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圓宮盃U-15和U-18的賽事構成全不相同,對比起U-18採用的聯賽式架構,U-15則是先以小型的地區聯賽篩選出季後賽名額,最後再以各都道府縣的代表身份於淘汰賽角逐冠軍,整體而言更像一場盛大的盃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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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由於整場賽事的時間跨度較長,理論上會從四五月一直踢到十二月,伊香保溫泉向來的做法都是先由U-15的隊員踢第一循環,然後才讓U-13至U-15這支特殊選拔隊參與之後的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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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當然,所謂選拔,說白了基本也都是U-15的骨幹加一些其他梯隊的優秀球員作後備補位,僅此而已,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畢竟對小孩而言,年齡的優勢難以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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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兩年前,經過一年訓練洗禮而漸趨成熟的長瀨克繁卻以十三歲的年齡,毫無懸念地坐穩了選拔的進攻中場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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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主帥和賀壽一一方面帶領著全新面貌的一線隊在J2聯賽中嶄露頭角,另一方面也聽說青訓隊中有一名讓一眾教練讚不絕口的希望新星而非常重視-因為一線隊的陣容中仍未有一名讓他感到滿意或是期待的攻擊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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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罕有地出現在U-15高圓宮盃地區預選賽的場邊,為的便是想要親眼視察這名超級新星在場上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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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有印象你講過,」時間拉回到現在的酒店房間中,年屆六十的球會老闆戶賀崎京一搖著手中的紅酒杯,他的身材未有多少發福,大小恰到好處的灰色西裝褲顯出他不像其他同齡人們擁有擁腫的啤酒肚,或許正與他手上的紅酒杯有關。「你話如果佢如果無遭遇不幸嘅話,肯定會係群馬史上最出色嘅足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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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和賀壽一微笑著應道,恭敬地與眼前的班主碰杯。「我肯定佢會成為伊香保溫泉進軍J1嘅基石,甚至佢會……入選國家隊之後有更多無法想像嘅成就都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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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聽講今年新妻都帶咗一位好有潛力嘅香港攻擊中場返嚟?」戶賀崎小小地呷了一口,抿起的嘴唇與那瞇起的雙眼似是在感嘆眼前的杯中物質素上乘。「我有睇過佢嘅新聞,似乎連強大嘅日本青年隊都因為佢而頭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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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我睇過佢一兩場比賽,確實係才華橫溢嘅攻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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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似……長瀨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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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賀壽一微低著頭,思考著該怎麼形容自己的想法之餘,也同時為老闆提供客觀的資訊。「有啲細節位不盡相同,但簡單以我個人觀感嚟講,我覺得係……幾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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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這麼一聽,老闆的興致如同這酒癮般湧了上來。「聽落幾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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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相信……」和賀壽一微笑著點了點頭。「長瀨身邊曾經嘅隊友應該都會有同樣嘅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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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15的隊員們仍清楚記得一個多月前那場混合練習賽的場面,那時候蕭智堯在眾多前輩的包夾或是協防下經已是如入無人之境,而如今經過了幾場的常規聯賽磨練後,在場上的表現又進步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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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磐田山葉將對方的U-15正選隊員踢得落花流水、關島一役面對強大的日本青年軍仍交出令人驚訝的表現、遭受郡山神風針對式的絞殺依然幫助球隊擊敗死敵……這些事蹟在小小的伊香保溫泉訓練基地中早就傳了一遍又一遍,這些不過大他兩歲的前輩早就知道與這名香港人並不是站在同一條水平線上,他們也正因如此而在球場上表現得戰戰競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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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田健也穩妥地將皮球傳到現位要球的蕭智堯腳下,迎上去緊逼的U-14球員是隊內的首席防中,他腦子內想要好好跟這名香港小子交手一番的念頭都還沒清晰完整地冒出來,回過神來時便已被清脆地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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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村一彥早在蕭智堯接球前已觀察好附近的狀況,並隨時準備起跑前插,經過這段短暫的磨合後,這便是他總結出、目前自認為跟這名攻擊中場配合的最佳方法:只要認為他有轉身的可能性,便設法往對方防線的缺口全力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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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準空位,跑,然後皮球便會從你身後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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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需要知道,也不需要猜測它是怎麼被送到你想要的位置的,你只要跑並準備將它控下來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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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陽之下,場上和場下的一眾U-15球員看著被輕鬆送進龍門網內的那顆皮球,看著那在後衛線與中場線之間肆意翻弄的身影,都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那個一年前仍在陣中做著同樣事情的那位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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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岡南太郎別開視線,拍著手示意隊友們重新振作,盡快回到比賽的狀態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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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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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岡你咁樣踢攻擊中場,隊友會覺得好困惑㗎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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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分組的練習賽後,正在場邊喝水的吉岡南太郎聞聲轉過頭來,說出這句話的居然是長瀨克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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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吉岡一直把對方當成是競爭對手,不,應該說是自己完全比不上的死敵吧,所以怎麼樣也想不到對方居然會給自己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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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擊中場係一支球隊嘅進攻樞紐,你嘅每一個決定都係球隊進攻嘅關鍵,啱先你有好幾次因為緊張而求其傳咗出去啊呢?」長瀨用一種半嘲笑半建議的語氣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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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岡喝著水不知該怎麼回應,但因為被他說中了,所以不由得漲紅了臉,露出難為情的樣子。「咁你覺得我應該要點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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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ulder Check,」長瀨伸出雙手,各拍著自己雙肩。「你做得太少啦,拎波之前要再做多幾次,或者應該講,喺無波到腳嘅時候,都要盡量咁做去確保自己對周圍嘅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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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咪轉到個頭都暈,而且精神上肯定會好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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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中間係咁㗎啦。」長瀨笑著喝了口水,便頭也不回地回到球場上去繼續練習了,彷彿從沒有把他們之間的競爭關係放在心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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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準確來說,他倆根本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競爭吧,吉岡心裡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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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這裡之前,吉岡在自己原來就讀的學校裡可以說是鶴立雞群一樣的存在,曾經他也像磐田山葉的那個鈴木一樣,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子,但很快他便知道了足球世界的廣闊,他甚至連J1的青訓門檻都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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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馬縣並不是沒有J1球會,但那家名為草津溫泉的球會也只是在J1和J2之間來回搖擺,在國內外都沒有什麼知名度,身為高中的前橋精英反倒更為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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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此,在草津溫泉的青年軍選拔中,他還是毫無疑問地被拒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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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算在伊香保溫泉的青年軍裡有好的表現或是坐穩正選之位,或許也只是代表自己有能力在以後成為一名不錯的J2球員,僅此而已,當然他有幻想過自己能通過努力升上J1-但在遇到長瀨以後便徹底打消這個念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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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J1的怪物還是相差太遠了啊,他心裡不斷這麼跟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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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像唔到,被教練稱為群馬不世天才嘅長瀨,喺出面可能有一千幾百個同樣水平嘅中學生同我哋去爭奪職業足球嘅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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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放學的時候,吉岡換好離校的皮鞋,沒好氣地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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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有無幾個係由J2出身最後變成超級球星嘅日本球員?」旁邊的秋元萬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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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無呱。」「真係勁嘅晨早都俾啲大球會Mark晒啦。」「留喺J2嘅難聽啲講都係無乜才能,但又唔願放棄苦苦掙扎嘅可憐蟲啦。」其餘人七嘴八舌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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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係咁,由我哋嚟做打破歷史宿命嘅人咪得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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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從旁邊鞋櫃的廊道處傳出,只見長瀨緩緩步出,滿臉笑意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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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長瀨你身懷絕技,唔會明我哋呢班平凡人嘅諗法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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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係,你日後一定會去踢J1做大球星,或者仲有機會去外國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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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岡沒有答話,但他的心裡面也是差不多的想法,開什麼玩笑呢,你這個身懷上天賞賜禮物的混蛋,竟然在那裡大言不慚地說這些聽起來一點都不可靠的大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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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係美斯C朗,即使係香川真司同埋久保建英,佢哋都肯定有唔識踢波同埋技術未精嘅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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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瀨坐著把皮鞋穿好,笑著回頭跟大家揮手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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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因為自己雙眼嘅判斷,就否定其他人嘅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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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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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防的吉岡與蕭智堯在爭奪高空球時撞到一起,他因年齡而身高與體格稍佔優勢而勉強佔到了有利的位置,卻隨即在傾斜身驅的狀態下,用掃把腳非常精準地,第一時間將皮球送到了斜前方那正在等待的翼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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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次非常精彩而犀利的轉守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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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智和盤著手低下頭,是的,他知道在場很多人在看蕭智堯的時候,都會將他的身影與長瀨在無形中重疊了,他自己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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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唯獨剛才的這一下,他也在吉岡的身上,看到了長瀨克繁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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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們不日不夜地在河邊練習所留下的……痕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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