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的亞瑠 - Cycas 14　講道理

汪翊寧站在茶水間，沖咖啡已經是種反射動作，他放空的同時思考著，今早上司的異常行為，究竟是從何開始。

尤其開會當下，同仁叫了他好幾次，霍子璋才猛然回神，許是少有的失態，坐在身旁的汪翊寧，能瞥見他耳尖的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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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女職員忽然走到他旁邊，「翊寧，咖啡給我，那是子璋的吧？」

此人名張媛媛，算是老員工，與他們共事2、3年左右。

汪翊寧困惑，這可是從沒有過的要求，不假思索地回道，「不必。」

女人一改矯揉的表情，不以為然地說，「就你老是黏在子璋身邊。」

霍子璋的「清心寡慾」在公司相當出名，汪翊寧認為自己的鞠躬盡瘁，替上司化解過不少麻煩，怎麼到這人嘴裡卻變了調，感覺很不是滋味，回答的口氣便沒那麼友善，「妳知道子璋的性子。」

只聽張媛媛漫不經心地回覆，「誰又清楚呢？」取下自己的馬克杯，往裡頭加入茶包。

助理蹙眉、語帶不悅，「妳什麼意思？」

霍子璋對不軌的企圖心相當敏銳，正因如此，談及公事時，展現的威嚴使他相當有距離感。

以往這些女同事可都是敬而遠之，權當作一名嚴以律己又賞罰分明的主管相處，甚至會以此告誡新人，千萬別沒事往霍子璋面前湊，怎麼今日倒要獻殷勤，反常地弔詭。

「別那個表情。」反駁他的質疑，接著脫口一套天馬行空的說詞，「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兩個是情侶呢！」

「……」汪翊寧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擋下你們這些三姑六婆，是我的職責。」

「聽你在吹牛。」張媛媛轉頭向另一位女同事尋求認同，「均君，對吧？」

「說得沒錯。」高均君說話時順勢擠了進來，茶水間變得有些狹窄，「你和老闆兒子根本是連體嬰。」

汪翊寧吐了口氣，語帶不耐的調侃，「是、是、是，我這不是怕他面露凶光，又嚇跑哪位新進女職員？」

近期內的「戰績」，一名法律系新鮮人，承受霍子璋凌厲的一瞥，僅待了一上午便辭職，令汪翊寧唏噓不已，這是截至目前為止的最高紀錄，之前好歹能撐一個月。

兩位女性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這話就說得不妥了。」

「……啊？」汪翊寧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剛才不是還吐槽霍子璋難以親近，這話鋒的走勢讓他差點跟不上。

「妳不覺得，」張媛媛勾起唇角，表情複雜得令助理無法理解，「子璋從副總換下來之後，整個人就沒那麼兇悍了？」

「真的——他之前都是，」高均君的兩根食指放在眼角、向上一撐，做出一個凶狠的鬼臉，「這樣。雖然人是不錯啦，但實在很難親近。」

「喔，是喔。」汪翊寧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但女人們根本沒打算放過他。

「剛剛發呆的時候，挺可愛的啊。」

「真的，仔細想想，也不是不可以。」

「……」助理嘴角不自覺地抽了兩下，端著咖啡、逃了。

還好，法務部只有這兩名女性員工，一想到上司以這種視角被品頭論足，汪翊寧打了個寒顫，女人真是可怕，難怪老闆娘要他時刻盯著霍子璋，確實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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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胡筱婕還是遵從霍子璋的建議，把酒局改成飯局，三人選了間義式餐廳，用完餐，結帳完畢，準備離開。

「昕歆，我問妳喔。」徐妍熙趁著胡筱婕借洗手間的空檔，逮著好友的表妹詢問，「霍大哥到底是誰？」

「呃……」表姊難得能改變主意，謝昕歆猜不透其中的緣由，而徐妍熙的話讓她想到其他可能性。

「年紀比我們大滿多的一位……先生？」她不確定是否該用這個稱呼，叫「大叔」確實有些過分，但也不想稱呼霍子璋為「哥哥」，尤其兩人早上還起了點口角。

愣什麼愣？謝昕歆回想起對方的表情，心裡很不是滋味，忿忿地咬飲料杯的吸管，她早就嫌霍子璋多管閒事，之前不和他計較只是自己懶而已。

沒錯！只是懶而已。

徐妍熙瞄了眼洗手間的方向，又問，「妳覺得他人怎麼樣？」

「嗯……」謝昕歆陷入為難，講優點，她不大情願，但照實表達自己的感受，又像搬弄是非，尤其表哥對霍子璋極為崇拜，若是不小心傳到他耳裡，可就麻煩大了。

「謝昕歆？」聲音自餐廳門口傳來，正好打斷她的猶豫，「好巧。」

轉頭、望過去，是以范澤庭為首的幾名男性同學，不大熟悉，她靦腆地打招呼，「呃……嗨？」

「原來妳真的有約喔？」接過店員遞給他的菜單，和其餘幾人正在候位。

「同學？」徐妍熙把手覆在唇邊、悄聲詢問，謝昕歆尷尬的沒馬上回答，畢竟自己三番兩次拒絕邀請，此時仍感到有些抱歉。

但同學的話卻讓她馬上後悔，「可以一起啊，我們不介意。」

謝昕歆蹙眉，飲料已經吸完、剩下空杯，可她依舊煩躁地咬著吸管。

范澤庭喜歡裝熟，反覆的邀約其實與騷擾無異，令她不太舒服，之所以拒絕，理由有些複雜，不過追根究底，說不定自己並不習慣新班級，只是勉強維持表面的和諧而已。

不懷好意的男同學和那些赤裸視線，總感覺心底泛噁心，她明明不是一個物品，許多人卻時常忽略她的感受。

能想像，同學是看上她出眾的外貌才拋出邀約，以往這種冒犯會因為姚思睿而被擋下，對不想將氣氛弄砸的謝昕歆來說，該怎麼拒絕是一大難題。

老師認為，指導她做論文能沾點光，否則以華寧大學的畢業門檻和班級風級，沒人會自多此一舉。

而爸媽喜歡她的懂事聽話，再加上好成績，讓他們在外相當有面子。

好像沒人在意過她的想法，而謝昕歆每每在一段關係的尾聲才察覺，自己已是傷痕累累，卻好似不介意，因為，抽掉這些外在因素之後，她恐怕什麼也不剩了。

矛盾心理就像長了膿包一樣，最近更是反覆發作，然而苦無解方，她只能在夜深人靜時，注意使用浴室的音量和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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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妍熙從謝昕歆臉色察覺她的躊躇，於是插嘴道，「我們介意吼，不好意思。」

「又不是問妳，緊張什麼？」范澤庭身後的一個男同學突然幫腔，頗有火藥味的一句話，徐妍熙困擾地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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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胡筱婕剛自廁所出來，就看到這劍拔弩張的一幕，「你們誰啊？」

表妹和好友被一群不認識的男生圍住，嘴裡還吐著相當難聽的話，例如拐彎抹角罵徐妍熙醜八怪、罵謝昕歆自視甚高等等。

在女孩子中本就略高的胡筱婕，長相又帶點英氣，所以瞇眼瞪人時，嚴肅的表情顯得有些可怕。

男生們被她堵得惱羞，口不擇言地開始譏諷，「帝大了不起喔？」

兩名帝大學生皆不屑的抽動嘴角，平常胡筱婕愛耍嘴皮子，可沒真拿校系嗆人，這些私大學生倒先自卑了起來。

「人家這麼厲害，怎麼看得起華大？」對方雙手環胸，語帶調侃，更輕浮的挑了挑下巴。

其他人也附和道，「就是說……」

胡筱婕咬緊下頷，呼吸瞬間變得急促，沉聲說：「道歉！」

「不道歉又怎樣。」

對方吊兒郎噹的回應扯斷理智線，原本脾氣就火爆的她，抬手揪住領頭男生的前襟，「走，出去講！」然後不由分說地將人往餐廳外拖，不要影響店家做生意，至少她還有這點常識。

「喂！幹嘛！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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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妍熙翻了個白眼，這幾人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以為女生就好惹嗎？

見謝昕歆仍傻愣著，她拍了拍女孩肩膀，「沒看過妳表姊打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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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上次和胡曉瑞過招，謝昕歆確實沒看過，尤其現在盛怒的狀態，應該沒人能攔住她，至少謝昕歆不想上去勸。

「千萬別跟妳舅舅說喔！」想起好友上回的交代，徐妍熙借住胡家時便對「大三打群架事件」三緘其口，任憑胡曉瑞如何套話都絕不上勾。

謝昕歆點點頭，其實舅舅很忌諱兄妹對一般人動手，但她也認同，胡筱婕的拳頭有時候頗講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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