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將下，鍾偉豪坐在操場旁的長椅上與蕭智堯聊著關於足球校隊的一些大小事情，他本還以為不會再有機會跟這名準備離去的師弟繼續商討相關的話題，因為這天是蕭智堯最後一天就讀理善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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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你留到咁晏都未走嘅，五點幾啦喎，」鍾偉豪笑著朝那被夕陽在地上照出了清晰輪廓的籃球架看去。「我就話咁啱有Project要搞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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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日喺度，諗到就嚟要離開有啲唔捨得。」蕭智堯聳了聳肩，笑著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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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你先入嚟讀得嗰幾個月，玩咩細路。」鍾偉豪失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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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諗落又好似係喎，哈哈哈哈……」蕭智堯咧開嘴不太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但我心入面唔知點解有種……好似同你哋識咗好耐咁嘅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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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偉豪沉默了幾秒，對於他們這個年紀來說，這種略顯肉麻的說話是很難說出口的，聽起來也會覺得不太對勁，可是足球隊在他心中又確實有著難以言喻的重量，這一刻他心裡面竟覺得有相同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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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咗之後……老魚又會走……你覺得理善校隊之後應該點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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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蕭智堯看著那些仍在快樂地打著籃球不願放學回家的學生們，想了兩秒。「雖然呢段時間大家嘅技術同意識都進步咗唔少，但無論遇上咩對手，最好都係以穩守突擊為主，即使老魚仲在陣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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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哋仲未夠班同人鬥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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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想都沒想便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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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死守對球員嚟講係一樣好沉悶，甚至係覺得好被睇唔起嘅行為，但淘汰賽係一樣一去無回頭嘅嘢，雖然話學生足球大家都有幾年嘅機會去試，但同區咁多強隊，可能以後都無機會再入到全港大賽呢，邊個知？」蕭智堯答道。「但當然，有時候都要放手一搏，特別係落後緊嘅時候，所以點都要準備多一手進攻嘅P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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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係咁講……但無咗你同老魚，我哋隊波想打進攻好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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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出街跟隊唔知你會唔會都有一種咁嘅感覺：好似自己隊啲人永遠都係三尖八角、熔熔爛爛，即係好似優點同缺點都好鮮明，但其他隊就好似全部人都係好平均咁。」蕭智堯微笑著把視線拉了回來。「范家俊嘅身體質素同技術都麻麻地，但佢嘅走位係我哋球隊入面最出色、陳天凡雖然跑得慢但佢嘅傳中落點好準、何川雖然心理質素好差又成日甩人但佢非常勤力又好氣好力，仲有死纏爛打嘅安子釗同埋從來都唔會犯低級錯誤嘅林誼雄……或者咁講係好難，但練多一排，去搵出最適合我哋嘅進攻風格，總會搵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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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那些籃球鞋跟皮鞋與球場膠地摩擦的尖銳聲音不斷傳來，看著眼前這些師兄弟們滿臉笑容地揮灑著汗水，鍾偉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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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只希望能跟自己的隊友們，挺胸抬頭，毫不後悔地笑著完成這屆學界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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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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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博豪！喺下半場第二十三分鐘！憑住同隊友精彩嘅配合再下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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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述員們彷彿都覺得這球來得有點晚了，毫無疑問下半場理善的防守表現是穩固了不少，一直拖到了現在才失守，特別是與對方王牌對位的李向名這裡。可是他也很明顯地體力漸漸被耗盡，對梁博豪的盯防愈見吃力，終於還是被這名大埔前鋒以一次迅速的撞牆撕開破線射門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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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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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偉豪抹著額上的汗水，想起了跟蕭智堯那天在操場旁的對話與討論，但在此後的這段時間裡，他一直都無法為球隊找到一套奏效的進攻陣型或是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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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都已經輸到第四球，再輸到五比零六比零甚至七比零其實都無乜分別，不如叫大家放開攻上去，試下破蛋仲好……”他邊拍著手邊提醒大家要集中精神，同時心裡面又盤算著要否趁在重新開球的這段時間裡將球隊的氣氛改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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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有，你記住一樣嘢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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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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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永遠都可以相信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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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偉豪站直了身子，回身朝難得地看起來有點動搖的李向名看過去，腦海裡突然又浮現了面對英理跟良橋時的一些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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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理善隊長鍾偉豪遞手叫隊友唔好急住開波喎，急急腳咁走去李向名身邊，指手畫腳咁，會唔會係有咩諗法或者係調動之類呢。」旁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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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家就……嗱波就開咗架啦，鍾偉豪仲係繼續同啲球員密密斟緊，應該係有咩秘密行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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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而家都輸到四比零，可能都係想反撲出去，睇下可唔可以入返對手一球，好好睇睇啲咁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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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志誠很快便看出來了，李向名的位置站前了一格，儼然一副防守中場的樣子，但其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散發著違和感，不論是那笨拙的腳步或是略顯慌張的視野感，都讓人有種想讓他快點回到後衛線上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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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當然，在這個時間點上再加上這個比數，理善會有這決定也不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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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博豪觀察了數十秒，也無意去深究到底理善在想些什麼，他心裡明白林誼雄絕不是他的對手，便很果斷地靠了過去，半卡著位用眼神和手勢示意要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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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個時候安子釗卻很迅速地逼近，很堅定地站在目標和皮球中間，很明顯地是帶著要遮擋他接球路線的任務，但站位卻跟他非常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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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理善應該早少少用呢個人去協防梁博豪……”曾經被安子釗搞得有點狼狽的司徒俊緯見狀不禁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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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善意圖反撲的氣味充斥著整個香港大球場，何顯忠用大姆指搔著鼻子，也沒有下什麼特別的指令，他本來就有意還給對手一球讓整場比賽不致於那麼難看，既然對手正有此意，也便做個順水人情，看看他們能搞出什麼花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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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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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敬學在右路突破落底，很快便找到了倒三角的傳球路線送予梁博豪腳下，後者剛好用假跑擺脫了林誼雄的貼身盯防，在小禁區後幾步的位置準備接球，接下來便是一次正面的一對一－這情況下該名理善中堅被過掉的機率恐怕要大於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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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梁博豪右腳踏地，用左腳腳內側將皮球控向左側打算佯裝起腳以試探對手反應時，安子釗卻有如憑空出現一樣，突然便卡掉了身位，並一腳清到了回防途中的鍾偉豪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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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羅學強進攻端的數人都大吃一驚，他們幾乎都沒注意到安子釗的存在，而且梁博豪在接球前更是做了幾次Shoulder Check，都根本沒有看到這名防中在自己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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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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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偉豪花了點工夫算是成功轉身將皮球分到右翼腳下，而羅學強的陣型此刻又剛好有點鬆散，理善便難得地形成了一次發動有效攻勢的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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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鋒范家俊很識趣地不斷往對角線的方向衝刺以準備接應傳中，同時將對手的防守線拉散，理善的數名進攻球員也乘著這股想要反撲的勢頭盡力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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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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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其中一名中堅隊友被拉走，禁區頂附近的位置忽然空了一片，但卻同時有兩三理善球員正往此處衝擊而來，羅學強的正中堅定睛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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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解對面個四眼中堅會突然出現喺呢度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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