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攪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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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木嘉正跟長久真穗頗緊張地走進蕭智堯家中，因為他住的是涉川市中心比較豪華的高層公寓，所以讓兩人有點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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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蕭智堯的家裡有點亂，加上他本人沒什麼收拾跟打掃的習慣，加上現在行動不便，才回來沒半天，家裡的大部分東西便已經被到處亂扔。長久臉上不免露出有點扭曲的神情，蕭智堯看在眼裡，但也不打算理會太多－畢竟她也不是自己在意的異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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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乜突然咁夜過嚟嘅？」蕭智堯看著他們，有點無奈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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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你出院，無理由唔嚟探你呱。」舞木一屁股坐在梳化上，同時四周張望著，明顯地對這個單位仍抱有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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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哋本身都已經成日過嚟啦，同埋又咁夜……」蕭智堯這時像是想起什麼般朝雪櫃看去，但遲遲沒有動身。「我又無乜嘢飲可以招呼你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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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錯，我哋嚟突襲就係為咗檢查你有無偷飲偷食啲咩！」長久真穗笑道。「雪櫃係咪真係無嘢飲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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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㗎，唔信你哋自己去望一眼，我而家咁嘅款唔想行。」蕭智堯苦笑一聲，沒好氣地朝雪櫃方向指了指，並慢慢走近梳化的另一側坐下，將電視打開以免氣氛靜得太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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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有無話你幾耐可以踢返波？」舞木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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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叫我最好短期內都係以跑步方式慢慢恢愎為主，幾時可以正常訓練返，具體應該要睇隊醫點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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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職業球會必然會有自己的隊醫，所以具體情況還是要等回去球會報告後，再作評估才能知道，但蕭智堯猜想最少也要一兩個月才能想復出的事情，眼下更重要的是要先找回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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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上播著搞笑節目，舞木跟長久兩人看得笑個不停，桌上的花生已剝得所餘不多，長久手中的薯片看來也似乎逐漸被摸空。時間不知不覺已過了凌晨一點，他知道這兩人住得不近，特意過來一趟，說什麼也得叫輛計程車之類的送他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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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唔係想趕你哋走，不過……」蕭智堯看著電視，有點難以啟齒般地囁嚅道。「都成點零鐘，你哋再唔返去會唔會有啲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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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人聞言不約而同地朝牆上的掛鐘看去，然後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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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是市中心，但深夜的涉川市仍人影稀疏，那兩人的單車就鎖在馬路旁的鐵欄杆上，正想去拿時，蕭智堯叫住他倆，指了指自己的電話，示意已經叫了計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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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唔使啦，我哋都有單車喺度，踩返去咪得囉。」舞木回過頭，有點愕然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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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媽媽，你男仔就話啫，真穗住得仲遠過你，咁鬼危險。」蕭智堯搖頭答道。「我聽日諗辦法將兩架車送返去你哋屋企啦，反正聽日星期日唔使返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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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嘖，職業球員果然係唔同啲，出手幾闊綽。」舞木半開玩笑地笑道，他確實沒考慮過長久的問題，她住的地方離這裡怎麼說也得踩四十多分鐘才能回去，這麼晚又自己一個這麼可愛的女生，想來也真的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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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本人倒也沒說什麼，見舞木沒意見便也點頭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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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凜冽，這幾天雖然稍微是暖了一些，路上算是沒有積雪，但呆站在馬路旁呆等幾分鐘，已戴上頸巾的長久看起來似乎是覺得有點冷，不自覺地搓著手，朝空中呵出一口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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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木嘉正看在眼內，剛好看到另一頭的路口處有一間便利店，本打算開口說去幫長久買罐熱飲什麼的，但突然又覺得，這個難得的晚上就這麼完結好像有點可惜。「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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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蕭智堯一直盯著手上的電話，似乎是有點不滿那計程車怎麼還沒來。「等多陣，應該轉個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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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哋今晚喺度瞓算啦？」舞木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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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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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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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跟長久兩人聽畢都嚇了一跳，但舞木依然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空氣彷彿被他那句天真無邪的提議凝住般，蕭智堯腦海中閃過了許多畫面，也大概假設了一下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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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即係……」蕭智堯輕嘆了口氣，臉有難色地朝遠處看去，心道計程車怎麼還沒來。「你就梗係無所謂啦，真穗女仔人家，等陣佢屋企人打嚟責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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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屋企人……」長久真穗突然開口打斷他的話，本來慘白的雙頰，在這料峭之中突然顯得有些滾紅發燙。「咁啱……返咗鄉下，呢幾日都唔喺屋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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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蕭智堯反應過來，舞木嘉正便走過來一把摟住他的肩膀，示意他把預約的計程車取消，並硬拉著他朝便利店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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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想起了中四時，有一次平常一起踢足球的那群人，也包括老魚和阿名，突然約好去長洲的渡假屋來個兩日一夜的短暫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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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洲東堤最多的是鬼故事，本來可以碟仙、或是True Or Dare等炒熱氣氛的遊戲來渡過那個晚上，但畢竟是足球隊，一行人六個男生玩這些又實在太無聊了點，最後在附近一路往北去上了山，亂跑一通後實在無事可做，便在便利店買了一大堆的零食汽水回去旅館，一直聊天直到彼此都覺得睏然後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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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來，他記得那天晚上笑得喉嚨跟肚子都很痛，因為大家發現阿名原來特別怕鬼，跟平常總是喜歡逞強的形象截然不同。在漆黑的山路上走動時動作像企鵝一樣僵硬，又不時開口讓其他人別離他太遠，回去的路上又不斷地確認到底床位要怎麼分配、不願意自己一個人睡之類的－反正蕭智堯只記得那天晚上很開心，可能是整個中學生涯最開心的一天，而且他們本來都說要校鬧鐘看日出的，但結果最後沒有一個人記得，好像大家喝了一兩罐啤酒就爛醉如泥地睡到第二天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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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有時候可能真的就只是這樣，一大群人聚在一起，不用做什麼也會覺得很開心很難忘……蕭智堯看著舞木嘉正臉帶興奮地在便利店內到處查看有什麼想吃的東西，長久真穗也小聲地哼著不知名的歌曲，他其實能理解那種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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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一日……買多啲零食破下戒啦，我哋之後操返勁啲補數，」蕭智堯拿著膠籃走到貨架旁，隨手把幾包薯片跟朱古力放入籃中。「只此一次啊，你同我都係要做職業球員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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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時你同我事但一個紅咗，記得要將呢一日破戒嘅事寫入自傳度。」舞木也豁出去了般，邊將想吃的東西放進籃中，邊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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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唔定係真穗紅咗先呢？」蕭智堯朝仍小聲地哼著歌的長久看去，微笑著答道，某程度而言，他沒有阻止他們留宿，也算是因為知道舞木想跟長久多相處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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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拿著各自不同的飲料，開心地喊著乾杯。舞木其實只是買了兩罐三箭汽水，但看他的樣子卻很有罪惡感，蕭智堯也不好意思開口問U-18現在的競爭是不是很激烈，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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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知道舞木是擁有潛質的，只是他在心理上有點懦弱和缺乏自信，這對於一名中堅來說恰好是致命傷，就像前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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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平常在學校裡總是待在一起，不過經歷完這段住院期後，乾過杯的三人，像是不約而同地隱約有一種感覺，一種好像彼此分開在三個不同的世界般的感覺－就像他跟老魚和阿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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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特意校低聲量的電視，播著深夜的談話節目，由一個有些許名氣的搞笑藝人主持，內容一般都是帶著幾名穿得較為暴露的寫真女星，互相聊一些尺度符合這個時段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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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嗱，呢個輪盤，轉到邊個，就要俾轉嗰個人問一個問題，一定要如實回答。」那個主持人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頗為簡陋的圓形發泡膠盤並向鏡頭展示，只是那個膠盤處處都散發著這個節目預算不足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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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寫真女星裝得十分驚訝地顯露反應，然後圍著圓桌坐在一起，只等那主持人開始轉動指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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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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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顯然也是發泡膠製成且被顏料塗成紅色的箭咀，停在了某名女生身上，然後負責轉動輪盤的主持人問她：「妳第一次係喺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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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嚟就問啲咁直接嘅問題！？」「喂深夜節目無幾多預算，時間係得咁多㗎咋！唔好扮晒嘢呃鏡頭！快啲答！」「十六歲。」「真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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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生顯然遲疑了一兩秒，其他人開始起哄並笑了起來，不過主持人也大笑著說算了算了，再深究下去這節目要完蛋了，然後又將那輪盤轉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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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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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本還覺得三人一起看這個節目好像氣氛有點奇怪，想提議要不要轉台，沒想到長久真穗竟用眼神偷偷地掃視另外兩人一眼，輕聲地先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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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哋又玩呢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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