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說 - 第二十一章、暗鴉渡（5）

華許和樗雞很早便接收到小粽子的八百里信息，未待片刻喘息，華許便揚聲呼喚所有還在火焰窩的弟兄們。

華許站在二樓，拔出一把幽黑長刀朗道：「如今我們的孩兒們在高家莊有難，我們的好兄弟金波死於非命！是時候向高家莊反擊了！」

三昧真幫的鬥志立即沸騰起來：「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接著，華許命樗雞分配人馬，一部份的人跟隨華許還有樗雞。華許、樗雞還有其餘人等以迅疾風雷之勢向高家莊進發，他們入夜後也沒有休息，繼續趕路。

卻沒想到，一道森冷的月華灑落至眼前，頓時變得朦朧如淼霧，一道霜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一名三昧真幫成員提劍質問道：「敢問閣下是何人！」

樗雞卻冷不防地道：「你就是統御烏鴉的暗主，對吧。」

「是啊，」暗主幽幽彎著冰藍色的眼眸，拱手道：「敝人很榮幸能夠目睹炎父英釆。」

「虛與委蛇就不必了！」華許沉聲道：「我們正在趕路，沒空理你。」

暗主幽幽一笑，「豈敢攔您呢！」他相當恭敬的擺手，示意讓給他們一條道路。「您請。」

樗雞狐疑地看著暗主，不相信一個統御凶神惡煞的邪門幫派的暗主，竟然會這麼輕易放他們走？

聰明謹慎的樗雞疑心作祟，始終沒有再往前一步。敏銳的暗主也很快捕捉到樗雞的神緒。「在臨走之前，不多問問我什麼嗎？」

樗雞舒展白眉，徑直道：「既然如此開口，那在下斗膽一問，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暗主思忖一下，答道：「嗯......因為我在等著看好戲？」

但聽華許已經雙手叉腰且沒有耐性的啐罵：「他奶奶的......」

暗主眸中幽深的暗光流轉幾圈，「我聽說如今高家莊已經被東方求生的禁制給封閉起來，但裡頭的消息可傳得真快啊。」

樗雞蹙眉道：「如今高家莊變成這樣，不都是你一手所為？」

暗主悠悠撇清道：「惹事的可是我的一批不聽話的手下，高家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與我無關哪。」

華許帶著暴怒而衝的緋紅怒氣道：「真是可笑至極！一個堂堂烏鴉暗主，放任自己的手下殘害江湖弟兄？甚至我們的孩子們眼看就要死在你們手裡！你居然還敢說這一切與你無關？！」

眼見華許要砍了上去，樗雞連忙道：「不知其中，我們便不宜多言，但我等卻相當感激你在二葉村沒有對孩子們下手。」

「嗯...」暗主想了想，歪頭問道：「你是指哪位啊？」

華許頓時無言以對：「......」

樗雞一臉寧和道：「不管有沒有記得，總之你都是我們的恩人。」

暗主道：「嗯~這麼說來，那你們也是我的恩人啊。」

「噢？」樗雞好奇道：「何以這麼說？」

暗主冰冷的眼眸裡俱是誠摯，「我很感謝你們三昧真幫對『他』的好，我瞧『他』的表情，『他』可是相當喜歡你們呢。」

樗雞心道：「他」？上次小桑也說暗主有個心愛之人在我幫中..

「不會不會，我幫向來兼相愛，重情義，他能夠喜歡我們，那是炎父最樂見的。」

「聊夠了沒有？」華許冷冷瞪著暗主，提著長刀逼迫在他面前，「再多說一句話，我的刀第一個架在你的脖子上！」

暗主依言住嘴，任華許他們簌簌穿過河岸林子。暗主幽然望著深藍的夜幕，少頃，甲才從樹影中徐徐走出。「暗主，這樣好嗎？您放過六災之一的炎災，日後他必定不會感激您...」

暗主涼颼颼地覷向甲，「我什麼時候卑屈到連份恩典都要向別人求？」他逕自陶然道：「只要小欽心裡始終有我便足矣...」

甲沉吟半晌，道：「您還要再讓『那傢伙』繼續留在高家莊嗎？」

暗主道：「當然要留，只要我還在的一天，我就要繼續睜大眼睛看著他，到時還要他見機行事，撤除那些妄圖接近小欽的蟲子！」忽然鋥亮了雙眼，猶若夜林中佇立的夜梟，凝睇良久。「......你怎麼還在這裡？碧綠紛蝶花的交易契約書呢？究竟找著沒有？」

甲愧然低首，「很遺憾，還是沒找到...」

暗主忽地尖厲一如梟聲道：「我要你這個廢物做什麼！」他的左手飛出一道霜風，將甲的腹部深深切割下去！

見甲忍痛的按著汩汩不斷的鮮血，連腸子都快要掉落出來，暗主便森森冷笑道：「看來那是舊傷啊，你也有了服侍的主子嗎...」

甲不顧其他，索性橫心道：「我是您唯一可以信任的走狗。」

暗主斬釘截鐵地道：「不，這世上我唯一信的只有小欽，而你們都只是我從旁觀樂的戲班子。」

甲道：「那我便是最懂得哄您娛樂的戲子。」

暗主並不欣賞甲這般心有旁騖，立場曖昧不明的態度，但卻是見過最近乎瘋狂的瘋子，於是如玩味般陰森森地勾起唇笑，「好吧，我的好演員啊，那就請你繼續找著契約書，並把它帶過來給我。」

甲卻是胸有成竹，目中閃過一爍精光。「是，我一定會把他帶回來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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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幽藍而星稀，高蓮兒神色很是沉悶哀傷，她突然很想再看一看她的父親。當她來到一座落單於高家莊本莊的落院，一名侍衛看高蓮兒過來，便忙擋在她的面前，「高姑娘，對不起，您不能進去。」

高蓮兒旋即指著房門，激動道：「為什麼？那裡頭躺著的是我的親爹呀！」

侍衛頷首道：「少俠說了，任何人都不能隨意進入。」

另一個侍衛也上前道：「高小姐，如若沒有少俠的允准，誰也不能進去。」

高蓮兒秀眉一蹙，厲聲糾正道：「還什麼少俠小姐？你們應該叫我高夫人！而且還要稱呼我的相公為莊主大人！」

「莊主？」侍衛有些為難道：「可是，在小姐您之上還有一位兄長，高家莊的莊主不是應由他來擔當嗎？」

「再這麼囉哩囉嗦的，當心你們的腦袋！」高蓮兒已經氣到七竅生煙，霍然拔劍，洪闊的劍氣四溢。

兩名侍衛雙雙跪下求饒道：「高小姐饒命啊！小的們也只是奉命行事啊！」

高蓮兒喝道：「讓開！」

突然，東方求生自高蓮兒後方道：「蓮兒！」

高蓮兒驀地轉頭，「求生哥哥！」她滿面帶著委屈撲了上去，「哥哥，這些人好壞心，他們都不讓蓮兒進去看看爹。」

東方求生只是輕輕撫著她的栗色髮絲，淡聲道：「妳方才去看過妳嫂子了？」

「嗯...」高蓮兒倏然瑩瑩落下幾滴清淚。「嫂嫂生前最疼蓮兒了，可是卻因為那個噁爛的閹人胡言亂語，害得我們姑嫂離心！我的嫂嫂她、她也就不會被那個毒災弟子趁機暗害......」她說著悲傷掩面，嗚咽泣聲。

東方求生目光閃過一縷憐惜，道：「好了別難過了，你們不是也已經砍了呼延昴的一條胳膊洩恨嗎？」

「還不夠...還不夠還不夠！」高蓮兒的嘶聲既淒厲又兇狠：「我還要那個非災償命！我要那個閹人生不如死！」

東方求生連忙哄道：「好好好！讓他死，讓他死......」

等高蓮兒的怒意停消不少之後，但聽高蓮兒嗔怨道：「求生哥哥，你為何就是不讓我進去看看爹呢？」

東方求生撫摸她的頭，溫聲道：「蓮兒，我這麼做都是為了爹著想啊。」

高蓮兒疑惑一怔，抬頭看向東方求生。「你說你不讓我去見見爹，其實都是為了他？」

「是啊，」東方求生浩然慨道：「咱們的爹生前不是最重視自己的名譽跟地位嗎？他如今就這麼慘死在我們的面前，他有何顏面安心投胎呢？」

高蓮兒認同道：「是啊，爹平時表面不說，但我其實知道，他最需要有人看得起他。」

「是啊，所以啊，蓮兒。」東方求生兩雙厚實的雙手搭在高蓮兒的肩上，溫和道：「爹的事有我在，妳就不必擔心了。」

高蓮兒突地話鋒陡轉，猶自有些不解：「可是我就只是想多看看他，這樣也不行嗎？」

東方求生實在拗不過她，只無奈的柔聲道：「到時在盟主的喪儀上，便好好地讓你們相見。」

高蓮兒伸出手去攅一攅東方求生的衣服，白如美玉的嬌顏上微微浮現一縷霞紅。「求生哥哥...這些天你都沒來陪我，我們至今還未飲合卺，入洞房呢！」

東方求生的目色隱隱有些推拒，嘴上依舊好聲好氣道：「這個嘛......等所有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我們再飲酒行房也不遲啊。」

「不！我現在就要！就是今晚！」高蓮兒激動的扯著東方求生離開，東方求生忙道：「欸欸欸！打住打住打住......」

高蓮兒頓時怒道：「你竟敢拒絕我？！」

東方求生心下十分無力，面對這麼一個嬌滴滴而且還又寵壞任性的大小姐，他只能索性道：「不是我不想和妳在一起，而是如今高家莊出了這麼多的事，妳現在要我做......我也是有心而無力啊......」說完，還擺了個悵然的表情，讓高蓮兒自己意識到是自己方才太過分了，她連忙伸手撫上東方求生的臉龐，她意外發現他有些瘦了，面上還蒙上幾縷風霜艱澀，心裡頭不由得心疼悲傷。

「求生哥哥，剛才是蓮兒不對，實在不該勉強你的。」

東方求生徑直抓過她的手，並親吻她的手指，而高蓮兒熱切的拉過東方求生的衣領，在他的唇上深深一吻。

兩個人吻上一段時間後，高蓮兒臉上所有的不快也都煙消雲散，她的嬌軀撲在東方求生身上，撒嬌道：「求生哥哥...你知道嗎？我的眼裡只有你，只有你才會讓我天天想著你。」

東方求生臉上始終凝佇一抹笑意，「我也一樣，蓮兒，」他伸手抱住她，再次親吻她的唇，語氣溫柔一如四月的惠風：「我也好想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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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樣，因為內鬨事件，高家莊的大廳都是鮮血淋漓，刀光劍影，每個幫派死傷慘重，而且注定有了矛盾，東方求生不管如何安撫，江湖的勢力也注定四分五裂。

眼見時機快要成熟，白樺便道：「如今只剩東方求生他們原形畢露，還有我們得想盡辦法破除外圍的血之禁制。」

雲欽道：「最一勞永逸的是殺了東方求生。」

白樺潮水綠的目色中有些凝重，「聽起來容易，但實則比我們想得還要困難。」

郗桑不明所以，道：「這是為什麼啊？」

小武亦不解道：「只要雲大哥趁機給他下毒，這樣江湖的紛爭不就馬上結束了？」

「恐怕很難，」白樺登時肅然道：「你們有沒有感受到東方求生別如以往的真氣外漏？」

白樺這麼一說，徐葛便恍然道：「是啊，自高大山死後沒多久，東方求生的武功修為彷彿突增了好幾個境界，甚至還超過高大山的全盛時期！」

雷厲風驚訝道：「一個人能夠有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激增自己的實力嗎？」

白樺道：「除了天賦異稟之人，其餘的都要依由『外』來從旁提升內力。」

雲欽道：「外？」

白樺點頭，道：「我想看高大山的遺體，但是存放遺體的地方有重兵把守，東方求生更是每逢一段時間親自來巡，我們的人打探不進。」

雲欽道：「那麼高蓮兒還有高晉呢？他們也進不去嗎？」

灰律搖頭道：「我們親眼看到高姑娘想要一窺她的父親，但卻被東方求生給攔了下來。」

聶徹嵐凝神思忖道：「嗯...高大山的死確實有些蹊蹺，既然宣稱是花粉症病死的，那不至於要把屍身防得如此嚴密。」

白樺的身子徐徐往後一靠，「所以，我們要進一步在高大山之死上再做文章。」

櫻草道：「可是東方少俠他們已經對外宣稱高盟主是病死...」

白樺幽幽凝上一朵笑容，道：「當時檢查他遺體的那個醫師可信否？」

櫻草道：「身為醫師自然有他一定的本領，只不過他並不是我神醫師父的徒弟...」話音剛落，她突然間一下子就明白了。

「是了，」白樺咧嘴笑了起來，再加油添醋道：「東方求生為了自己的野心而讓一個『庸醫』給高大山致命！」

郗桑驚嘆道：「非災大人真是神來一筆啊！」

雲欽亦贊同點頭，道：「剩下的便是對高大山的死因一探究竟。」

白樺看向雲欽，嫣然笑道：「這個對你而言應是輕而易舉吧？嗯？」

雲欽一見那嬌美的笑容，臉上只有惶惶：「我會盡力而為的。」

「嗯~」白樺滿意地點頭。

聶徹嵐嘆服道：「不過非災大人使計讓江湖人起內鬨，還真是妙不可言啊。」

白樺凝笑不語。

所謂的行動，自然就得在夜黑風高之時。雲欽此刻躲在放置高大山遺體的院落的附近，他事先逮住一隻耗子，讓這隻耗子為他所驅使，接著他無奈回頭道：「你來做什麼？」

能讓他這麼無奈的也只有聶徹嵐了，聶徹嵐歪頭笑了片刻，道：「嗯...來湊熱鬧的？」

雲欽當下無言：「......」

而後，他閃爍深紅的眼眸，沉沉命這隻毒耗子道：「去吧。」

毒耗子四肢飛迅的穿過草叢，很快鑽進院落的窄縫，爬行在陰影之中。

雲欽給這隻耗子下了較重的蠱，這隻蠱可以將中蠱者的記憶記下來，可方便日後和雲欽共享資訊。

毒耗子幽幽鑽過房屋的最裡間，這座房間陰森森的空無一物，它清晰看見了三個人和一具躺在檯子上的龐然大物。

不用說，這龐然大物自然是死去的高大山，高大山面目蒼白冰冷，而且在他頭以下覆蓋上白布，而剩下的三人分別是東方求生、右護法漁火和左護法雷火。

突然間，四下頓時白光大盛，毒耗子差點兒沒地方躲。爾後，但聽東方求生沉沉興奮道：「好...好！距離完全吸收高大山的所有實力還只差一點點了！」

「晝！」漁火有些擔憂道：「晝您稍微歇息一下吧，一下子吸收過多的內力，只怕是神仙也受不住...」

東方求生咬牙薄怒道：「高大山就可以輕易擁有與夜黃鳥大俠比肩的力量，我為什麼就不可以？」

「就是啊，漁火，」雷火道：「有的人不管再怎麼昏庸，卻天生擁有過人的天賦，而他們與生俱來的天賦是我們這些凡人都難以達到的境界。要不是如此，晝大人還至於使計要了他的命？」

東方求生道：「是啊...為了得到他的力量，我們可是花了將近數十年，待在他的身邊做小伏低，暗中謀劃，才有我揮出一擊颶風將這頭肥豬斃命的機會！」

雷火顯然很感動道：「是啊！我們總算不用再看誰的臉色了！可以做我們自己的主人了！」

東方求生倏然勾起幽沉笑意，「是啊，做我們自己的主人...」他掀開蓋住高大山的白布，卻見高大山的心口已經空了一塊，心口上的鮮血已經凝固，接著他朝向肝臟的地方猛刺下去......直到掏出一塊黑壓壓的軟物。「我實在是受夠了成為他人的鷹犬！唯有自己擁有力量，才是一切！」

他將肝臟直接吃了下去！發出「嘎滋！嘎滋！」的脆響，用不了一盞茶的功夫，便將高大山的肝臟也吞噬殆盡！

接著，東方求生盤坐修煉、調整內力和氣息，一縷又一縷白光湧現，無窮無盡，如飛鳥紊舞，如洪海咆嘯，如山崩地裂，一昇接著一昇，近乎直逼大圓滿。

毒耗子都快要變得沒地方躲了，正白光差點照到它的尾巴時，東方求生才停止了運息，他的身體又提升一個境界，變得更加強壯完美，散發著別如以往的強大氣息，讓漁火和雷火不禁戰慄而畏。

東方求生重新穿上衣服後，徑直道：「是時候該整肅一番那群傢伙了。」

漁火道：「少俠，您要殺了這幫江湖人？」

東方求生冷冷喝道：「敢阻攔我者，必定殺之而後快！」

漁火怵惕抱拳道：「得令！」

雷火道：「對了，武威王就在高家莊中，難道您當真要讓他在排位戰中上場嗎...？」

東方求生瞇起眼睛，道：「只是過過場面而已，我等再挑個時機悄然讓殿下離開這裡。」

雷火的神色略帶不安的道：「您說...武威王殿下會把這一切的事兒告訴那些江湖人嗎？」

東方求生默然有頃，只道：「殿下並非愚庸的人，他在這個地方出現，想來必有他自個兒的安排。」

雷火連忙抱拳道：「啊，是！」

隨著外頭的月色有些黯淡，毒耗子想再接近一步，卻不知從哪發出的「嘶」聲，東方求生立即轉頭喝道：「誰！」

那一瞬間，毒耗子覺得小命休矣，以為自己就要暴露了，一動也不敢妄動。就在東方求生慢慢靠近毒耗子所躲在的那片陰影時，半晌，那片陰影發出一道響聲：「少俠，是我啊。」

東方求生一見是友方，便倏然鬆一口氣。「你來這兒做什麼？」

那道聲音聽上去顯然是一個青年，但陰影恰巧遮住了樣貌，毒耗子一時也看不清這個人的模樣，只見青年的衣襬徐徐飄動，卻不料衣襬恰好碰到了毒耗子！

青年立刻警覺掀起衣襬，定定地瞪視陰影四周，凝睇不語。「......」

半晌，東方求生問道：「怎麼啦？」

青年仍帶警惕的歛衣，片刻道：「沒什麼，只是打著一隻耗子了。」

毒耗子拔腿狂奔，以最快的速度逃離落院，迎向逐漸皎白的月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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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暗鴉渡（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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