等人齊齊依次跪坐,凝神傾聽南海大師的祝禱:
「今日,我等懷著沉痛的心情哀悼三位英靈......」
「我等以化悲痛為力量,以三位英靈為榜樣......」
就在這時,一陣又一陣悲愴的聲音飄在半空中,叫得滿廳的人都停得見:「憑什麼不讓我進去澄清說明,我是無我派的弟子賈蕤!」原來是賈蕤跪在禮堂外伏身扣頭道:「游一師弟是無辜的!游一師弟是無辜的!游一師弟從未殺過任何一個人啊啊啊!」
禮堂前的武人上前阻道:「賈蕤兄您不能進去...」
賈蕤喝斥道:「狗屁!人都死了而且游一又沒躺在裡面,為何我就不能進去了?你們就是想欺負我們無我派!不只懷疑我們與烏鴉勾結,更把我們圈禁起來!你們一點也不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發呆望著陽光的絕望嗎!你們武林盟簡直欺人太甚!」
雷火冷漠地道:「賈蕤兄,我們已經很寬容的解了你們的禁足,允許你們無我派來送三位逝者的最後一程,還有,您不是尚且在病中嗎?您請回吧,等病養好了日後再過來祭拜什麼的都可以,總之您已經打擾到進程了......」
「我不走!我不走!」賈蕤依舊任性的大叫道:「你們武林盟好惡毒的慈悲心腸,裝什麼正義無私的菩薩啊!連三位兄弟的最後一程都不讓我們送!你們武林盟此舉到底居心何在!」
游二上前喝道:「賈蕤!你怎麼在這裡胡鬧!」
「游二?!」賈蕤露出吃驚的表情看著他,隨後恨恨地指著他喝道:「你!你到底還是不是無我派的人啊?不幫著你游一師弟,竟敢把自己的胳膊向外拐!難不成你真被武林盟收買了嗎?你這個閻羅地獄的厲鬼!」
游二蹙著眉頭,道:「賈蕤,因為蘇七劍的一句話我們被懷疑不忠在先,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真相早晚都會浮出水面...」
「我呸!」賈蕤嘶聲吼道:「等不到真相我們便早早死在武林盟的刀下了!你是不是沒聽說烏鴉的細作還有一人,那人是誰?肯定就在武林盟當中的啊!」
「誰說剩下來的那個人就一定來自武林盟?」雷火的語氣陡然像是冷峭壁上掛著的斷臂,森寒道:「有沒有這個可能是,剩下來的這個人,就是你...?」
賈蕤的那雙凸眼睛彷彿驚詫到快要彈了出來,「啊?啊?!!」他驚慌尖叫起來:「你說什麼?你在胡說些什麼呢!!!」他冷汗涔涔地左顧右盼四周,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所有人正對著自己嗬嗬一笑,於是驟然尖銳嘶吼道:「喂...喂!你們都在看什麼?都看了什麼啊啊啊!」
雷厲風猶自不解地望著賈蕤,「他是怎樣啊?」
游二倏然按著賈蕤的雙肩,道:「賈蕤你的瘋心之症又發作了!」
賈蕤尖叫道:「我沒瘋!我沒有瘋!」他十指掐著他的髮間,呻吟不能自已,發瘋的人當下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有瘋。
孟尋梅冰冷說道:「今兒是三位俠士的喪葬會,你要鬧去別處鬧。」
賈蕤霎時又是一股氣惱了上來,隨即吐了一口唾沫,卻吐到了雲欽身上,把雲欽的灰雁色圓領輕衫頓時沾上了一抹噁爛的痕跡。雲欽驚呼道:「唉唷!」
賈蕤隨意擺了擺手道:「啊啊,抱歉啊兄弟!」
雲欽冷冷的看著他,心道:這人真是一點禮貌都沒有!
聶徹嵐也同樣冷冷瞪著賈蕤,半晌後回頭看著雲欽道:「唉唷,好好的一身衣裳竟然弄成這樣。」
雲欽搖搖手道:「一件衣裳的事,算了。」
孟尋梅走了上前,對著雲欽道:「讓你有不愉快的事發生是我的不是。」
雲欽連忙道:「這怎麼會是孟樓主的問題呢。」
「你趕緊把它處理一下。」孟尋梅從懷裡掏出一塊怕子,雲欽卻發現那手帕上的三片柳綠的楊柳葉子。雲欽便指著手帕問道:「孟醫師,你這張手帕哪來的?」
孟尋梅看了一眼,便道:「喔,這個啊,是我在湘宜院附近撿到的。」
雲欽沉吟一下,然後道:「是什麼時候撿到的?」
孟尋梅回答道:「是海無樂公子逝去的案發當天撿到的。」他將手帕遞給雲欽,「我發現上頭有汙漬,於是我便幫忙洗乾淨了,但還是不知道是誰的,因為最近也沒什麼人說何人遺失手帕...」他停頓一下,然後微笑從容道:「不過得知是游幫主後,那便太好了,麻煩你交給他。」
我從頭到尾都沒提到溪川兄啊。
雲欽淺淡微笑,接過手帕後點頭道:「我會轉交給他的。」
汙漬?
他心中一點懷疑,仔細一看竟然發現了微微的緋紅色!
「......」雲欽沉思了良久,最後他攅緊著手帕,向孟尋梅道:「既然是溪川兄的東西,那就該還給他才是。」
ns 15.158.61.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