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仁壽喺右路接到波轉身，首爾鐵塔可以打出一次三打三嘅反擊啦，蒲地祐樹唔敢拍上去……中間鄭奎凡喺後面衝緊上嚟，但其他嘅東京青空中場都返緊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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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次有效的反擊攻勢呢，姜仲昊悠然地插著褲袋，心裡道「不是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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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三名防守球員站位非常有紀律，而且都很有意識地留意著彼此的站位，除非這三名進攻球員其中一個能獨力打破平衡，不然這個攻勢便會被拖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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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仁壽一路推進，用假動作試探著對手的防守重心，但是蒲地祐樹並沒有被迷惑，而是全神貫注地控制著腳步和自己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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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一的對奕，有時候是純粹體能對決，有時候則是節奏上的交鋒，很湊巧地，尹仁壽雖然擁有不錯的速度，但他更喜歡用大量假動作去盤扭，而蒲地也剛好是擅長對付這種類型的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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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過唔到，尹仁壽無乜選擇，只可以交返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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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蒲地選手唔係嗰種好強壓迫感嘅球員，但面對尹仁壽呢種想要去『扭』過佢嘅對手呢，似乎係比較得心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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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奎凡在中路接到傳球，但是對方的陣容形狀並沒有被打亂，所以他也無法做些什麼，只能漫無目的地跟隊友繼續短傳尋找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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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仲昊摸著下巴，對方的左閘確實是個有趣的球員，速度不快但被放到閘位上，有著出色的單防能力，也因為球商出色，以逆足角色不時壓上甚至是走到中路幫助組織，讓中場突然出現人數優勢－這不是什麼嶄新的戰術，但能做好這個角色的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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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是，他看起來應該是第一次踢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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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很遺憾地，就防守而言，他若沒有隊友特意保護，便會成為可以利用的爆破點，這一點相信經過剛才這個攻勢後，己隊的人都能看出來了，姜仲昊心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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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看著那個叫蒲地的左閘，忽然覺得，如果自己真的被放去踢左閘的話，應該大概也會是這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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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連他也明白，對方的右翼經過剛才那次交手後，應該明白他是個什麼類型的防守球員了，他既沒速度也沒身位，既然不受軟，那便用硬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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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人絕對深諳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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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奎凡無轉身，直接向右路長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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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呢球睇都無睇，直接就放落去空位度，交得非常靚，尹仁壽先一步拎到，蒲地喺後面追緊……但睇落速度上有少少差距，要中路過嚟補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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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有點焦急地從另一側跑入禁區接應，在他身旁的近藤寬並沒有鬆懈，緊緊地在身邊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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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堅補位，傳中……哎呀但係呢球都係無太多空間可以發揮，不過呢次攻勢都為東京青空帶嚟咗一啲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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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仲昊看了看東京青空的監督，看來他無意將蒲地換走，也沒有通過其他調動來保護防線，意味著他是想要培養那個球員－就像自己想要培養余仁海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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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難得的一次攻勢又無疾而終，蕭智堯在電腦打開香港的討論區，看看網民們對這場比賽有什麼評論，結果是這樣的一場友誼賽，下半場才剛開始就已經「爆了三次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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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藤寬咁撚勁，平時守開咩人啊大佬，余仁海今次含撚都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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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好似真係爆唔贏佢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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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屌完全係大人打細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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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隱撚晒形，幾耐無掂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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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真係大人打細佬喎，余仁海16歲，件架仔29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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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的留言比比皆是，其實他們也沒有偏見和惡意，不管怎麼看，余仁海也是完全處於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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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蕭智堯的記憶中，受傷和發福前的余仁海，在球場上一對一幾乎未逢敵手，不過球隊整體實力羸弱，他不少時候都要在前場以一敵二甚至敵三，所以經常落敗也不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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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使是自問很熟悉他的蕭智堯，也沒有印象他有否曾被什麼後衛防成現在這個樣子，在他腦海裡，余仁海由始至終最大的敵人都是自負和傷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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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姜仲昊說他的自尊心很強，這一點確實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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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歲以後的余仁海，經歷過半月板碎裂，經歷過十字韌帶斷裂，體重一不留神就重了十多公斤，將皮球推出去時，發現距離好像比想像中遠上許多，而街場上好像隨便找個人都能追到自己一樣；以往只要隨便一撞就能將人撞開，現在只要稍微受一點力，便覺得膝蓋好像要斷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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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這般的經歷，讓他身上的鋒芒不再，也讓他開始有點自暴自棄－所以當蕭智堯回到童年，再次看到那個記憶中的黑膚少年，在球場上肆意地蹂躪對手，像是複製貼上地從左路將皮球轟入網中時，他便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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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能拉著阿名一起走上職業球員的道路，但至少，他成功地讓余仁海走上了他應該要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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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路突破！尹仁壽直接推過咗蒲地祐樹向住底線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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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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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出現什麼變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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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球隊，或者說一條防線的穩固程度，很大程度取決於紀律性，還有專注度。前者需要球隊日常操練和戰術去磨合，而後者，則是關乎各球員本身的集中力，以及比賽的實時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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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防線其中一環頻繁地遭受攻擊而出現缺口時，其他防守球員便自然地要將注意力轉移，思考著要不要補位？還是繼續緊盯著身邊那個敵人？如此這般的猶豫一再出現，便會讓防線出現混亂，從而打破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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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堅補位，但係咁樣禁區嘅宋石徹就會出現漏洞……近藤稍微移咗向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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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仲昊和鄭奎凡一直在等的，便是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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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到K角位的尹仁壽倒三角傳到三閘線附近，在禁區頂接應的宋石徹引走了其中一名中堅，餘光處瞄到近藤寬稍有動搖，鄭奎凡甚至都沒有確認余仁海的位置，便瞄著來球直接拉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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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拉弓時，近藤寬瞪大眼睛心裡暗叫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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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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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奎凡露出像是神經病般的笑容，用腳內側將皮球送出，在空中漂亮地越過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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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及時轉身回去追趕余仁海的近藤寬，不過晚了余仁海零點幾秒，但由於傳球的落點剛剛好，他很快便意識到自己會來不及截下這記過頭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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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大步追上去，用胸口將傳球往前方控下，剛好停到自己踏兩步便能起腳的距離－姜仲昊不禁感嘆，他雖然風格看起來是如此的粗枝大葉，但其控球技術卻總能與那射手觸覺結合得天衣無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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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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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藤寬從側後方幾乎全力地直接撞上去，那可以說是一個四六波，在禁區內屬於很難判斷的衝撞，而且因為沒有出盡百分百的全力，即使余仁海被撞跌，球證也很容易會出現「攻方球員插水」或是「他只是自身力量不足」的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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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余仁海並沒有被撞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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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說，他只是被稍微推開一點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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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個細路個下盤……究竟係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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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藤寬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身旁那個只有十六歲的年青球員，在身體稍微失去平衡、腳步稍微踏歪了些許的情況下，非常冷靜地側身伸出掃把腳，然後皮球非常刁鑽地直往遠柱下方的死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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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將欲救無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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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波！入波！余仁海頂住近藤選手嘅衝撞，直接起腳將個波射入遠柱尾袋！非常出色嘅一次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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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在主場球迷的歡呼聲中張開雙手，慢跑到觀席眾前，彷彿一吐烏氣地對著鏡頭怒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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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藤寬低下頭叉著腰，微微地喘著氣，他仍然在回想著剛才那一下，究竟是自己出力不足還是那個余仁海真的那麼強壯，不然怎麼會有種完全撞不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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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讓他更在意的，是對方那個瘦弱中場在傳球前的詭異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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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好像墮入什麼圈套，然後被人用匕首，不停地在同一個傷口上又捅又挖般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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