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程度而言,三叉戟是姜仲昊在韓國足球的代名詞,是他永遠都會列在算式最初第一行的前設。他篤信高位逼搶,推崇壓迫對手的發揮空間,通過4-3-3的佈陣,最大化地使用球場上的每一個角落,持續向對手不斷施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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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這個三叉戟是他心目中的最佳形態嗎?顯然不是,但是他對這個進攻模式的執著,足以訓練到這些球員能通過簡單的交叉走位或是假跑,輕易地在反擊中迷惑對方的防守球員,從而創造出珍貴的進攻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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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仁壽傳入中路!李景燦呢個位應該可以……佢漏咗去後面!宋石徹即刻一個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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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很快的速度,也不需要步大力雄地將皮球轟入門中,只需要巧妙地找到角度和位置,用腳尖內側燙射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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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隊領先至2-0的一刻,後備席一眾球員都站起來慶祝,姜仲昊與盧丙碩笑著擊掌示意,只有余仁海坐在椅子上,機械性地拍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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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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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日嘅正選陣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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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仲昊隨手指向大螢幕,用眼神確認眾人沒有特別問題要問之後,便跳到下一頁,簡單地說明面對這隊江陵天鵝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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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上場相比,正選陣容變動不多,就是余仁海的位置換成了李景燦,還有鄭奎凡也被收起到後備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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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還只是個十六歲的小孩,余仁海無法掩飾其臉上的不滿與不解,加上不是正選,姜仲昊接下來說的東西,他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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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場我有什麼踢得不好的地方嗎?你讓我去當誘餌我也去了,我還成功讓對方的後防失位,幫助球隊入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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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有一刻很想站起來直接摔門而去,若換作是幾年前的他,此刻已經在門外了。可是現在身為職業球員,而且也不再是小孩子了,他嘗試控制著呼吸並冷靜下來,看看等一下姜仲昊會不會跟他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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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悄地朝不遠處的鄭奎凡看去,後者倒是沒什麼反應,看起來很專心地聽著姜仲昊對江陵天鵝各球員的分析與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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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後,姜仲昊沒有留下任何人,大家像平常一樣解散,看著教練緩緩離走,這讓余仁海有點不明所以,還是他只是打算……作普通的輪換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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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個樣,想殺人咁款喎。」在走廊上,鄭奎凡走近輕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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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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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鬆啲,喂你啱啱由青年軍升上嚟,唔係諗住一下就可以搶走人哋個長期正選位呱?」鄭奎凡露出平常那個平易近人的微笑。「同埋呢幾日訓練完我已經好想同你講,你最近好似踢得急躁咗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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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咩?我唔覺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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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梗係唔覺啦,」鄭奎凡稍微有點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同埋你就算無正選踢都好,都唔好擺個咁嘅款出嚟,當然如果你唔在意其他隊友點諗嘅話可以當我無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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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余仁海才想起了被自己搶走正選位置的李景燦,他沒有看過去,但如果剛才自己的表情真的很明顯的話,相信李景燦肯定也會看在眼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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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升上一隊後,余仁海跟這名前輩一直鮮有溝通,甚至可以說是接觸最少的那一個。原因無他,自然是因為兩人在位置上存在直接競爭的利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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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我有啲咩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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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鄭奎凡看著前方,木無表情且輕聲地說道。「你望下李景燦前輩喺球場上做啲咩,點樣行動,點樣幫助球隊,然後你諗下,自己有無啲咩係可以做到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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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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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做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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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場上下一眾隊友正在興奮慶祝,姜仲昊與盧丙碩笑著擊掌示意,余仁海坐在椅子上,機械性地拍著手-他好像這才意識到,自己在球場上好像從來都沒有思考過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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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先不說,如果是剛才那次攻勢,自己在左翼位置肯定只會不斷拉邊的同時向前加速,但這樣做的話,假如無法擺脫對方的後衛,對整個攻勢其實毫無幫助,充其量只能說是拉走其中一人,為隊友製造出二打二的空間-但這樣的話又要你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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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會遇到無法單憑速度便能擺脫的對手,其實現在已經有很多,再這樣下去,我會失去本來的正選位置,成為一名所謂的後備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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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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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一臉凝重的表情,坐在其側後方的鄭奎凡全數看在眼內,當然姜仲昊與盧丙碩也早就留意到,他們一直在觀察這名身體天賦異稟的年輕球員,在目睹競爭對手大放異彩時,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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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吧,余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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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仲昊拍著手,示意球隊不要鬆懈,坐在對面看台的洪本滄放下手中的望遠鏡,若有所思地搔了搔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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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呢招係有效咁……”他撇了撇嘴,繼續漫不經心地觀看著這場賽果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的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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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比賽進行至七十多分鐘,姜仲昊換了幾名副選及年青球員上陣,連鄭奎凡也被派出去了,唯獨余仁海仍坐在後備席上,甚至沒有顯露過一點叫他熱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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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的討論區開始充斥著「散水」、「收工」之類的留言,也有人開始辱罵姜仲昊等等,不過蕭智堯也能看出,這名教頭是有意想要教好余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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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他發現李景燦在場上的踢法、表現與想法,好像跟以往的自己有點相似,但當然這名韓國球員聰明得多,像是能預先幾步洞悉雙方之後的行動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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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著屏幕裡這個本應很陌生的臉孔,不知為何蕭智堯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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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關注這場比賽,而且也在七十多分鐘關掉電視的,還有香港足總主席韋卓奇。距離盧成亮正式離職還有一段時間,說難聽點,若要找一個比盧成亮更好的教頭,就算不特意追求外籍教練,其實他心中也有幾名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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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成亮雖然有豐富的職業執教經驗,但韋卓奇一開始就知道他不算是什麼特別出色的教頭,當初找他擔任港隊教練,某程度只是因為當時球隊戰績不佳,足總不少管理層都希望能找一個傾向於穩重的人來執掌教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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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執教水平絕對不差,是那種穩中求勝的類型,港隊在他帶領下,其實成績比前任主帥更好。只是要更上一層樓的話,他絕不是正確人選,起碼以現在的人腳來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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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收到盧成亮的辭職信之後,韋卓奇便一直在想聘請新教頭的事情,雖然當時口上說想要聘請外國主帥,但不知為何事後他又對這個想法不太感興趣-當然若是能請到那些國際知名的教練那自然是最好,但他認為即使蕭余二人踢出名堂,這可能性亦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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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某程度而言不是問題,韋卓奇有的是錢,他當然也想聘請施丹、聘請迪沙比、聘請杜曹等等,但問題是港隊連亞運決賽週也入不去,根本連次一級的教練也不可能吸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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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什麼「貪心」些許,倒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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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卓奇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與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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