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冬靄一見是華許,恍若如故,艷麗的神色全是怔然:「華許...!」
東方求生亦是怔了又怔,「炎父......?!他們怎麼來了?」他隨即想到,上回血之禁制幾番被自己的縱慾而消彌大半,這裡頭的消息自然早就散播出去,估計再過不久,整個江湖都會知道高大山過身的消息!
華許冷喝道:「我家的孩兒們在你們這兒險些沒命!我怎麼可能不立刻趕過來!」他看了看雷厲風小隊,赫然發現有少人,「小欽呢?!還有小武、子夜公子呢?」
「您來得正好啊,炎父。」東方求生趁機道:「我勸您還是和雲欽那傢伙撕破臉來得好,此人殺人如芥,歹毒至極,已經和鬼災一同連夜逃跑了,另外,他也和非災沆瀣一襟,同流合汙!」
華許有些奇異道:「我家的孩子怎麼會和他們扯上關係?」
白樺幽然道:「呵呵~炎父,日後容奴婢細細跟您解釋,如今更麻煩的問題是,經我等諸多查證,已經證明東方求生就是殺害高盟主的兇手,另外他還和烏鴉是一夥的~」
華許面上顯然寫著不意外,道:「那小欽他們呢?」
白樺道:「情況有些複雜,總之呢,就是小欽已經知道東方求生等人就是烏鴉!」
高蓮兒從頭到尾都在怔忡不定,嬌麗的面容早已蒼色一片。「求生哥哥...他們說得都是真的......?」
東方求生道:「蓮兒,休要聽這些人胡說!」
高蓮兒唇齒輕顫不已:「我爹爹...還有我嫂嫂的死也是你......」
事已至此,東方求生已經無法分清種種真偽,乾脆道:「既然妳認為高家莊的種種皆是我一手所為,那便是如此吧!反正我也十分厭惡和妳這個蠢笨如豬的女人再相處下去了!」
高蓮兒的臉色怔然一片死白,一下子癱軟落在地上,猶如一道霹靂閃電擊中她的全身。
東方求生無情甩開她,霍地拔劍,殺氣騰騰地命令獨空派上下:「快,衝出這些人的包圍圈!」
東方求生長年在高家莊處心耕耘,高家莊自然也有其心腹,高家莊內外一呼百應,很快便聚攏了將近數百人。見聚集起來的人浩浩蕩蕩,郗桑便驚呼道:「果然獨空派上下蛇鼠一窩!」
游二亦凜然抽劍,高聲喊道:「誅殺江湖魍魅!」
他一喊,江湖友幫紛紛一片咆嘯,跟著游二等人衝了上去。雷厲風一記殺風飛出,迅似流星,擊中了幾名獨空派前鋒,突地眼前白光大盛,夜崢的劍「滋滋」閃著電流,他的嘴角依然如往常般笑吟吟的,他的電劍猛地刺向東方求生,但東方求生周身有幾名獨空派老高手擋在面前,這幾名高手內力渾厚,連忙使出一面面靈力做成的白壁,抵擋夜崢的白電流!
夜崢肅然道:「嘖,真是傷腦筋啊...」
一名高手凜然喝道:「想殺我家少俠,先過老子這一關!」
焱淼又是以唯恐天下不亂之姿,露出一抹浸血的笑容,行動迅捷,如叢林中的猿猴,「刷刷刷刷」地揚手一揮,立刻朝幾人的頭顱還有胸膛猛刺過去,但聽陣陣血肉撕裂的聲響,他的腥紅手爪浸染上夏日夕陽的燦紅。
一人駭白著臉,失聲尖叫起來:「不好了!禍災突然殺過來了!」
游溪川砍死了一名獨空派弟子,啐罵道:「嘁!真是沒一個省事的!」
「嘻嘻~」焱淼殺人從來不分正敵,他只要是人都很想殺之痛快,凶狠殘暴恍如俎上魚肉,竟然一邊殺人,一邊哼起歡快的聲音。
整個戰場頃刻間一片殷紅,千里的鳥啼再無聽聞,東方求生升起一股狂喜。「好!焱淼兄殺得好!快將這些人通通殺了!」
雷厲風聞言,不由啐罵道:「簡直喪心病狂了!」
焱淼的野心快速膨脹,狂妄大膽的飛向華許,陰沉咧笑道:「顆顆顆~我老早就想領教炎災的身手了。」
華許旋即揮出一道不滅真火,怒吼出聲道:「滾開!他娘的鼠屎禍害!」
「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深紅色的火焰擊中在焱淼的手臂上,痛到臉都扭曲了,當場痛到原地打滾,不斷地發出慘叫。
獨空派上下一聽到焱淼的慘痛的哀號,便不禁退縮了半步,隨後華許的緋紅烈火瀰漫在四周,昇騰的怒氣在華許的神色間上飛起。「東方娘兒們,你的對手是我!」
東方求生不禁遲滯,即便是吃下了高大山的心肝,他也依然沒有完全的信心可以對上這非凡間所擁有的緋紅烈焰,這烈焰連續吞噬了好幾個獨空派成員,成員們慘嚎不斷,有的獨空派成員已經開始拔腿就跑。
見情勢愈漸不利,東方求生愕然有頃,頓時叫道:「快!至少也要把漁火帶走!」
白樺喝令道:「快衝進去把右護法給扣下!」
白鴞幫成員亟亟而上,與獨空派成員雙方交戰,夕陽餘暉下的鮮血蔚為淒麗。一人激昂道:「保護漁火大人!」
白鴞幫等人破門而入,衝進了高家莊,獨空派的手腳更快,幾人捎著動彈不得的漁火,從白鴞幫人群中廝殺過去,四面八方的五彩錦緞霎時染上豔麗的霞紅。
一人對東方求生道:「大人!我們已經搶下右護法了!」
東方求生立即點頭,「好!」隨後舉劍揚聲道:「撤!快撤!快撤!」
游溪川凜冽喝道:「烏鴉休得逃跑!」他使出一記清泉掌,清澈的掌法清涼徐徐,柔軟似水,卻殺傷力強,如幽魂咆嘯,擊破彩雲,奔湧衝向東方求生。
「哈!」東方求生突然使出一招洪厚的掌法,他的一掌殺氣洶湧,猩紅無比,比游溪川的清泉掌威力更盛,游溪川等人不得退後好幾尺,無奈幾個來不及後撤的江湖人不幸喪生。
東方求生趁著這空隙,便急道:「撤!快撤!」
存活下來的獨空派一夥人倉皇逃離高家莊,無人想到的是一道裹著黑衣的倩影已經悄然跟在逃離的隊伍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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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欽的金瞳眨呀眨,緩緩睜開來,他以為自己還能再看見蘭心爺爺,卻沒想到一眼見到的人竟是自己的師父梅染白。他發現他自己擠在一個大缸裡,大缸中覆滿了紫黑滾燙的液體,那是無數蠱蟲蛇毒碾碎之後,再烹煮而成的劇毒精華。
只見梅染白摸了一把雲欽的頭,溫柔有頃後,再陡轉無情的按著雲欽的頭,「咕嚕咕嚕」地壓入毒液之中,雲欽的視線闃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過了片刻,當頭頂的壓力一失,雲欽霍然浮出毒液,貪婪地大口呼吸著,嘴中還嗆了好幾口毒,梅染白見雲欽面色青紫,一時難以忍受劇烈的毒,便淡漠道:「好了,時辰已到,歇息一會吧!」
雲欽虛弱乏力的爬出大缸,良久道:「師父...往後我還要繼續這樣嗎?」
梅染白突然暴躁道:「沒錯,這就是你的宿命!不管你樂不樂意,你必須得接受!」
雲欽的口中黑血不停噴出,整個人都踉蹌跌坐下去。
春蕨谷的峭壁都染上玫紅的霞光,山腳下的鮮花隨風搖曳,一隻彩蝶從峽谷飛到懸崖上的一排木屋,再從木屋飛落在雲欽身邊。
雲欽走著,彩蝶便悠悠跟著,全然與一身是毒的雲欽十分違和,但也隨著雲欽的停下而戛然停駐在他的頭頂。
梅染白似乎不捨將彩蝶拂開,所以只是撫上雲欽的小臉頰,粉嫩粉嫩的,好像融化在夕陽下的鮮花。在雲欽的目光裡,眼前的這個男人,有著冷血的一面,卻有著一雙寧和的眼神。
「你怨懟我嗎?」梅染白沉沉問著。
雲欽搖搖頭。
梅染白又問:「為什麼?」
雲欽凝望梅染白有頃,道:「如若您待徒兒不善,您就不會給徒兒蜜糖糕吃了。」
梅染白倏然冷笑一聲,道:「耍孩童的把戲罷了,憐兮嘆兮,你被我這個無情的大人利用了!」
甚諳察言觀色的雲欽一下子看出梅染白所隱藏起來的仁愛,依然笑道:「徒兒願意成為師父您的一把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梅染白仰天大笑不已,良久不能自已,轉過身去背著雲欽,搖首笑道:「真蠢...真蠢...我從未見過像你如此天真的孩子!」
梅染白笑意未盡,獨自面向絢麗的晚霞,他覺得此刻的晚霞非常美。當梅染白驀然迎向晚霞拂袖而去,雲欽的眼前霎時一片朦朧,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緩緩能看見眼前的亮光。
晚霞的餘暉撫過甲板上的每一寸,映照得紅橙鮮黃,天邊純淨的鈷藍飄過一片火燒雲。聶徹嵐見雲欽悠悠轉醒,便喜道:「小欽,小欽你醒啦。」
雲欽再次向聶徹嵐眨眨眼,表情一片呆滯,聶徹嵐便藉此悠悠道:「小欽,你不要這樣看我,我會受不住的。」
雲欽一怔,忽而淺笑道:「怎麼會呢?」他慢慢坐起身,遊目看向四周,很快便發現自己不在湍急的河中。「我們這是在哪兒?」
聶徹嵐道:「我們這是在一艘商船裡。」
雲欽很快瞭然,道:「也就是說,我們被搭救上來了......小武呢?慕嫪兄呢?」
話音一落下,慕嫪捧著水立刻疾步上前,搶先放下水壺焦急不已道:「小欽,小欽你沒事吧?」
雲欽哂笑道:「沒事,我很好。」
慕嫪欣然的長吁一口氣,「那就好...」隨後,他端起水來,扶著雲欽,語氣格外溫柔道:「來,小欽,我餵你。」
雲欽凝笑怔然間,聶徹嵐卻及時搶過水杯,陰陽怪氣的微笑道:「這種『粗活』就不勞煩鬼災動手吧?」
此言一出,慕嫪的臉當然難看好幾分,陰沉沉地回敬道:「你一個外人少多管閒事!」
聶徹嵐俊美的臉上霎時一片陰翳,幽然道:「外人?誰不想想在場的誰才是外人?」
慕嫪森寒道:「你這是在指你自己嗎?」
聶徹嵐以袖掩飾其顏,不知此刻是什麼陰惻惻的表情。「怎麼會有人如此解讀成這樣?」
雲欽見兩人一個冷中帶火,一個笑中帶劍,便聽不下去了。「都別吵了,」他道:「這事我自己來吧。」說完,自己便接過慕嫪手中的水杯,將杯中的水喝盡,聶徹嵐和慕嫪兩人就不再爭鋒相對起來,不過彼此對視的目光中仍帶上絲絲敵意。
就在這時,一道溫文的聲音自他們前方響起:「貴客這是醒過來了?」
雲欽聞聲一望,但見一個紫衣青年款款邁了進來,他有著玉樹之態,端容俊雅,再加上他風度翩翩,溫文爾雅,很顯然是個很有內涵的士人君子。紫衣青年隨口問道:「貴客們可都還有不適?」
雲欽知道青年的目光是看著自己,便忙道:「已經好多了,多謝公子關心。」
紫衣青年道:「與你們隨行的一個小姑娘,如今我已經將她安置在別處,但她還沒醒過來,一會兒你們再看看。」
雲欽當即頷首道:「多謝公子用心!」
紫衣青年笑笑道:「舉手之勞,小事一件。」少頃,繼續道:「因為貴客尚在昏迷中,故而在下一直沒有詢問三位的尊姓大名。」他拱手一禮道:「在下乃朝歌士子山牧。」
雲欽拱手道:「山公子安好,在下南境人士雲欽。」
聶徹嵐亦拱手道:「在下乃一名閒散人士,小名子夜。」
慕嫪也跟著拱手道:「在下江湖獨客,公子可喚在下慕嫪。」
山牧並不怎麼留意雲欽跟慕嫪,卻分外看向聶徹嵐,似乎覺得此人如同大敵,便定定望其片刻,久久不能移目。
但山牧這個目光太過顯然易見,雲欽便不好意思道:「山公子,這人是在下的一個朋友。」
山牧霍然一驚,驚覺自己的失態,便悠悠收回那過份的目光。雲欽道:「敢問山公子,這艘商船是要去向何處呢?」
山牧心覺應該不會馬上離開,所以搖搖手讓人搬來一張凳子,然後悠悠坐落下來。「我們這是要回去朝歌。」
「哦~」雲欽道:「那麼你們今天這一趟都是採買什麼呢?」
山牧道:「有銀器和布匹,另外也有青瓷跟藥草。」
雲欽一聽到「藥草」,忽然悠悠抬眉,道:「那麼這些運回來的貨商都會先經過碼頭嗎?」
山牧道:「是啊,所有從外頭帶進來的東西都得經過碼頭的查核,方能進到城中交易。」
雲欽了然點頭,道:「原來如此。」
這時,聶徹嵐恭敬的拱手道:「今日多謝公子相助,我等來日必當答謝。」
山牧連忙起身,拱手道:「哪裡哪裡!這些都是在下應盡之責!算不上一句謝字!」
雲欽心道:咦?這人怎麼突然對子夜兄這般畢恭畢敬了?
聶徹嵐笑臉盈盈道:「哎~公子何必這般客氣呢?這俗話說,這好人會有好報,來日你就等著好事降臨吧。」
山牧低垂著頭,如履薄冰的道:「在下誠惶誠恐,多謝公子之恩!」
聶徹嵐主轉身看向雲欽,輕輕一摸雲欽的臉頰,語氣充滿憐愛道:「好了,小欽也該歇息了。」他幽幽望向慕嫪,驟然冷道:「...你怎麼還不走呢?」
慕嫪語帶寒霜道:「我要去哪是我的自由吧。」
聶徹嵐的黑瞳深沉一如墨色夜暮,良久,沉沉道:「嗯......也是。」
聶徹嵐和山牧一前一後離去後,雲欽早已羞答答地低頭,他的臉頰上還留著沁涼的餘韻。慕嫪見其臉紅激盪,不禁被一根飛針紮進心窩子,狠狠刺痛了一下,流下了一股酸汁,他冷不妨地開口道:「你跟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雲欽恢復如常的神情,回答道:「沒什麼,我們不過只是朋友...」
慕嫪霍然起身,道:「哪有一個朋友是像你們這樣摸來摸去的?!」
雲欽被他的反應登時一愣,「慕嫪兄?」
慕嫪平息方纔的激動,須臾後重新坐下,鄭重其事地道:「我跟你說,最好遠離那個男的,你跟那個男的不合適。」
雲欽覺得有些奇異,道:「你怎麼這樣說?」
慕嫪悶哼道:「那男的滿臉都是心機叵測,不懷好意,像蛇一樣陰險奸詐,隨時都有可能利用你、傷害你!」
雲欽一臉寧和道:「我倒是不覺得啊,再說了我能有什麼值得他利用?」
「......」慕嫪霎時把情緒通通埋進雙手裡,似是無聲的嘆息。
雲欽雖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但心中莞爾,伸出手去輕輕撩起慕嫪垂下的青黑色髮絲。
幽冷而俊美的臉龐露了出來,他冰冷的表情一下子變成火燎般的激盪,兩手手快的握住雲欽撩髮的手,午夜藍色的眼眸切切盯著雲欽。良久,他低啞道:「小欽,你知道嗎?我好想你,好想你......」
雲欽心道:見他的語氣,還有他的神情,彷彿和我相識多年一樣,可是我卻對他實在沒什麼印象啊......
慕嫪眸中的失落淡薄的一晃而過,卻依然不放手,「小欽,有件事情希望你要記住。」
雲欽道:「什麼?」
慕嫪雖然依舊面無表情,但可以清晰看見他眼底綻放的暖光。「不管發生什麼,我永遠都會是你唯一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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