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二抱拳道:「幫主,後事已經安排妥當,可以隨時將游一的屍骨撿回運回江東。」
「好,知道了。」游溪川捻開蹙緊的眉心,沉沉說道:「你命我幫的子弟門生準備準備。」
游二道:「是。」
游溪川默默看著碎屍萬段的游一,爾後悲涼的喃喃道:「這種程度,如此俐落的身手,不像是彼此恩怨許久所釀成的,倒像是為了殺人滅口......?」
游二心裡斟酌了好半天,良久才道:「幫主,其實您心裡早就有了答案,為何不趁現在揭發她們?」
游溪川看了一眼游二,然後問道:「你怎麼猜到是花梨坊的千姑娘的?」
游二如釋重負地說道:「自從您留在囚牢裡面的時候,千姑娘異常明顯的心虛,雖然不清楚她究竟為什麼要殺了游一,可我們也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她們做了什麼...」說著他還忿然的咬了咬牙。
游溪川冷哼道:「哼..我就說游一跟花梨坊她們之間的關係我一時還沒弄明白,也大膽猜想以游一懦弱聽話的性子肯定是被她們收買,具體為她們做了什麼我也不曉得,自從雲欽他們幫我還原真相後,花梨坊卻總是在我們周圍兜轉!也實在不難猜出游一的死就是千姑娘她們所為!」
游二道:「幫主,現在也不能確認這件事就跟千姑娘有關。」
游溪川沉沉說道:「你不用再說了,我心裡有數。」他的綠瞳如冰,冰冷中覆滿炙熱火焰,「原來千姑娘這麼猖狂!按道理說,越是想佔領江湖,就應該像烏鴉一樣大肆進攻,不然就是當第二個孟尋梅!」
游二道:「您認為烏鴉的細作還有千零露?」
游溪川擺手,「不,只殺一個游一根本沒什麼。」他道:「況且你知曉楊昧還有星宿海、海無樂的死法,憑她一個女兒身,怎麼可能擊出如此宏大斃命的掌法?」
游二擔憂問道:「那難道我們只能眼看花梨坊為虎作倀,讓更多無辜的人受害嗎?」
游溪川道:「幸好有那場突如其來的毒蟲侵襲事件,花梨坊總算是嚐到了甜頭,否則連我都想當場斃了她!」
游二在思索的猛然間想到了主意。「對了,要不然再請雲公子幫忙出點主意,這次要不是有他,恐怕我們至今都蒙在鼓裡...」
游溪川插道:「不。」
游二則不解道:「幫主這是為何啊?」
游溪川有點後怕地漠然道:「我可以承認雲欽很有本事,而且也非常擅長權謀之術,彷彿他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說明他心機實在深沉,今天他是我們的朋友,可是誰又會知道他明天卻變成我們的敵人呢?」他眼眸深深的看著游二,「我們再親近雲欽的話,那可是在養一條致命的毒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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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藍花樓的會議大廳,東方求生開口問道:「那毒蟲之事查得如何?」旁邊還端坐著山楂姥姥。
漁火抱拳道:「小的叫人細細查過了,那些毒蟲原本只是一些尋常會飛的蟑螂、蚱蜢和蜉蝣,而這些飛蟲全都沾染上特殊的溶毒,並且利用溶毒來蠱惑它們。」
山楂姥姥擊案喝道:「這麼說,我等遭遇蟲襲絕非偶然了!」
東方求生捻著下頷思索道:「可為什麼這操控毒蟲的毒災偏偏針對妳們花梨坊?」
「這就是老身想不透的地方。」山楂姥姥冷靜了幾分道:「傳聞中江湖五大災難當中最強的毒災,眾所周知他在江湖上的最後一場戰役便是在這藍花樓了,之後被前代樓主孟灩打敗後便神隱避世,非常低調,甚至說沒人再見過他。我們花梨坊雖有妖災坐鎮,但難道說是妖災得罪了毒災嗎?」
所有江湖人對於毒災的記憶點均停留在他和藍花樓兩位樓主孟安和孟灩之間的對決,之後毒災敗後的三十餘年間,大家也都把毒災本人忘得差不多了,說不定連他是不是還健在都不曉得了。
但自從侵襲花梨坊的毒蟲還有芳婆子神醫口中證實,那便證明了毒災不僅還活著,而且就在他們自己的周遭當中!
東方求生突然露出一抹想到了什麼的神情,道:「嗯......大長老方纔說到,毒災本人極為低調,那便說明毒災本人不僅還在碧穹村,而且還在我們的周圍。」
漁火道:「這個自然容易,只要找出至少歲數半百以上,不論男女皆嚴加審問...」
「不,」東方求生打斷道:「都說是毒災了,妳覺得他會輕易讓妳來審問嗎?說不好還沒審出個結果來便先把妳給毒死了。」
漁火登時豔麗的臉上掛著一片惡寒。山楂姥姥道:「那我等該如何揪出他呢?」
東方求生心道:...怎麼揪出毒災?哼,真是一個愚蠢的問題。
他實在是很不想摻和這種招惹強敵的事兒,他自己剛才講的不錯,如今他們並不知道毒災的根柢,而且他還親眼見過那毒蟲的可怕,光只是把蟲子打爆,那噴濺的血漿打在身上卻是極大的殺傷力,他一回想起雷火的後背還有千零露的右手,不禁讓人心驚膽寒。如果貿然行事,那就極有可能惹毛了毒災,一怒之下便再次把藍花樓頃刻間溶為平地,再下一刻便把所有人溶解殆盡。
那晚的毒蟲侵襲讓他獲得一個心得:那就是對毒災而言殺人簡直輕而易舉,就算揭發他真實身分那又如何?他一個拳還是一隻蟲就能把人活活逼臨死無葬身之地。
生而為人,根本不需要挑戰毒災的強大,除非,也只是除非,除非他們掌握到了毒災的軟肋。
「坦白講,我眼下實在沒有頭緒,」東方求生神色哀憫道:「大長老,您手下的那些弟子還請節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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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零露自從那天給聶徹嵐下迷藥,接著治好右手的毒傷之後,她如今繫著紗布,整日裡更是怯怯地模樣。「蒹、蒹葭...」她滿懷不安的道:「若是子夜公子咬出了我......」
蒹葭如今的右手已經虛空,她捂著空無的右半邊,心裡卻是一片歡喜的。她覺得很幸福,她自己有朝一日能夠被千零露需要,成為她在生命中遇到難關的時候成為她挺身而出唯一的依靠,從她的右手獻給千零露起,她的人生已經徹底明白她是為了千零露而活的,從千零露接上她的右臂時,她們的生命已經融為一體,她們再也不分開......
蒹葭鄙夷笑出了聲,「哼,他敢嗎?」她嗤道:「花梨坊的迷藥藥勁奇強,一頭水牛都可以醉情長久,更何況是人?子夜公子之後不是也沒對咱們倆興師問罪嗎?姑娘莫怕!」
「可是蒹葭,妳不覺得奇怪嗎?」千零露依舊不放心,怯弱道:「按道裡而言給子夜公子下藥的是那個送死的游家弟子,他理應要對無我派起疑才對啊...」說著她手裡還攅著上次送給游一的簪子,那支簪子本來就是她的,她也只不過物歸原主罷了。
蒹葭神色一凝,心道:難不成子夜公子早就起疑心了?只是礙於沒有證據證明嗎?既然如此,他又是為何要掩藏這件事不說?難道是因為丟臉?
「若和游幫主見面不到三句就跟他提起游一被殺死的事情,他一定會起疑心的。」蒹葭覷起黑曜石般明亮的丹鳳眼,「既然眼下事情已經風平浪靜,相信子夜公子他們也不好再深究下去,而且他們也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們做的,就算要查,就把鍋通通都甩給無我派好了,反正迷藥也是游一讓子夜公子喝下的,又不是我們。」
千零露又逕自慌亂了陣腳,忐忑道:「蒹葭,子夜公子不會真的懷疑我吧?」
蒹葭輕嘆道:「姑娘請放心。所有的問題我都會替您解決,您絕對不會被這醜陋的世道沾染半分。」
聞言,千零露激動得哽咽,握住蒹葭的手,「謝謝妳蒹葭,這世上也只有妳對我這麼好了!」
蒹葭反握千零露纖細的柔荑,欣慰的笑了笑,慈愛地說道:「只要是為了姑娘,蒹葭必當盡心盡力在所不辭!」
千零露感動完沒多久,似乎想到了什麼,又繼續不安起來,道:「妳說...子夜公子會不會將這件事告訴雲公子?」
蒹葭不禁愣住,「雲公子...」她沉吟半晌,良久方道:「這次抓出孟醫師是內鬼的是他,咱們何不拉攏他呢?」
千零露躊躇一下,然後道:「拉攏...?可是他還一直咒我去死,依我看他根本就不是好男人!哪有男人就這麼不憐香惜玉的!」
蒹葭當然也不喜歡雲欽的為人跟人品,她只覺得雲欽為人歹毒惡劣,同時她也實在不喜歡聶徹嵐,但她只能無奈搖頭。
誰叫她家的姑娘癡迷上他呢!
蒹葭道:「即便是男人,不就都是那樣嗎?不是愛權、愛錢或者貪好美色,只要我們給予他莫大的好處,他就可以供咱們驅使了。」
千零露有點不確定地道:「這樣可行嗎?」
「哪有什麼不行的?」蒹葭雙手抱在胸前,稍微不屑地道:「雲欽又不屬於任何門派,怕是他不考慮就直接答應了,畢竟人都不傻啊。」
「好處...?」千零露緊緊攅住手上的簪子,道:「那要給他多少呢?」
「當然是開口談條件了。」蒹葭幽幽抬眼,悄然鄙笑道:「不過條件是什麼咱們可以商談,凡事欲速則不達,首當其衝就是要讓他任憑我們差遣,之後有關我們的事情便叫他永遠也張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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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蕤見游溪川還有游二正巧走了過來,熱切招呼道:「幫主!幫主~」他見游溪川的眼色登時變得很難看,於是陡轉語氣,指責游二道:「喂游二,你都沒有跟幫主說是我到處跟其他江湖弟兄說幫主冤枉,叫大家放了幫主的事嗎?」
游二一時尷尬,瞟了瞟游溪川厭惡的臉色,只道:「啊...啊什麼?」
賈蕤不敢置信地叫道:「什麼?!你居然沒告訴幫主!」他旋即看向游溪川,「幫主您知不知道,您被關押的期間是我為您四處奔波,告訴大家您是冤枉的,幫主您看我是多麼的用心良苦......」
游溪川無視賈蕤,冷漠道:「下次不用如此這般做作。」
賈蕤驀地一震,鴉青色的眼球上下不停震動,從此心裡更加憎恨游溪川,但嘴上還是力爭道:「幫主,為什麼?」他恨恨咬牙,「難道您都看不見我為您還有整個無我派的付出嗎?」片刻後他立馬撇口道:「我不是為了別的,我只是想證明自己可以為您分憂,扛起重任!」
游溪川神情一沉,立刻吼道:「別這副姿態了!以後最好不要隨意接近我!!」
游二趕緊道:「哎哎哎!好了幫主!你們倆都別吵了!」然而游溪川理都不理,他恨恨甩袖,優雅轉身離去。游二喊道:「啊啊...幫主!幫主!」一會兒後便也跟了上前。
賈蕤見離去的游溪川和游二,心頭早已是怒火燃燒,忿忿心道:我們明明是同宗同門的師兄弟,為什麼幫主你厭惡我、冷落我?總是要這副態度對待我?!我跟你身邊的游二究竟有什麼不同?!
恰好,他碰見雲欽、聶徹嵐兩人一起走過來,便於是上前道:「二位公子安好啊!」
雲欽止不住抽抽嘴角,心道:怎麼又是你!
沒想到,聶徹嵐卻把雲欽的內心話道出來了:「哎呀,怎麼又是你啊。」
雲欽無聲吶喊的偏頭看向聶徹嵐:ヽ((◎д◎))ゝ子夜兄啊啊啊啊啊啊!
賈蕤的氣焰始終還沒消散,想要從雲欽他們身上找回一點面子,於是自顧自地囂張起來,已經到瞪鼻子上臉的地步。他毫無禮貌的用手指著聶徹嵐,囂張道:「高高在上的富貴人家,你這是什麼態度?!你竟敢這樣對我!」
聶徹嵐幽然莞爾:「?」
雲欽心叫不妙,連忙解釋道:「沒有沒有!賈兄你似乎有所誤會了,子夜兄並沒有那個意思...」
「不然是幾個意思?」賈蕤突然提高八度的繼續指著聶徹嵐繼續叫囂:「像你們這種站在高處的人,看腳底下的人都是螻蟻!根本就不把我們的尊嚴當作一回事!」
聶徹嵐歪頭狀似不解,「嗯?你這是間接承認自己是螻蟻囉?」
雲欽連忙拉住聶徹嵐的手,連忙道:「好了好了,子夜兄你也少說幾句。」
「你們就是這樣......」賈蕤恨恨地咬牙切齒,刻意吼得很大聲,聲音大到四周都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咱們江湖人就算再怎樣也都沒什麼高低之分,大家聚在一起都是兄弟!你們一個看是哪個世家門第溜出來玩的高貴公子,一個就是閒暇無事本事又沒我大的傢伙竟敢針對我!」
哈?本事沒你大?你要不要聽聽看自己都說了些什麼==
但聽聶徹嵐笑吟吟地說道:「呵呵~這位仁兄你也太看得起在下了,雖然我是很閒,但也只不過是一個無所事事又沒本事的人類啊...」
賈蕤打斷道:「你們都是這樣子不聽別人講話的嗎?不要打斷我!!!」
雲欽已經嘴角抽搐,嗔得雙眉快要飛起;聶徹嵐依舊眉眼彎彎,全然不把叫囂的狗放在眼裡。
賈蕤以為他們心生愧疚,便心裡得意一片,繼續道:「老實說我有做錯什麼事情嗎?我也只是想讓我家幫主稍微看得起我,結果咧?不只游幫主不待見,連你們也這種傲慢的態度對待我!」
雲欽心頭登時一惱,道:「不是,你先不要自說自話啦!你既然說你把大家當兄弟,你至少也要站在溪川兄的立場想想看...」
「聽我說話!!雲欽!」賈蕤打斷雲欽的話,逕自吼道:「如果真的那麼討厭我,就算我退一百步,那你們也要好好跟我說啊!不只是游幫主,你們大家對我太過分了吧!」
雲欽無奈心道:我還是別說話好了==
賈蕤見雲欽不開口講話,他又是一陣暴氣!「雲欽──!你這樣的態度讓我很受傷耶!」他無禮的指著雲欽,嘶聲道:「是啦!對你們來說甩掉一個人不算什麼吧。那你們大家乾脆殺了我好了!趕緊殺我啊!!!」
雲欽早已恨恨的瞪著賈蕤:「......」
聶徹嵐以寬袖遮住他的訝然,唯露的那雙黑瞳幽幽閃爍,「哇啊...看來他真的病得不輕啊~」
游二見狀便立馬趕了過來,斥罵道:「我真的是傻眼到不行,喂!!明明是你先犯錯在先,裝什麼受害者啊?!」
雲欽猛然點頭,心道:嗯嗯,說得好!
賈蕤見是游二,心裡又畏又恨的,頻頻冷笑道:「你這個幫主最親近的一條狗,你當然有資格罵我了,呵呵...呵呵......」
游二聞言,霎時皺緊了眉頭, 「你知道為何幫主總是不喜歡你嗎?」他終於忍不了了,因而鄙視道:「因為你總是一邊假裝是在捧別人,一邊拐彎抹角地罵別人,這些你以為幫主不知道嗎?」
其他的江湖人也紛紛圍了過來,跟著罵道:「沒錯!賈蕤你真是夠了!」
「就是就是,大家看你這樣也夠煩了!」
賈蕤怔然望著大家,頓時氣結,「你們...你們...!」他瞪起凸出的鴉青色眼珠,咬牙咧齒,眼珠裡都是滿滿的仇恨,悲憤欲絕的大吼道:「我總有一天一定要把你們通通殺光!我會讓你們見識我的厲害,不再讓你們瞧不起我!!!你們都給我記住了──!」嘶吼完便憤恨的流了大把眼淚,獨自一個人脫離無我派。
游二望著離去的游天叫喊道:「賈蕤!賈蕤!你要去哪啊?」
雲欽雙手插著腰,怨道:「他到底是怎樣?根本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嘛!」
聶徹嵐則道:「得了隴還望了蜀嗎?」
雲欽漠然覷向賈蕤離開的方向,爾後道:「游二公子,賈蕤擅自離開這樣好嗎?」
只見游二擺出一張悻悻然的表情,搖頭道:「那種傢伙不用理他啦...」
看來游二很在乎賈蕤啊。
雲欽道:「即便你們彼此不和睦,如果現在不好好解釋清楚,萬一賈蕤真的離開,刻意散播抹黑或者向你們尋仇怎麼辦?」
「不會的!」游二當即反駁道:「賈蕤即便人再壞,斷然不會做出那些下三濫的事出來!」
聶徹嵐幽然抬眉,「噢?是嗎?」
雲欽的想法亦和聶徹嵐相同:可是看他的表情,感覺就像是會做出那種極端事的人...
啊,那也只不過是我的猜想,的確我也跟賈蕤不熟,不能光憑直覺判斷人。
雲欽拍了拍游二的肩膀,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容,「抱歉抱歉,是我不好。」片刻後他很快抹去那抹笑容,道:「不過武林盟既已解散,你們打算做什麼呢?繼續討伐烏鴉嗎?」
游二道:「嗯,這是當然的,不過你也知道其他幫派對討伐的熱忱可說是無疾而終,眼下只能靠我們自己尋找有這個意願的高手了。」
雲欽側首看了一下不遠處走來的東方求生,有頃後道:「嗯,也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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